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媳有毒

安念菽 番外

父親,你離開我和母親已有些年頭了。

今天又是你的祭日,女兒又從睡夢中哭醒。

夢里,你渾身血淋淋,一句話都沒有同我說,就那么看著我,一步步后退,離我越來越遠,遠到再也看不見。

父親,你可聽見我哭著呼喚你的聲音?

父親,海水有多深,我就有多思念你,雖然我不是你親生,可是你卻視我如己出。

你對我太過疼愛,以至于讓大伯母和三嬸都有了意見,母親偶爾也頗有嘀咕。

可是父親,那又怎樣呢?

我們是一對多么有愛的父女。

你去外省做官,是我最不開心的日子,誰能料竟還是天上人間的永訣,那么疼我的父親再也見不到了。

父親,我要嫁人了。

大姐和二姐的人生讓我明白,對一個女子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幸福。

富貴榮華終不及一人疼我入心底。

與其嫁一個我愛的,不如嫁一個愛我的。

這不是將就,是明智。

媒婆為我說了幾次媒。

第一次,那男子大了我十來歲,之前休過一次妻。

我認為男子歲數大些并無妨,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或許更會疼惜人,可是母親和兄長都不以為然。

整個安家也都持反對意見。

得不到家人祝福的男女最終都無法走到一起。

這一次相親自然夭折了。

后來,媒人又介紹了一戶人家,那公子與我倒是年紀相當,生得也是清秀不凡,只可惜性情輕浮,對女子并無多少情誼和擔當。

一個家庭最重要的是需要男女雙方都持責任感,這樣的男子母親和兄長喜歡,我卻是不喜歡的。

我不能讓自己的終身大事重蹈大姐二姐那樣的悲劇。

我要一個穩定的家,要一個疼我愛我的丈夫,我要做一個幸福的女子,相夫教子,生兒育女。

我的愿望最終實現了。

娶我的是一個家境小康,相貌中等的男子。

他樣樣不出挑,卻是樣樣都那么剛好,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就那么剛剛好。

如今,我已身懷六甲。

父親,若你還在,就要升格做外公了。

父親,你該多么高興啊。

彭飛月同安念攘說道:“沒想到我們這些姐妹中,三表妹竟是最幸福的。”

“無論什么男子她都能接受,仿佛饑不擇食,焉能不幸福?”安念攘冷嗤。

安念菽哪里能和她比,她一心只有薊允秀一人,如今薊允秀慘死,她的心這輩子都再蕩漾不起什么漣漪了。

鄧道印那個慫包,豈是她安念攘內心的歸宿?

薊允秀死后,安念攘不顧安大太太和安大老爺的反對,執意和鄧道印辦了和離,自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鄧道印當然不會那么輕易答應和離,要以月兒作為條件。

月兒本就是安念攘給了鄧道印的,不過是府內府外的區別而已,所以安念攘睜只眼閉只眼,這事就這么成交了。

守活寡的安念攘和老姑娘彭飛月成了安府內形影不離的姊妹花,就像從前她們一起住在望月小筑里的情景。

沒有了花畹畹,沒有了安念熙,她們之間和諧得不得了,一起品頭論足,一起家長里短。

“外祖母常說三表妹是和尋常姑娘不一樣的,她說話不經腦子,行事劍走偏鋒,畢竟是抱養來的,不是自家姑娘,讓我們不要與她計較呢。”

安念攘十分贊同彭飛月的話:“大表姐所言極是,連二嬸都在背地里如此說三妹妹呢,可惜三妹妹那個傻叉,還以為二嬸真個把她當親生了,殊不知二嬸有多嫌棄她。”

二太太對安念菽的嫌棄,安念菽自然是不知情的。

安念菽只是逢人便說,二太太對她如何好。

父親,其實我知道他們背地里對我的議論,我不是傻子,只不過我對親情沒有抵抗力罷了。

父親,我是被一出生就遺棄的人,生我的男女出于對金錢的渴望將我抱養給了安家,做了您的女兒。

安家給了我一個家,母親將我從襁褓嬰兒拉扯長大,所以還有什么不能原諒與包容的呢?

大哥對我說,他,二哥,還有我,我們三兄妹要好好的,不要像大房的大哥姐姐們,烏煙瘴氣,讓親情蒙羞。

父親,大哥娶了外省的文小姐為妻。

那文小姐與大哥的婚姻幾經周折終于修成正果,可謂緣分天注定。

文小姐為咱們二房生下了小侄子。

父親,那小侄子白白胖胖,太可愛了,若父親在天有靈,一定會樂得合不攏嘴吧?

只是大哥脾氣急躁,對文小姐說話常常不太客氣,惹得文小姐總是哭哭啼啼,吵著要回娘家,母親已經責備大哥了,我也會時常勸導大哥的。

二哥高中了進士,他是個熱衷學業的好孩子,是我和二哥的榜樣。

只是,二哥的婚姻不太順利,總是花開無果。

母親和大伯母一起幫二哥算了命,說二哥富貴不可言,貴不可及。

說二哥的婚姻也是貴不可及,有貴女會自動被月老牽線。

雖說算命先生之言不可信,可我希望這是真的,且早點實現。

這樣,父親在九泉之下亦會感到安慰。

就是母親,常常思念父親一個人默默哭泣。

父親對母親,不像大伯父對大伯母,三叔對三嬸那樣,所以,母親思念父親,是情理中事。

父親,你的離開,對兒女都沒什么,最傷心的就是母親。

她如失去配偶的孤雁六神無主。

自從父親離開我們之后,母親蒼老了太多太多。

父親,你放心,我會時常回娘家陪伴她老人家的。

陪伴是最好的孝順。

父親,我給你寫了這樣常常的信要在你的祭日燒給你,我還要同你說些什么呢?

祖父祖母身體都很康健。

二老的身子時好時壞,有幾次嚴重到讓全家人都以為要仙逝了,可是三叔四叔還有大伯父孝順,又將二老救了回來。

老人是風水樹,可是三嬸卻不這樣認為,她說老人家太長壽,家族里的子孫都不會平安。

比如父親你正值壯年卻死了。

這回,四叔的腳摔斷了,腿骨斷了三截,就算接好了,還是會跛腳。

三叔和三嬸又鬧著要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