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越想越生氣,越想越不忿,安老太太這個死老太婆居然和三老爺母子倆沆瀣一氣。
只是安老太太有言在先,沒有庶出者不得入府,安小娘子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沒有了,憑什么還能接進國公府來?
三太太正想質問安老太太,安老太太卻說道:“翠玉,母親知道你的委屈,可是安小娘子已經懷上老三的骨肉,生米煮成熟飯,你就……”
三太太愣住,安小娘子的孩子不是已經被自己弄掉了嗎?怎么安老太太還以為她懷著孕?看起來三老爺還不知道她對安小娘子做出的事。
三太太呼出一口氣,也好,這樣省得三老爺同她鬧了。
三太太道:“安小娘子懷孕一事,老太太是聽誰說的?”
“自然是老三自個兒說的,他自己干的混帳事只有他自己清楚。”
三太太抹了淚得意道:“這可未必,安小娘子懷孕一事,三老爺又是聽誰說的?還不是聽那安小娘子一面之詞?萬一安小娘子為了進國公府對三老爺撒謊呢?她壓根沒有懷孕,卻以謊言欺騙了老太太和三老爺蒙混入府,老太太的威嚴何在?老太太定下的規矩還算不算數?”
安老太太被三太太一提醒覺得甚是有理,立即喊了安祥祿過來。
安祥祿不由氣憤,安小娘子懷孕一事,可是自己請了郎中把脈,又親自見證了安小娘子害喜孕吐的過程,豈能有假?這馮翠玉真是可惡至極!
三太太道:“梨園本就是擅演戲的地方,只恐老爺你被蒙騙而不自知!”
三老爺向老太太陳情:“安小娘子懷孕一事,兒子擔保千真萬確!”
三老爺越篤定,三太太就越想看他打臉。
她道:“空口說白話,總是沒有根據,不可信,不如將安小娘子請進府里,讓郎中當著老太太面把脈,看看安少娘子懷孕一事到底是真是假,也好叫老爺你認清戲子的真面目。”
三老爺見三太太言語上勝券在握,心里不由生疑,難道馮翠玉要對安小娘子動什么手腳嗎?
三老爺長了個心眼。
安小娘子入府那日,三太太請來的郎中果真當著安老太太面沒有把出安小娘子的喜脈,安老太太震驚,三太太得意,安小娘子和三老爺卻十分淡定。
安老太太怒道:“安小娘子,沒想到翠玉的擔心是真的,你果真撒謊欺騙祿兒!”
安小娘子自然喊冤。
三太太冷笑道:“你肚子里早就沒有孩子,你竟然瞞騙三老爺,你這個賤人演得好戲!”
安小娘子伶牙俐齒:“三太太為何如此肯定,我肚子里沒有了孩子,難道三太太已經對我腹中孩兒下了毒手?”
安小娘子的反問讓三太太啞口無言,這個她可不能認!
三老爺道:“一個郎中把脈難免出錯,不如再請個郎中過來,好確認安小娘子到底懷孕與否。”
安老太太同意。
于是三老爺事先安排好的郎中入了府,那郎中已收了安小娘子好處,自然是要說安小娘子懷孕的。
三太太不信,道:“怎么可能?她的孩子怎么可能還在?”
安小娘子道:“三太太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是說我原本懷過孩子只是如今不在了嗎?三太太為何比我還清楚我腹中孩兒的動向?三太太敢不敢當著三老爺說一說自己做下的勾當?”
三太太怎么敢?變了臉色道:“安小娘子,你胡言亂語些什么?我何曾做過什么來著?”
“也是,孩子在我肚子里妥妥的,三太太能對他做什么呢?”
看著安小娘子奸詐的笑容,三太太恨得牙癢癢。
三老爺道:“既然安小娘子有孕是真,那納妾之事還請母親定奪。”
安老太太能說什么呢?
自然是為添丁歡喜,對三太太道:“這是三房的喜事,就由你操辦吧!你二嫂如今的情形,還是不要去叨擾她為宜。”
三太太只能領命。
從嘉禾苑出來,三老爺去替安小娘子安排轎子,三太太恨恨看著安小娘子道:“你這個奸詐的賤人,你竟敢撒謊騙婚!”
安小娘子堆滿笑容道:“瞧太太急得,太太需該知道我這么做可是為了太太你,如果讓三老爺知道太太害死了他的孩子,不知會怎樣忌恨太太你呢!沒想到太太不感激我,反倒怨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三太太氣到不行,安念雨偏偏這個時候走了過來:“母親……”
安念雨是聽說安小娘子入府特來見面的。
三太太拉住安念雨道:“念雨,你看看這個戲子,馬上就要成為你父親的妾了,我的傻女兒,這個戲子手段陰險,你這下可看清她的真面目了吧?”
安念雨卻道:“母親可以讓我和安小娘子單獨說幾句話嗎?”
三太太不放心,安念雨只能哄道:“母親放心,我不會再認人不清了。”
三太太這才白了安小娘子一眼,離開。
安念雨看著安小娘子,一臉的除卻巫山不是云。
安小娘子先開口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我也不想乞求你的原諒,你和你父親之間,我選擇了你父親……”
安小娘子平靜無波訴說著,也聽不出有多少歉意,她本是自負之人,自然不會低頭。
安念雨道:“真的不能再好好考慮考慮嗎?你傷害我事小,但是你傷害了我的母親……你是因為我才認識我父親的,所以你對我母親的傷害就是我對我母親的傷害,如果你真的嫁給了我父親,從今往后,我在我母親跟前就是個罪人。”
安小娘子不禁在心里贊嘆,三太太雖然心狠手辣,卻生了稟性純良的女兒。
她對安念雨多少有些不忍,但還是狠心道:“若論傷害,你沒見到你母親是如何傷害我的,所以國公府我一定要進來!”
安小娘子用手撫摸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經不存在一個小生命了。
害子之仇,她是一定要報的!
安小娘子以一種復雜的眼光看著安念雨:“她對你而言是慈愛的母親,對我而言卻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