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夏珂這一趟沒去上朝,能讓他丟官罷爵,呂老夫人就算吃點兒虧,擔個罵名也認了。
然而并不是,夏珂偶爾一次無故不上朝,最多也就是受一番斥責。
可事情如果宣揚開來,夏斌和他的兩個嫡子逼迫已經分家的庶子,把他家中的生意交出來……不僅夏大學士和學士府要擔惡名,甚至還會影響長子恩蔭得來的、做的岌岌可危的官職。
呂老夫人恨得咬了咬牙,她最討厭的就是夏珂這點,從小到大,無論遇到任何責難和責打,他都心平氣和的應對,好像她這個嫡母極其無能,連個庶子都拿捏不住似得。
現在改口、免了兩人罰跪的話她說不出口,只得冷哼一聲,帶著兒子兒媳和貼身丫鬟,揚長而去。
一時間,正廳里空落落的,只余下跪在地上的夏珂夫婦,和守在門外的姜夫人的丫頭。
兩人轉到祠堂,堪堪跪了兩個時辰,呂老夫人院里的一個小丫鬟過來傳話,讓兩人起來,回府思過。
夏珂并未就此離開,而是帶了姜夫人,隨著腳步匆匆的小丫鬟,一同去往呂老夫人的院子謝恩。
小丫鬟走得很不安心,一邊走一邊往后瞄,夏珂斥責她兩句,她才不得已緩下腳步。
呂老夫人院子的門掩著,但院里的燈火全熄。
小丫鬟站在門前猶豫了一瞬,轉頭低聲提議,做最后的努力:“想來老夫人已經歇下了。要不,二老爺和二夫人就請回吧,明日一早,奴婢就向老婦人轉達二老爺和夫人的孝心。”
夏珂搖頭道:“叫門吧,母親一片慈母之心,怎么也得在院子里給母親磕個頭,拜謝母親大人。”
小丫鬟不得已,也不用敲門,原本就給她留了門的,只輕輕一推,虛掩著的門就開了。
兩人在上房臺階下跪下,夏珂朗聲道:“母親慈心,明渝感念不盡,特來拜謝母親。母親安寢,明渝和姜氏這就告退。”
兩人磕了頭,起身退后幾步,才轉身往外走。
從他二人進門,一直到磕頭說話,再起身往外走,正房和兩邊廂房都黑漆漆一片,一點兒聲音也無。
距離院門幾步遠的地方,夏珂停住,沉聲喝問:“看門人呢?給母親看院子,居然也敢如此疏忽。有人進出,竟無一人出來查看詢問,惡奴竟敢如此怠慢母親,著實該死!”
話音落下,還持續了短暫一刻的靜默,西廂末尾一間屋子的門才開了。
一個婆子疾走而出,撲跪在地上,沖著夏珂連連磕頭討饒。
緊接著,上房和東廂的門也開了,呂老夫人的貼身嬤嬤和大丫鬟繡錦相繼而出。
繡錦上前兩步,屈膝行禮,低聲說道:“二老爺恕罪,咱們都是醒著的,只是怕擾了老夫人安寢,才都沒吱聲。著實不是怠慢老夫人和二老爺。”
說著,狠狠瞪了傳話的小丫鬟一眼。
小丫鬟都快哭了。她雖然不知道夏珂回來拜謝有什么不對,但繡錦叮囑過她,給二老爺傳話之后立即回來,不得耽擱。可她不但沒做到立即回來,還把二老爺和二夫人也帶來了。
下意識的,小丫鬟就知道,她這頓責罰是跑不了了。
夏珂聞聽繡錦的話,寬厚的擺擺手,安心告罪而退。
他這嫡母行事,一定要占盡上風才能作罷。不能把姜氏留下,這口氣怎能咽下去,一定還有后招等著他。
今日,他若是聽了這個三四等小丫頭的話離開,明日嫡母不承認罰跪結束,他找誰對質去?難道讓他一個朝廷四品官員,和一個小丫頭掰叱細節?
繡錦另外派了丫頭帶他二人出府,已經走出老遠,隱約的,好像聽到了瓷器碎裂的清脆聲音。
二人回到家已近子時。
夏梓希兄妹三人和楊氏、高氏都沒睡,聽聞父母回來,都腳前腳后來到雍合院。
楊氏當先施禮,問道:“父親母親還沒吃飯吧?廚房里留著飯呢,馬上就能上來。”
“拿些上來吧,”夏珂應道,“不用太麻煩,天色已晚,拿點清淡易克化的食物即可。”
見楊氏和高氏轉身,又叮囑道:“時辰不早,吩咐了廚房,你們就歇著吧,不用都耗在這里。”
夏梓希見兩人面上倦色很深,微微沉了臉,問道:“祖父祖母可難為父親母親了?”
夏珂擺手,“也沒什么,一直不都是那樣嘛。”
夏宴清也心疼不已,自責道:“都是女兒惹出來的事。”
夏珂失笑,“為了不讓人家找事,難道咱們就不過日子了嗎?別擔心,沒什么的。”
楊氏、高氏很快就招呼著人,把簡單的飯食端上來,兩人親自擺了飯,就帶著人退下了。
夏珂和姜夫人一人一小碗粳米粥,另有幾個小包子和兩碟小菜。
這時候也不講究什么食不言寢不語,夏珂喝了口粥,對夏宴清說道:“你這生意太過招眼,第一筆就是幾十萬兩的大生意,就算夏氏宗族沒有開口,想來別家也會想辦法插上一腳。”
夏宴清皺著臉說道:“我還以為父親的官職足夠大,就算有人眼熱,也沒膽子動心思呢。”
夏珂笑了笑,四品官員,就算在遍地權貴的京城,也不算小了。
只是,那要看面對的是什么人,牽扯的利益有多大。
夏氏一族倒是個不容忽視的存在,只不過,這些年已顯頹勢,為了維持以往的大族地位,不被人抓住差池,一直都是提著小心的。
就算他這里出了事,父親和夏氏宗族也不會盡力幫助他脫難。
夏梓堂性子急,問道:“祖父可提到小妹的生意了?”
夏珂點頭:“你祖父祖母說,宴清是個女孩子,不好做這么大的生意,而且咱們家也守不住,讓宴清把琉璃做法交到族里,每年給咱們一定份額的紅利。”
“這……”這就是明搶,夏梓堂把這句話咽回去,問道,“父親您沒答應吧?”
“嗯,”夏珂邊吃邊說,“我說宴清這生意是和人合作的,我說了不算。”
說著,又看向夏宴清,“既然已經有人知道你在燒制琉璃,那就盡快找個人參股吧,找個勢力大一點的參股,雖說會分出去一部分收益,但能少很多麻煩。”
夏宴清倒是不抵觸找人合作,尤其現在又是面對了這種狀況。
在她看來,外面的勢力還好說,夏大學士一家才難辦。照著如今的規矩,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就算有人指責夏斌老不要臉,也難保看夏珂不順眼的人借此捅刀子。
問題是,找誰合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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