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旭和梁守山一路疾馳,越往北去越荒涼,卻也見到不少路人,多是商隊。畢竟北方有港口,運送貨物方便。
凌旭問了幾個人,結果都沒有看到帶著孩子人,梁守山又形容了一下那人容貌特征,還是沒人遇到過。
翁婿兩個對視一眼,猛認清了一個事實:他們終究還是追錯了路。
不得已,兩人又馬加鞭往回趕,這也幸好他們沒走出多遠,結果剛回去岔路口那邊就看到桂紅艷帶著人正往府城那邊去,一問才知道孩子找到了,就府城這條路上,此時已經被人絆住了。
是,老二被絆住了。
走了沒多久,胯下馬就先不行了。
先是拉稀,是,就是拉稀,馬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跑跑停停,即使老二揮舞鞭子也沒用。一共跑了沒幾里地就開始拉稀,再往前走這馬就口吐白沫,越走越沒有精神。后干脆一下子栽倒地。
球球瞪大眼睛看著,也不哭了,小聲咕噥道:“馬生病了。”
老二氣跳下馬,剛才要不是他反應,就這一下子已經摔壞了。“馬病了我難道不知道?”沒好氣嘟囔了一句。眼看著那馬是不行了,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地方,老二這個生氣啊。
這一片地勢很開闊,森林都沒了。入眼處是大片稻田。
老二先是抱著球球走了一會兒,后來太累干脆把小家伙放到地上,卻不放心牽住他小手。“我警告你臭小子,再不聽話我就把你迷暈。”要不是怕迷藥太多把人弄傻了。他早就下手了。這孩子是虎哥親點,他也怕到時候賣不上價錢。
球球“哦”了一聲,小步跟著他,老二嫌他走得慢,球球干脆不走了,坐地上耍賴。“我餓了,嗚嗚……我要吃飯……”
老二頓時頭疼,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上哪給他弄吃去。“你要是再哭,我就打你了。”老二兇神惡煞模樣還真是把小家伙嚇到了。哭是不哭了,可沒走多一會兒小家伙又要方便。
老二這個郁悶啊,以往都是手下帶這些孩子,不聽話直接一鞭子過去了事兒,可這孩子……好吧。吃喝拉撒也是人之常情。老二看這小子還算乖巧份上也沒有繼續為難。
路上遇到兩撥趕路人,老二想跟人家買馬,結果都沒能成功。球球大眼睛亂轉,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反正他沒再吵鬧,老二也沒再下藥。
又走出大概四五里地,前面突然煙塵四起。老二一看就嚇了一跳,可別是遇到土匪了,這條路可不大太平,結果他剛抱起球球,迎面就看到一名少年帶著一伙人過來。
老二常年行走江湖,一看這人就知道是世家公子哥。那通身氣派可是裝不出來。
少爺一臉怒氣,看到他們突然停下馬。
老仆人上前,勸道:“少爺,那小子卷了家里銀錢,還拐了府上丫頭。肯定走不遠。讓我來問問這人。”說話功夫就跳下馬像老二走來。
老二一聽原來是追偷了家族小廝,看這小子模樣,只怕那丫頭才是大頭吧。正覺得好笑時候就看到那老人過來,他先前也沒當回事兒,可不知道怎么,突然感覺到一股殺機,老二帶著球球下意識往側面一躲,果然下一刻看似年邁老人飛撲而至,手里握著一把匕首。
竟然躲開了。
老仆人也是一愣,隨即瞇起眼睛揉身而上,之前之所以說了那么多就是怕這人戒備,沒想到還是讓這人躲開了。
老二被攻擊莫名其妙,怒道:“我可不是你們府上人,干嘛攻擊我?”說話功夫已經有幾個人跳下馬把他圍中間。
沒有人說話,只有那個馬上少年冷冰冰看著他,像是看一個死人。
球球瞪大了眼睛,嚇得不知所措,小手死死被那人抓著,球球想跑可惜掙脫不了。
老仆招招都是殺招,身后人也越來越近,危機時刻老二用球球擋身前,駭老仆猛收手。
老二一怔,隨即明白了。冷笑道:“你們是為這孩子來。”隨手就扣住了球球脖子。面上兇狠,心里卻掀起了滔天巨浪,一個莊戶人家孩子而已,竟然引動這么大人物出來追擊,這孩子難道還有什么大來頭不成?
老仆投鼠忌器不敢動了,卻怒喝道:“今天你跑不了,痛趕緊放了這孩子,還能給你一個全尸。”
老二冷笑,“你們想得美,想我死,那這孩子也得跟著我一塊死。”
歐陽文軒大怒,“放開人,我可以活你一條狗命!”
“少爺!”老仆大驚。這種人怎么能放虎歸山呢。
“放了他。”歐陽文軒冷靜道:“把那孩子給我抱過來。”
“你們確信要放了我?”這下輪到老二不相信了。
“我說話算話!”歐陽文軒一擺手,周圍人果然都散開了,動作整齊劃一。
老二一怔,軍陣!
這伙人到底什么來路?
可眼下卻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給我一匹馬。”既然歐陽文軒已經答應放了他,他就不懷疑,這種有身份人,是不會做那種打臉事兒,尤其當著這么多屬下。
“給他一匹馬。”歐陽文軒始終一臉平淡,突然看向球球,“你叫什么名字?”
球球被勒住脖子,大眼睛眨啊眨,這一次竟然神奇沒哭。
老二松開他脖子。球球小聲道:“我叫滿豐,梁滿豐。”隨即道:“大哥哥你認識我?”
歐陽文軒很努力擠出一個笑臉,“我認識你姐姐。”
老二錯愕張大嘴,那個臭丫頭?
怪不得這次事兒惹到這么大來頭呢。感情是那臭丫頭招惹來人。他稍微一想就知道,只怕這一次兄弟都是兇多吉少了,人都追到他了,估計護著那丫頭人也完了。
“我說話算數,把孩子放了,我饒你一命!”歐陽文軒身后有人彎弓搭箭,“如果你再耍花樣,那就別怪我弓箭不長眼睛了。”
老二不敢再耽誤,牽馬坐上去,冷笑道:“那也得讓這孩子送我一段。”以防萬一把球球放到身后。打馬往來時路狂奔而去。
歐陽文軒咬牙。“追!”首先沖了出去。
老仆一看嚇了一跳,忙搶下一匹馬也往前追,可惜終歸是慢了一步。
老二突然把球球往后甩出,這么速騎馬,這要是摔下去孩子都得摔死了。身后一陣亂騰騰。老二嘴角咧開,想跟他斗,哼!
球球被拋飛,“啊啊”怪叫著往后飛去,歐陽文軒想都沒想,就馬背上躍起整個人撲了過去。隨即兩個人一起滾落到旁邊稻田里。也幸好他選擇落腳點是稻田,不然只怕要被后方馬踩壞了。
“少爺。”
“小侯爺!”
此起彼伏聲音響起。等老仆沖到田邊時候就看到歐陽文軒一身淤泥痛苦撅著。
球球窩他臂彎里,倒像是沒受什么傷,不過小家伙也嚇傻了。
“少爺你沒事兒吧?”老仆接過孩子遞給身邊人,那人趕緊用袍子裹了小家伙,歐陽文軒這才被扶起來,老仆一看就倒吸口氣。
“少爺你受傷了。”左邊小臂已經扭曲了。那里有血跡滲出。
“無礙!”歐陽文軒臉色陰狠,咬牙切齒道:“給我跟緊了那個人。”
老仆一怔,“可是少爺不是說……”不是說放掉那人嗎。可對上歐陽文軒因為疼痛幾乎扭曲臉,老仆明白了,“少爺放心。您就是饒了他,老奴也不會饒了他。”帶著人竟然親自去追。
歐陽文軒被人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骨折了,這里沒有專業大夫根本不敢亂動,好這里離縣城并不是很遠,而且他們抄近路回去也用不上半個時辰。
歐陽文軒被扶著上馬,小臂處已經有鮮血滴下。
那邊球球被人裹馬前,身體都包裹袍子里就露出一個小腦袋,“大哥哥你沒事兒吧?”球球小聲道。
歐陽文軒努力擠出笑容,“放心,沒事兒。”這孩子,就是她弟弟吧,果然跟她一樣有一雙漂亮大眼睛。
球重重點頭,“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大哥哥沒哭。”
歐陽文軒一怔,隨即抿著嘴笑了。
這算是安慰人嗎?
一行人回了靈山縣城且不提,老仆人一路追殺那老二,還沒有趕上人,結果就看到迎面有幾匹馬飛奔過來,那老二竟然被人截住了。
老仆一怔,待到近前就迷惑了。
老二被人圍當中,一眼看清楚梁守山就是之前多管閑事兒人,愣了。“你們干嘛堵住我去路。”后面有追兵,前面過不去,老二這下得空掏出后腰大砍刀,一臉兇狠。
“再不讓開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兒子呢?”梁守山彎弓搭箭,“如果今天不交出我兒子,我就殺了你。”那恍若實質殺氣,竟然比老二還凝重幾分。
察覺到這股殺氣,凌旭都愣了一下。這老丈人,出去四年到底經歷了什么。
這會兒功夫老仆趕過來,待看清楚凌旭,他隱隱認出人來,當即喊道:“可是找球球,他已經被我家少爺救走了。”話音剛落,一支箭矢離弦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