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品居的掌柜趕過來時,地字三號雅間外面已經圍的里三層外三層,原本扶著墻嘔吐的兩個客人,已經增加到了四個。
掌柜急忙扒開圍觀的人往進擠,耳中還聽的人們你一嘴、我一嘴的議論:
“這幾個紈绔,有些日子沒出來攪事了,這情形,明顯就是吃霸王餐、鬧事的。”
掌柜心里還一松,還好還好,還有客人知道這是有人鬧事。
可是接下來的話,差點讓掌柜一個跟頭栽下去。
“……就算這是有意鬧事,可你親眼看見死耗子泡在湯里,以后還能有胃口進這尚品居?……額,嘔……”
這人說話的同時,大概想到了什么,跟著就干嘔了一聲。
掌柜臉色煞白,幸虧雅間外面圍的人多,被前面的人擋了一下,才不至于栽倒。
……可是,死耗子是怎么回事?
他瞬間想到伙計給他報的信,是了,吃霸王餐的。
可,這他娘誰啊?難道竟是把死耗子混在菜里?有這么吃霸王餐的嗎?
掌柜恨得咬牙,這哪是吃霸王餐,這是想吃牢飯了吧?!
掌柜怒氣上涌,連扒拉帶擠的穿過人群,還未看清屋里的人,就怒喝一聲:“哪兒來的不知深淺的東西?尚品居也是你們敢撒野的地……”
說話的當口,一眼看見雅間里或坐或站、毫無形象的幾個人,剩下的話硬生生哽在喉嚨里,沒敢冒出來。
看看依然沒掙脫出來的店小二,再看看一地狼藉和斑駁的墻面……掌柜腦子里一片轟鳴,覺得他在尚品居的差事走到了盡頭。
他們尚品居里的物件和墻上懸著的書畫扇面,那可不是別家擺擺樣子糊弄人的,那都是實在貨。
被這群混賬這么一砸,那是多少兩銀子沒了啊!
本來看見邵毅等人,有些退縮和惶恐的情緒,在這一刻只得再打起精神。
這么大的損失,可不是他這個掌柜能承擔的,這幾位就算是京城臭名昭著的紈绔,可自己主家也不是等閑人物,若他們不給出相應賠償,此事絕不能善罷甘休。
掌柜躬身上前,瞟一眼這屋子里唯一完好的飯桌。
飯桌上,酒足飯飽之后的杯盤狼藉,完全保持了原樣,那只濕漉漉的大耗子泡在甲魚湯里,尤其惹眼且惡心。
掌柜悲憤異常,這霸王餐吃的也太囂張了,真當他們尚品局的主家是擺設嗎?
“各位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是否鄙店小二沖撞了各位爺?小人帶他給各位賠不是,要打要罵都隨您幾位。只要幾位爺能消氣就好。”
掌柜打躬作揖,對著在場幾人團團行禮,一疊聲的賠不是。
“你是尚品居的掌柜?”展七斜著眼,看那樣子,好似他并未經常光顧這里,更不知這位掌柜是何許人也。
掌柜也只做不知,連連點頭,“是,小人是這里的掌柜,小人姓喬。”
“哦,喬掌柜啊?”展七松開拎著小二脖領子的手,活動活動手指,又撣了撣衣襟坐下,翹起二郎腿,示意掌柜看那盆甲魚湯。
“喬掌柜你看著辦,這盆腌臜東西,我們可是吃了大半,會不會毒死還不知道,但惡心的吃不下飯那是一定的。你自己說說吧,怎么賠償我們爺們兒。”
喬掌柜先給小二使了個眼色,喝罵道:“沒眼力勁兒的東西,還不趕緊給幾位爺換另外的酒菜。”
邵毅還是一只腳踩在椅子上,他并沒攔那小二,卻對喬掌柜說道:“喬掌柜,你這酒樓動輒就給客人煮耗子吃,我們爺們兒可消受不了。這事兒,也不是你另換一桌飯菜就能解決的。”
喬掌柜心中暗罵,面上卻一臉苦相,探頭看看那甲魚湯,陪笑說道:“邵爺,您看,這老鼠這么大個……它也不能混在湯里不是。”
“不能混在湯里?那這是哪兒來的?!”邵毅一腳踢翻了桌子,剩湯剩菜和杯盤碗碟飛濺出去。
展七幾個配合多年,早應聲跳開。
喬掌柜卻沒提防,被兩個菜盤子扣在身上,湯汁油漬糊了好大一片。
他心有余悸的瞄一眼不遠處碎裂的砂鍋,還好沒被死耗子砸到頭上。
邵毅破口大罵:“不長眼的狗東西!不但給爺上了死老鼠湯示威,居然還要誣陷爺,誰給你的狗膽!”
喬掌柜手忙腳亂抖著衣衫,一邊還在極力分辨:“小的不敢,邵爺可真是冤枉小人了。您讓別的客人來瞧瞧,咱們是開門做生意的,就算再不小心,也不可能看不見這么大個兒的老鼠,更不可能把它混在菜里。”
“別的客人嗎……”邵毅看向圍觀人群,眼里寒光四射。
圍觀的人都縮了縮脖子,甚至還下意識的往后退了退。
能在這里吃飯的人,都是非富即貴,幾乎都認識邵毅和展七等人,好端端的日子不過,誰愿意惹這種煞星。
卻也不是個個都慫,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漢子有些看不過眼,排眾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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