幾個孩子圍坐在桌前,眼看著大盆的狍子肉上桌,一個個眼睛亮晶晶的。就連凌旭也不例外,雖然前世吃過許多好東西,可架不住這一世夠窮啊。
“小心燙,我煮了些青菜,別光吃肉。”雖然肉夠吃,但還是不要太單一的好。
青菜?
還不是白菜蘿卜這種冬天容易儲存的青菜,凌旭若有所思的夾起一顆青菜,以他的閱歷居然沒看出那是什么。
“這是什么菜?”凌旭狐疑道。
“那是西蘭花。”梁田田隨口答道。
西蘭花?那是什么花?
凌旭疑惑的看著,綠油油的食物很養眼,可怎么看都跟花沾不上邊。吃到嘴里有一股特殊的清香,味道真不錯。
梁田田在開口的瞬間就后悔了。糟糕,西蘭花這東西也不知道這個世上有沒有,自己不會弄巧成拙。
最近幾天,她時不時的搗鼓出一些新鮮蔬菜,家里的幾個孩子也沒在意,她本以為男孩子粗心都不會傷心,誰曾想凌旭這家伙這么細心。
凌旭又夾起一筷子青菜,這是球球就道:“那是甘藍。”
紫色的甘藍?
凌旭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梁田田,這個小嬌妻,似乎真的不一般呢。
梁田田暗叫糟糕,這個書呆子,不會是看出了什么。
“那個,其實這些菜……”梁田田本想說是菊花嬸子給的,又覺得不妥,就頓了一下,結果就聽到外面的拍門聲。
“出來。都給我出來!”梁王氏在外面啪啪砸門。
真是陰魂不散啊。
梁田田示意凌旭他們別動,皺眉去開門,冷聲道:“又來做什么?”結果看到滿院子的人就愣了。
尼瑪。這個死老太太,居然敢跟她玩陰的。
“田田啊。聽說你們把你二叔燙傷了,不是我這做大伯的說啊,咋地你二叔都是自家人,咋能為了一口吃的就燙傷了人呢,哎,這可是你們不對啊。”一位大伯開口埋怨,語氣還算和善。
旁邊一位婦人臉色可不大好看了。
“田田。你們這眼里沒有老人可不行,不管咋地那都是你們二叔,哪有小孩子這么不懂事兒的,你們要是這樣。我可不敢讓你們跟我家狗蛋玩,再帶壞了我們家狗蛋。”
“誰不是說呢,本來看著田田他們幾個挺好,誰曾想為了口吃的這么狠心,我可看著了。鐵錘那手上都是大,這得多疼啊。就為了口吃的啊。”
眾人說什么的都有,反正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說梁田田他們兄妹不對。
梁田田臉色數變,尼瑪。這死老太太這么一會兒就搗鼓出這么多是非來,真是個禍害。最后強忍著沒罵出來。垂著頭,梁田田吸了吸鼻子,委屈的道:“奶奶剛剛已經罵過了,二叔的手是他自己到鍋里搶肉燙傷的,我們家就幾個孩子,誰也不能按著他的手往肉鍋里下,奶奶你又何必抓著這事兒不放呢。”先下手為強,梁王氏能找人,她就能裝可憐。
眾人先還是因為梁田田那句話不滿,可隨即又覺得這番話在理。大家都是被梁王氏喊來的,都是左右的鄰居,聽說這幾個孩子眼里沒有長輩,敢燙傷人,就上門來瞅瞅。
哪想到還另有隱情。
“哎呀,她大嬸啊,到底是咋回事兒啊,你這把我們忽悠來可不是這么說的,不是說田田他們故意燙了鐵錘嗎,咋地,是鐵錘到人家鍋里撈肉燙的啊?”有個大嗓門的女的當時就嚷嚷開了。“這我們可不能幫你們,再冤枉了人家孩子。”
“誰說不是呢,我就說嘛,我們狗蛋天天跟滿倉他們玩,那可都是仁義的孩子。”
“哎,我就說,看著田田他們長大的,咋都不是那壞孩子。”
“三歲看到老,球球那孩子都是個仁義的……”
梁王氏一看眾人口風變了,心道不好,這便宜還沒占到,咋就讓風向變了呢?
這死丫崽子,天生就是來跟她作對的。
“小丫崽子,你胡說什么。”梁王氏大怒,“你們這邊燉肉,眼里沒有老人長輩,也不知道長輩沒吃自己不能吃,你們倒好,有娘生沒娘教的玩意。還把你們二叔燙傷了,可憐我的兒啊,都要說親的年紀了,那手燙的呦,都是大,也不知道會不會落下疤,誰知道以后還能不能干活了,可憐我的鐵錘啊……”梁王氏突然往地上一坐,大冷天的她也不嫌拔屁股,拍著大腿就干嚎上了。
梁田田冷笑,心道:這老太太終于忍不住了。自己家里日子好過了,這是看著眼饞了啊。
不過他們家的東西,可不是那么好惦記的。
“奶奶說什么我不明白。”梁田田一臉懵懂,她才七歲,這個年紀的孩子做這種表情那叫一個恰到好處。
“我們這肉還沒燉好,二叔上來也不問,上來就下手到鍋里撈肉,我都告訴他燙了,他也不信,結果就把手燙傷了。”隨即又嘆氣道:“球球都知道不能到開鍋里去拿東西,怎么二叔那么不懂事兒,奶奶,是不是你沒教他不能到熱鍋里拿東西啊。”
周圍有人忍不住笑出聲兒,這個梁王氏,可不就是不會教兒子嗎。
“你個死丫崽子,你胡說什么。”梁王氏一看情形不對,忙道:“要不是你們眼里沒老人,鐵錘能忙著下手去拿肉麻。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的,這么多的狍子肉,也不說給我們送去點兒,你們這眼里還有老人嗎?”院子里凍了許多塊狍子肉,這可是瞞不了人的。
眾人一看,可不是嗎,這么多的狍子肉,可有幾十斤呢。這幾個孩子這么獨。居然都不說給老人送去一塊。
眾人看向梁田田的目光當即又變了。
“那狍子肉不是她的,她自然不能拿著送人。”凌旭咳嗽一聲走出來,團團一禮。“小子凌旭見過諸位鄉親。”
“哎呀媽呀,嚇我一跳。”之前那個大嗓門道:“你小子是誰啊。咋在田田他們家呢。”
梁王氏一看到凌旭就氣夠嗆,就是這小子,也跟著那丫頭一個鼻孔出氣。當即陰陽怪氣的道:“說是田田的未婚夫婿,我都不知道我孫女啥時候定下的這么一門親事,別是孩子年紀小不懂事兒做出啥丟人的事兒。我們老梁家家風可正著呢,私定終身這事兒,可丟不起這人。”
梁王氏這話可夠難聽的。別說還是梁田田的奶奶,就是外人,這話也得有仇才能說得出口。對一個小丫頭說這種重話,那是要毀掉一個孩子的名聲啊。
梁田田恨的牙根直癢癢。強壓著怒火做出一副天真的模樣,“奶奶說啥親事不親事的?你給二叔定親了,那我們是不是要有二嬸了?”做出一副歡喜的模樣,“二叔是啥私定終身啊,奶奶。到底咋回事兒?”小姑娘一派天真爛漫,實在讓人跟污穢聯系不起來。
之前那大嗓門是梁家的鄰居,二柱子媳婦,要說人也不是啥壞人,就是有個毛病。聽風就是雨的,嗓門也大,所以村里一般都不愛搭理她。
二柱子媳婦一聽,當即就哈哈道:“哎呀嬸子,田田一個七歲的小丫頭懂啥啊,到底是咋回事兒你說啊,真給鐵錘兄弟定了媳婦啊?”又像是壓低了聲音道:“還是私定終身的,咋地,把人家閨女睡了?”
梁王氏氣的直哆嗦,這個二柱子媳婦,咋能毀壞他兒子名聲呢,這要是傳出去,誰敢嫁給鐵錘。“沒有的事兒,你別聽她瞎咧咧。你那大嘴巴還不給我閉上,再說我家鐵錘壞話,我可不饒你”
梁田田心里冷笑,小樣,也讓你嘗嘗被潑臟水的滋味。她突然覺得還是年紀小好啊,可以賣萌可以撒嬌可以童言無忌。
“哎呦喂,這咋還沖我來了。”二柱子媳婦攤攤手,轉而又盯住凌旭,“你這小子是咋回事兒啊,還真是田田的未婚夫婿咋地?哎呦呦,瞅瞅這小后生啊,面皮白凈的,一看就不是莊戶人家,可別是啥大戶人家的少爺來找人做妾?”二柱子媳婦也不知道腦補了什么,目光在梁田田和凌旭之間轉動,哈哈大笑。
凌旭知道鄉下無知婦人就是喜歡嚼舌根子,他暗自告訴自己,這里不是凌家村,他不能把人得罪了,不然小嬌妻可就沒法過活了。
微微一笑,凌旭淡然道:“這位嬸子說的不錯,我正是田田的未婚夫婿,不過我們之間的事兒是我爹和梁大叔當初定下的,具體細節我們做子女的不是很清楚。”這就說明了他們不是私定終身,梁王氏想潑臟水可沒那么容易。
“那你爹是?”年長的老伯就道。
“家父是凌家村的秀才。”凌旭恭敬道。
“可是凌墨軒凌秀才?”那老伯就住在這附近,當即問道。
凌旭點頭,“正是家父。”
那人一拍大腿,“哎呀,我想起來了,田田滿月的時候守山說過,給他定了秀才兒子,沒想到這孩子都這么大了啊。”他這么一說眾人也就釋然了。雖然都是小孩子,可私定終身的事兒傳出去也不好聽。
本以為這事兒到這就結束了,可凌旭接下來的話卻讓戰斗升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