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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旭搖搖晃晃的從屋子里出來,像是喝醉了酒。
    清冷的月光灑落,在地上留下長長的陰影。
    凌旭拍拍腦子,覺得這一切就跟做夢一樣。
    岳父大人,竟然是錦衣衛的千戶。
    問題是,這個千戶竟然還是冒牌的……
    當初突厥大軍壓境,錦衣衛安排在突厥的人意外身死,竟然讓岳父大人陰差陽錯的接掌了錦衣衛。那三年的時間里,是岳父大人頂著壓力一次一次向朝廷傳回了消息,是他的那些消息才讓朝廷打了勝仗,是他救了遼東府數十萬百姓……
    這些都是滔天的大功,岳父大人竟學古人。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這是怎樣的情懷?
    凌旭不懂,卻覺得有點兒傻。
    或許岳父大人是怕朝廷追究當初的冒名頂替吧,畢竟占了錦衣衛千戶的名頭,這件事兒嚴格追究起來,也算是欺君之罪了。
    凌旭深吸口氣,這些不是讓他錯愕的,更震撼的在后面。
    突厥王庭內亂,竟然是岳父大人一手導演的。
    哈!
    誰能想到,深山溝里普普通通的一個莊戶人家漢子,竟然把突厥王庭玩弄于手掌之上。
    凌旭吸氣,再吸氣。
    冰冷的空氣讓他的思維前所未有的活躍。
    或許,他從來都沒有認真了解過岳父大人。
    前世他一路攀升,速度堪比驚人。可岳父一家竟然能始終跟隨在他身邊,不但沒有成為累贅。相反一直都是他的助力。
    如果說問題,這就是最大的問題。可嘆他前世竟然忽略了這么大的一個破綻。
    岳父大人,似乎不簡單啊!
    是人。都有好奇心的。
    男人的好奇心,其實并不比女人少。只是他們很少說出來罷了。
    凌旭歪著頭想著,要不要干脆仔細調查一下岳父大人呢?
    這個想法一旦冒頭,就像是要鼓出來的癤子,一發不可收拾。可凌旭想到了梁田田,這個想法果斷被他扼殺了。
    開什么玩笑?
    調查岳父大人,嫌娶妻的路還不夠艱辛嗎?
    凌旭絲毫不懷疑,如果他調查的事兒一旦被岳父大人知曉,估計他的親事也就泡湯了。那個岳父大人。對自己的子女笑瞇瞇的,那是因為親生的,對待他凌旭——絕對的腹黑啊。
    凌旭回想著岳父大人在草原上的一切,也不禁升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感。這樣的大丈夫,可惜了,只愿意做一個山野農夫。
    好在秦川和華文江愿意為他所用,這也算是撿漏了。
    似乎漏掉了什么?
    等等……
    虎子!
    虎子是哪來兒的?
    凌旭突然發現,這里面竟然沒有虎子的痕跡。總不會是憑空冒出來的吧?
    岳父大人在突厥,整日里險死還生,難道真有功夫造人?
    凌旭想到前世。岳母去世后,岳父大人不過三十幾歲,也是一個人到了終老。哪怕隨著地位的升高。有人主動送來姬妾,他都沒有收過一個人。
    岳父大人真的會在妻兒都在上溝里受苦的時候,一個人在外面沾花惹草?
    凌旭很肯定的否定了這個。
    那問題就來了。
    虎子是哪來的?
    仔細想想,虎子真的不像梁家的孩子,沒有丁點的地方像的。
    可是任凌旭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虎子到底哪來兒的。如果不是岳父大人的孩子,當初為什么寧可糧滿倉兄妹誤會都要認下呢?
    難道是哪個兄弟的托孤?
    凌旭想不通,有點兒頭痛。
    岳父大人那,秘密還真是多啊!
    凌旭特別想調查,卻也知道這也就是想想。
    好歹是收了秦川和華文江。這也是意外之喜。至于岳父大人擔心錦衣衛那邊的事兒,干脆找個機會給陛下一道秘折。他可不想岳父大人將來被人攻訐。
    解決了秦川和華文江的事兒,凌旭也忙著過年了。
    今年不用為生計發愁。不用寫對聯寫到手抽筋,不用起早貪黑擺攤賣對聯,不用為了幾錢銀子斤斤計較……想到兩年前的種種,凌旭覺得似乎在夢中。
    日子過的飛快,凌旭去看了虎子。
    八天過去了,虎子整個瘦了一圈,讓凌旭看的暗自擔心。
    這個樣子,回去自己不會挨罵吧?
    這孩子也是夠倔,整日里睡不好,動不動還要被罰,就是這樣似乎也沒有讓他完全聽話。不過成績還是很顯然的,如今的虎子已經不逃跑了,算是徹底知道了“下人”和普通人的區別。
    有兩次凌旭聽到他小聲嘀咕,“讀書也比做下人強,再也不要做下人”之類的氣話,逗得凌旭忍俊不禁。
    這也算是他的成果了,希望不要被罵的太狠。
    也是虎子身體底子好,就是這么折騰也沒生病。
    十天之后,梁守山帶著梁田田和球球來接虎子。
    虎子看到他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康子,小心翼翼的模樣惹人憐愛。
    梁田田母愛泛濫,一看到虎子眼淚差點兒落下來。
    “虎子,你怎么弄成這樣?”她想過可能吃苦,也沒想到短短的十天而已,竟然被折騰的瘦了一圈。要不是看虎子精神還好,她都以為這孩子受了大刺激。
    梁田田有點兒后悔,早知道就不讓凌旭把虎子帶走了。
    “虎子,你跟我去讀書吧,讀書也不會瘦的。”球球巴巴的道,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虎子吸吸鼻子,哀求的看著他們。“我不想當下人了,你們帶我走吧。”到底十天的教育管用了,沒敢過去。
    養了一年多的孩子。梁守山也有點兒心疼。
    過去一把抱起虎子,“乖兒子。沒事兒,咱們不當下人了,爹永遠不會讓你當下人的。走,跟爹回家。”
    “爹說的是真的?”虎子眼淚巴擦的,“我不用給他當下人了?”小心翼翼的看著小康子。
    “不用了,再也不用了。”梁守山貼貼他冰冷的小臉,“走,跟爹回家。你姐姐給你燉了紅燒肉,咱們好好吃一頓。”
    虎子回到家里,被大家伙好一頓的噓寒問暖,一直忍著沒哭的虎子終于受不了了,趴著梁守山懷里嚎啕大哭。這讓跟過來的凌旭尷尬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大家伙那種看待變和諧態一樣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一個手指頭都沒碰那小子好不好?
    韓爺爺被請來了,給虎子仔細檢查了一下。
    被抽了幾十鞋底子,虎子的小屁股紅腫還沒消退,惹得梁滿倉兄弟看怪物一樣看著凌旭。
    凌旭這個郁悶啊。
    果然,不是什么忙都能幫的。
    幸好,他們家小丫頭還理解他。
    是時。梁田田拉著凌旭語重心長的道:“我知道凌旭大哥是為了虎子好,可是這過猶不及,虎子畢竟還是孩子。太嚴厲了,對他身心發育不好……”
    凌旭:“……”
    好人果然不好做。
    凌旭被梁家人一頓眼神“鄙夷”,害的他幾天沒敢上門。
    好在虎子再也不說要做下人的話,對于明年開春去私塾的事兒也是聽之任之一副乖寶寶的模樣,大家伙也徹底松了口氣,都被這小家伙折騰怕了。
    新年在不知不覺中到來。
    梁家的新年是在郭家鎮度過的,梁守山本來擔心孩子們不適應,想要回去老狼洞的。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里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憶,竟然被大家伙集體給反對了。
    等到正月十五看燈的時候。梁守山恍然。
    感情都是為了看燈方便,害的他還以為孩子們對他還有心結。真是關心則亂。
    這個冬天,有后山果園的掩飾。梁守山父女趁著新年賣了許多蘋果,真是數錢數到手抽筋。
    梁守山跟孩子們商量著,干脆多買一些田地,另外再置辦幾個鋪子。
    梁田田想到過兩年哥哥們考中了秀才,可能就要去縣學讀書了,到時候住在自家總比住在外面方便,就跟梁守山商量,干脆在縣城買個宅子。左右如今家里不差這幾個銀子,縣城的房子再貴,多賣一千斤蘋果也就是了。
    果然是手頭有銀子,這底氣也足了。
    梁田田如今,儼然是土豪的架勢,出手那叫一個闊綽。給各家的年禮,送的禮物都是成車裝的。當然了,各家的回禮也是足夠的豐富。
    不提旁人,歐陽文軒雖然是悄悄派人送來的年禮,送的東西卻是又貴重又新奇。
    二月份糧滿倉兄弟還要參加童生試,梁家在忙碌之余也顯得緊張兮兮的。倒是兩個當事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似乎根本就不在意。
    梁守山考慮的更多。
    他們家這個皮貨鋪別看只開了一年多,卻因為各種新奇的花樣很是賺錢。梁守山有意擴大規模,干脆回頭在縣城也開一個皮貨鋪。
    于是乎剛過了新年,梁守山和順子兩個人就忙著買地、買房子、買鋪子。
    梁田田手里的銀子又縮水了,不過這一次換來了各種房契、地契,讓小丫頭眉開眼笑的。過了這么多年,梁田田發現她還是喜歡這些東西。
    記得前世她好像對錢財不是很在意,這個毛病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仔細想想,似乎自從來到這個地方開始,梁田田就窮怕了。
    什么都沒銀子來的實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