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嬸子娘家那邊好像也沒啥人了,陳奶奶這邊親戚也沒有什么直系親屬,還真想不到是誰過來。
“沒誰。”小花垂著頭,雙腳無意識的悠蕩著。顯得很緊張。
看小花不大想說,梁田田也沒追問,畢竟誰都有秘密。
兩人又說了會兒閑話,小花提到陳家三叔他們,“小三子最近怎么沒往你們家跑,我來了幾次都沒看到。”過去一年小三子經常來找球球和虎子玩,別看快十歲了,跟兩個小的玩的倒好。
“你不知道嗎?”梁田田詫異道:“小三子去私塾了,開春就去了,都好久了。”
“啊?”小花一愣,“去私塾一年七兩銀子呢,陳家三嬸他們剛蓋了房子,舍得花這銀子?”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問題是你要是以為一年七兩銀子就夠了,那就錯了。讀書是需要買書的,買筆墨紙硯,哪一樣不需要銀子啊,沒點兒財力還真供不起。
“三叔家老大不念書了,小三子就頂替了,這銀子都是陳爺爺出的。”陳家老大不愛讀書,為此沒少挨打。可他不是讀書那塊料,與其浪費銀錢還不如把機會讓給弟弟。也不知道陳家三叔、三嬸是怎么想開的,按理說,再過兩年陳爺爺也會送小三子去私塾,他們本不必這么著急。許是看到梁家兩個孩子跟自家兒子差不多大都去了私塾吧,老人就想開了。
“原來是這樣。”小花聽了就嘆了口氣,“讀書這事兒啊,也不是誰都成的。看看滿倉、滿囤,別看他們年紀小,可就是那塊料,聽說私塾里先生都夸他們。再看陳家的大兒子。人也挺聰明,可就是讀書不成,這人啊。做啥成不成的還真說不好。”
“誰說不是呢。”梁田田笑道:“對了,你今年還繡那些帕子嗎?我看你手藝也成了。不如繡幾個大件。我有個想法,畫一個十二生肖的屏風,你有沒有興趣繡這個。”
“要繡什么樣的?是你之前給我畫的那種卡通的?”屏風可是個大活計,十二生肖的屏風,也不知道一年的時間能不能繡出來。
“還是那種卡通的,只不過要配上一些圖案,都是那種卡通有趣的圖案,你要是愿意我就畫。這個弄好了差不多有一百兩銀子呢,咋樣?”梁田田挑眉,知道提到銀子小花多半會動心。
果然,小花一聽這么多,那么他們兩個人平分也有五十兩,當即道:“那成,你畫吧,我繡這個。”
就知道小花會同意,梁田田笑了,“我說這個也不用太大。差不多就成。回頭我買了料子和繡線給你,我有時間幫你一起繡,盡快繡出來。”想到自家在鎮上的房子。梁田田這屏風是準備放書房的,家里讀書的幾個年紀還小,有個俏皮有趣的屏風,也換換心情不是。
“怎么這么著急,是要送人咋地?”小花也是個心思通透的,“你要是送人啊,我可不要銀子,這個就算我幫你忙了。”
自家用的東西,梁田田知道瞞不住小花。就道:“我也不瞞著你,是給我自家用。不過我出話說在前頭,一碼事歸一碼事兒。這繡屏風費時間,你要是不要錢我就不用你繡了,回頭我找外面的繡娘去。”
“你啊,啥事兒都算的這么清楚。”小花假意嗔怒,知道梁田田不是那占便宜的人,當即道:“你要是敢給外人,看我不跟你急的。我手頭上還有幾個帕子要繡,這樣,你盡快買來料子,還有那圖畫,我盡快給你繡。”痛痛快快的。
梁田田笑了,“放心吧,料子已經看好了,你答應了我改天就去買回來,畫也快。都是你繡過的東西,放大一些就是了,得心應手的,也快。”梁田田當即拿出筆墨,先就畫了一只調皮的米老鼠抬手翹望的畫面,旁邊是青草地、碎花點綴,看著就俏皮。
“呀,田田你手真巧。”小花愛不釋手的看著那幅畫,突然道:“對了,既然是一副屏風,不如畫出一個整體的畫作,你再想想,其他的生肖怎么畫?”
小花一語驚醒梁田田,當即道:“嗯,你這個想法好,我可要好好想想。”
“要不就繡十二生肖的排序吧,我奶奶說了,老鼠最勤快,還精明,騙了第一個到的牛,結果就成了十二生肖第一個。貓呢,本來挺勤快的,結果晚上抓耗子白天睡覺,竟然給錯過了十二生肖排序……”
梁田田聽的有趣,“成啊,那就繡這個。”隨即涂涂抹抹,很快一頭怒氣沖沖的卡通牛形象就出來了,逗的小花直樂。“田田,這東西太有趣了,別說繡成屏風了,就是畫作都有不少人愿意買。”這還真是一個生財的小丫頭。
“我可不指望這個賺錢。”畫畫這事兒梁田田還真不指望,畢竟她不是什么名人,就算是畫畫賺錢那也是小數目的。還不如種西瓜賺錢呢,梁田田才不費這勁呢。
“對了,我剛才來的路上看到凌曉楠了,你還記得她不?”
梁田田想到那個嬌小俊俏的女子,點點頭,“當然記得了,咱們還和她一桌子吃過飯。”她丈夫伍德榮之前還想訛他們家,后來上山摔斷了腿。本來那凌曉楠有個賺錢的相公,還有個乖巧的孩子,日子該是很幸福才對。可惜,冬天突厥兵來,把一切都毀了。
“她男人和婆婆冬天不被突厥兵禍害了嗎,家里就剩下她一個人帶著孩子,聽說日子過得挺苦的。剛才我還看到她抱著孩子哭哭啼啼的往陳爺爺家去呢,也不知道咋的了。”提到凌曉楠小花就同情心泛濫,“她這家里沒了男人,連個老人都沒有,以后也不知道那孩子要咋辦,她就是下地干活都不方便。”
小花這是由凌曉楠想到了自家,當年母親帶著她和奶奶過日子,也不容易。
梁田田蹙眉,“她不是凌家村的人嗎,凌家村那么大,互相之間都是親戚,應該能幫一把的。再說她肯定有娘家,不能坐視不管。伍德榮家里我聽說過,在鎮上給一個員外家做田莊的管事,一年銀子也不少呢,他都做了幾年了,家里怎么都有些積蓄,聽說他們家光田地就有二十畝,聽說都是上好的水田,應該夠他們母子生活的。”
二十畝上好的水田啊,就是在老狼洞這也不是一筆小數目了,更別提家里應該還有一些銀子過日子了。看凌曉楠平日里的穿戴就知道她家里日子過得不錯。
“也是。”小花想想,自家二畝地娘都帶著他們熬過來了,更別提人家那是二十畝地的水田了。“就是想她那么年輕,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
“這有啥的,大不了再嫁人唄。”已經來了一年多,梁田田對這個時代的了解愈發深刻。這里絕對沒有想象中的封建,改嫁這種事兒說起來似乎不好聽,可在這遼東府,這種事兒很多,并不會受到歧視。那凌曉楠生的花骨朵一樣,在這莊戶人家是難得的美人兒了,還不到二十歲,別看帶著個孩子,她要是想改嫁,有的是人愿意娶她。
“話是這么說,可改嫁終究不好聽。”小花輕聲道:“再說他們家是兒子,真要改嫁了,那伍家不就斷后了。”
這都哪跟哪啊?
梁田田聽的頭都大了,忙糾正小花道:“第一,改嫁沒啥不好聽的,凌曉楠年紀輕輕,真要是畏懼人言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一輩子那才是缺心眼呢。第二,她的兒子難道不是伍德榮的?就算是改嫁了,難道還能否認了這一點?怎么就說是伍家斷后了?”
“可是……”小花說不過梁田田,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可總覺得怪怪的。
“你還可是什么啊?”梁田田沒好氣的道:“你啊,就是太死板了。憑什么男人沒了媳婦可以再娶一個、兩個的,而女人守寡了就不能再嫁?瞧你那思想,就是太迂腐,虧你還讀了書的,真傻。”
小花急道:“我只是……”
“你啊,只是太老實了。”梁田田點點她的頭,“別被男人那一套的大道理忽悠了,他們啊,都是想讓女人做牛做馬的……”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大堆,把個小花說的云里霧里的。
“我啊,是說不過你,你總是知道的比我多。”小花幫她做衣裳,“不過田田,你這想法,就跟我說說,可千萬別去外面說,不然指不定被人怎么說呢。”小花整日里被兩個上了年紀的女人耳提面命的,還都是寡婦,活的小心翼翼的,考慮的事情比梁田田多。
“我知道的,我這不是沒把你當外人嗎。”梁田田想要改變小姐們的某些迂腐想法,可她發現這事兒還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小花她也認識一年多了,可這小腦袋比一般的夫子還要迂腐。
小花在梁家吃了午飯,傍晚天快黑了才抱著一堆料子離開,說是幫梁田田做衣裳。
梁田田準備做晚飯,大門開了,爹回來了,梁田田忙迎了出去,可看到爹身后的女人,梁田田的臉色當即不大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