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閑在清朝

第六十七章 敬茶

北風乍起,歐陽一伸手,把芷云摟到懷里,用自個兒雪白的狐裘袍子將她包裹起來,其實,芷云并不怎么冷,身為一個法師,哪怕現在有孕在身,不能使用魔法,可是本身的體質就算達不到寒暑不侵的地步,卻也相差不遠,這么一點兒冷風,絕傷不到她。

可芷云抱著一只大‘暖爐’,很享受,很愜意,自然也就不會拒絕。

他們兩個旁若無人地向前走,周圍的奴仆們卻皆垂頭不敢直視,像個木樁子一樣低眉順眼地行禮,只有七月和十月兩個丫頭相互交換了一個頗帶了幾分揶揄的笑容。

弘昊和弘晝瞇著眼睛,笑嘻嘻地瞅著他們,還時不時地咬耳朵嘀咕幾句,歐陽咳嗽了一聲,也沒有不好意思,到是芷云瞪了他一眼,結果,身后又傳來幾聲嗤笑,歐陽頓時做出正人君子狀,正了臉色訓斥道:“你們兩個小的,怎么還不去上書房讀書?呆在家里偷懶啊。”

“阿瑪,今天是三哥的好日子,弟弟們請了假。”弘昊當然不怕他這個紙老虎一般的阿瑪,一句話堵了回來。

兩個人慢步到了正院,堂屋里早黑壓壓的滿是人群,眾人見王爺與福晉相偎相依著進屋,一向冷心冷情的雍親王甚至親身幫芷云去了斗篷,遞給旁邊兒候著的丫頭,到也沒說什么,她們已經是見怪不怪了,沒辦法,現在整個雍王府其他的女人完全就是擺設,連弘昀弘時兩位阿哥的母親——李氏,如今也只能在大白天借著和王爺商量家事的由頭見上一面,她們也早就沒了什么想頭,不得不說,實在不能小看了古代這些女人們,她們的韌性和適應力都強得驚人。

芷云大大方方地和這幫子女人們應付了幾句,含笑對李氏道:“弘時媳婦我見過,真是個不錯的,家世出身好,德容言功俱是一流,父兄也爭氣,你啊,以后就等著享兒媳婦的福吧。”

李氏的臉色不大好看,不過,面上還是露出喜氣的笑容連連應是,一時間招得宋氏,耿氏幾個女人側目,府里誰不知道,其實一開始李氏中意的是烏雅氏婉婷,雖然這個婉婷家里和德妃娘娘家的關系不算太近,但好歹也是沒出了五服的親戚,有她做媳婦,弘時肯定被德妃娘娘看重,而且,與許多高門大戶相比,烏雅家門戶略低,那個婉婷聽說又是個好拿捏的老實人,不必擔心她掌握了弘時,所以,李氏一眼便相中了,也曾與禛說過幾回,可惜,對那種像面團一樣的女孩子,歐陽雖然不至于不喜歡,但做皇家的媳婦顯然不合適,歐陽也不想禍害人家,還是選了性情通達,手段也好的棟鄂氏。

芷云喝了一口香茗,悄悄地摸了摸肚子,看著不在意,實際上對下面的異動了如指掌,望了站在李氏身后,有著窈窕身段兒的鐘氏、劉氏和田氏,這三個都是弘時的小妾,其中鐘氏是李氏親自挑選的,也最得弘時的寵愛,劉氏和田氏都是德妃娘娘送來的,不是那種很貌美的人,只能說還算端正,弘時平日里對這兩個也是淡淡的,沒多少寵愛。

看了看這三個,再看了一眼因為有孕,而小心翼翼地坐在繡凳上的范氏,芷云勾了勾嘴唇,還是自家相公的眼力好,這范氏乃雍親王親自給弘昀挑選的側福晉,正是范家這一代的嫡女,范家是清朝有名的漢人世家大族,它和現在那些暴發戶一樣的所謂大族可不一樣,是范仲淹的后人,正經的書香門第,家教森嚴,他們家教養出來的女兒,那就沒有一個眼皮子淺的。

正想著,只見崔嬤嬤走進屋來,回身瞧了眼身后,臉上掛了一絲笑意,躬身稟道:“爺,福晉,三阿哥和三夫人來給主子們請安敬茶了。”

崔嬤嬤的話一落,就見弘時攜著一個身穿正紅旗服,滿頭珠翠的女子踱進屋。

芷云仔細看了看,見這棟鄂氏生得明眸皓齒,肌膚雪白,是個極為動人的佳麗,走起路來端端正正,大大方方,臉上也沒有一般女子的嬌羞,俏麗中透著幾分活潑,哪怕是站在雍親王府里,被那么多女人火辣辣的眼光盯著,也依舊不卑不亢,很有風范,當然,以芷云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來她的手也有一點兒細微的顫抖,顯然心里并非完全沒有忐忑的,不過,到確實有正室夫人的架勢了。

李氏這會兒見到了棟鄂氏,又看見別人眼里的羨慕,哪怕一開始不大自在,但此時心里也不覺有幾分滿意。

罷了,她這兒媳婦還是很拿得出手的,弘時能有個好外家,再加上比弘昊年長許多,說不定,弘雍親王世子的位置可能就不再是空中樓閣……

芷云笑著和弘時棟鄂氏說了兩句話,十月就取來蒲團,放在地上,弘時攜著妻子雙雙下拜,七月遞給棟鄂氏一只茶盞。

“阿瑪請喝兒媳婦茶。”

棟鄂氏恭恭敬敬地捧著茶盞奉在歐陽眼前,歐陽點點頭,板著臉,意思意思地沾了沾唇,遞了紅包過去,教訓了幾句要好生相夫教子的話,也就罷了。

芷云捂住嘴偷笑,歐陽這會兒肯定不大自在,說起來,雖然要按照真實年齡算,歐陽已經是個‘老妖怪’,但在他的心里,其實依舊是把自己當年輕人看的,現在喝上了兒媳婦茶,感覺肯定非常微妙。芷云到沒那么多的想法,只是也不覺莞爾,想到將來弘昊弘晝娶媳婦的時候,自己是不是也會糾結一番?大概不會吧,芷云摸摸下巴,自己的適應力還是很厲害的。

等到棟鄂氏給芷云和李氏敬完茶,又給宋氏、耿氏,行了半禮,其他的侍妾們也過來與她見過禮,然后,就是弘時府里的三個妾跪下給她奉茶了。

這一通禮儀行完,大半個上午都過去了,晚上又開了個家宴,算是慶祝弘時大婚,鬧了整整一天,小阿哥們到是開心,他們正好借機請假不用去上書房讀書,芷云卻累得很,天還沒黑就和歐陽一起窩回屋里歇著。

晚上落了雪,把大地染得一片素白。

芷云倚在床頭看書,歐陽則在一邊的炕桌上翻閱來自各地的信件密折,有一部分看完批示后準備明日下發或外送,另一部分則扔進擱了一塊兒有泯滅作用的晶石的盆子,一瞬叫消失得連灰塵都不曾剩下。看著看著,芷云便不由感慨,想做皇帝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那是當然的,想當下一任皇帝,這一任皇帝的信任不能缺少,為了讓萬歲爺相信自己,那爭權奪利的心思就不能太重,無論哪一個皇帝,哪怕心里想把兒子當成儲君培養,也不會愿意自己還在這個位置上的時候,他的兒子就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可是,你要是一心討好皇父,一點兒進取心都不顯露,一點兒自己的勢力都沒有,那最好的下場也就是萬歲爺把你當成個最寵愛的兒子看待,絕不會讓你沾手皇位,畢竟,想坐穩那把椅子,沒有野心怎么成?

再說,哪怕皇帝喜歡你,真一封傳位遺詔讓你做皇帝,你沒有實力,沒有人支持,只靠一紙遺詔,就想當皇帝?別做夢了,真當其他的虎視眈眈的阿哥們都是紙糊的?哪怕真讓你做了皇帝,恐怕也是個傀儡皇帝吧。

就像歐陽,他平日里擺出一副忠臣,直臣的樣子,太子在的時候,一心效忠皇帝,輔佐太子,太子被廢了,就一心為朝廷辦差,可不說暗地里的,他明面上的勢力也不小,還是正大光明地建立起來的,看著并沒有刻意,似乎只是為了更好的辦差,又有眼光,看重的人雖然一開始不顯眼,但個個有本事,他不過在人家不順利的時候因為惜才而搭了把手,事先肯定不知道這人將來會發達,于是,就這么順理成章地,很好運地發展了那么大的勢力。

康熙明明白白地看見了,也只會撫須夸贊自家兒子有眼力,有識人之明,是個當賢王的材料,心里不會有什么戒備之類的心思,等到他想要確定禛為繼承人了,這樣的資質也足以擔負起一個國家,他也沒什么不放心的。

“想什么呢?不舒服?”

看完一本折子,歐陽一抬頭,就見自家媳婦正迷迷糊糊地發呆,不由好笑,扔下手頭的公務,湊過去摟著媳婦,給她揉了揉腰身,今天忙了一天,媳婦又懷著孕,恐怕真累了。

芷云愜意地哼了一聲,才懶懶地道:“沒什么……對了,十一月二十三是德妃的生日,你可別忘了……”歐陽這家伙總記不住德妃的生辰,他好歹也是個法師,記憶力好到一年前的某一天吃的什么飯都不會忘了,偏偏對這些很不上心,鬧得每一回德妃過生日,禮物都是順手從庫房里隨便挑的,和人家十四那精心準備的壽禮一比,心思上的差距就很明顯了,大清以孝治天下,他既然想當皇帝,怎么能在這上面給人家留下什么把柄。

歐陽大約是猜出媳婦的心思,挑挑眉笑道:“我和德妃的關系不大好的事兒,估計沒幾個人不知道,雖然我大面上規矩從來不差,可要是做得太盡心了,那就有些假了,像現在這樣,不失禮,也不過于親近,才是最正常的,你看看,這么多年下來,萬歲爺不是也沒說什么,說不定啊,他心里還覺得自己的四兒子實誠,心里有什么想法都會正大光明地表現出來,沒那么多的花花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