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說是‘聽說,了,沒有確切消息,不能亂說的。()
“哦,我就隨口說說,醫學堂里大家都傳瘋了,天知道有幾分真假,不過有一件事可以確定,跟大公子和魏師兄有關的先生和師兄弟們一起坐車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我出來的時候還沒見他們回來。”
魏雙思腦門轟地一響,腦中一片空白,只余一個念頭——衙門、衙門、衙門。
“你在暗示什么?”
“我沒暗示什么呀,我什么都沒有暗示,我不懂什么是暗示,但是我若把這話跟那些街坊們說一說,大掌柜您說,他們的第一反應會是什么?”顧念雙肘疊放在柜臺上,笑得很歡樂。
魏雙思覺得那笑容猥瑣又刺眼。
“多大的人了,可別調皮啊,快回后面看書寫功課去。”
“好唄好唄,這幾天城里熱鬧得緊,我就坐等看戲唄。”顧念離開藥柜,準備彎腰提起書箱。
魏雙思猛地沖出角落,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左手揪住顧念的衣領,右手重重一拳摜上了她的左臉頰,打得顧念一個后仰坐在了地上,腦袋嗡嗡作響,臉上火辣辣地疼了起來,嘴角也被自己的牙齒嗑破了。
眾人經這一突發事件短暫地微愣片刻,醒過神來驚呼連連,趕忙上前拉架的拉架,扶人的扶人,那兩站在醫館外面等待的士兵也沖進來要把魏雙思帶走。
顧念心頭火起,一從地上站起來,她就甩開別人,順手搶了一街坊手中的癢癢撓,跳起腳就沖魏雙思的臉上掄去,她沖勢太猛,連士兵都一下沒攔住她。
那竹子做的癢癢撓可是打人利器,又重又大,掄起來還呼呼生風·只聽啪一聲響,魏雙思的腦門上多了一道紅痕,末端還留下了癢癢撓頭部的齒痕。
顧念也就只抽到了那一下,士兵們不會給她第二下的機會′眨眼工夫她手中武器就被奪去,她也被反擰著胳臂臉沖下摁在了藥柜上,魏雙思則被頂在了一邊的墻上,兩個人都被制住無法動彈。這場突然發生的打架就在士兵的果斷干預下迅速地結束了,眾人都稀里糊涂不知道這事怎么發生的。
大掌柜奔出藥柜,跟挾制顧念的士兵說了幾句軟話,才讓她又恢復了自由。
身后魏雙思也被放了下來·別的大夫在給他驗傷。
顧念臉上被重擊的部位出現了一些紅腫,大掌柜立刻讓人去拿些消腫化淤的藥膏來,魏雙思也需要一些棒創藥。
但是,藥膏還沒拿來呢,大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隱含怒氣的聲音:“誰能告訴我這是發生了什么事?”
眾人一起齊唰唰轉頭,個個心生不妙,趕緊讓路的同時居然還異口同聲,“大公子?!”
宋亦柏沒想到一回來就趕上了這糟糕的一幕·他先看到坐在條凳上的魏雙思,腦門的紅痕看著怵目驚心,大掌柜移了兩步·露出原本被他擋住的顧念,臉上明顯腫起一塊和嘴角還破皮流血的樣子嚇得宋亦柏幾步奔過去看個究竟。
顧念還在氣頭上,壓根沒好臉色給宋亦柏,毫不客氣地拍掉他想觸摸自己傷口的手。
宋亦柏一樣也是一陣惱火,他看看顧念,又看看魏雙思,壓著脾氣問道:“誰先動的手?”
那兩打架的一聲不吭,圍觀群眾倒是團結一致,無數條胳臂一致地指著魏雙思,“他先動的手。”
宋亦柏差點氣昏過去·大庭廣眾之下,師兄打師弟?
同樣也是這大庭廣眾之下,宋亦柏不好當眾發作,沖大掌柜揮揮手,讓他帶顧念下去上藥,他再走向魏雙思·不問他為什么出人,只問他到這的來意。
魏雙思捂著自己的額頭,眼睛低垂望著鞋尖,任憑宋亦柏問了他幾遍他就是不說話,直到藥柜上的小伙計捧來包好的幾副藥和一瓶棒創藥,他才抬頭看了一眼。
宋亦柏也不再問了,他剛從衙門回來,知道秦如栩對魏家下了什么命令,他把藥包塞進魏雙思懷里,向那兩位士兵拱了拱手,送客。
醫堂的秩序重新恢復正常,宋亦柏趕忙去寮屋看看顧念傷勢怎么樣。
房門半開著,聽聲音玳安也在里面,宋亦柏敲了兩下房門,推門走了進去。
顧念坐在窗下正用濕巾冷敷臉上的紅腫,桌上擺著消腫的藥膏,嘴角血跡擦凈,留下一道破口,大掌柜正口述這幾日的醫囑和忌口。
“怎么樣?不要緊吧?傷得厲害嗎?”玳安讓了位,讓宋亦柏靠前細看。
顧念白了宋亦柏一眼,撇過了臉不看他。
“一年輕小伙子用勁一拳,這幾天臉上肯定得帶著點顏色。”大掌柜示意玳安給顧念換一條濕巾繼續冷敷。
“兩人怎么打起來的?”顧念不搭理自己,宋亦柏也不在意,靠著桌子干脆和大掌柜聊起天來。
“閑聊唄,一句話沒說對,刺激了魏雙思唄。本來就沒注意到他坐在角落里,說話無所顧忌。”大掌柜完全理解顧念的心情。
“他不在家呆著,到這來干嘛,抓藥跑這么遠?”
“昨晚上那一通鬧騰,他那媳婦恐怕有些情況不對,帶著士兵出來抓藥,順便想跟你聊聊,我不好直接說你去了衙門,推諉了幾句他也就作罷。大公子,我們都知道你跟魏雙思感情好,但這事想必你也很清楚,他再無辜到底是魏家人,既然享受了家族的好處,就要承擔后果。他唯一的幸運之處是他不參與家族生意,這幾日你若有機會見著他,勸勸他冷靜點,與其去想怎么保住現有的家業,不如好好謀劃他個人怎么重新開始他的事業。”
“魏家鬧出這么大的事,他在郡內都呆不下去,還有那么多家眷靠他吃飯,他縱使想去外地重新開始只怕不能那么輕松地說走就走。”
“這個大公子可以先問闡他的想法,再回去跟東家商量商量,畢竟是我們的弟子,家里出了這樣的事·身為師門總不能置之不理,別的不說,我們在外面多少還有幾分薄面,他要想走·托人幫忙照顧幾個月適應一下新環境總是辦得到的。”
顧念突然轉回臉,輕輕拉了拉大掌柜的衣袖,可憐巴巴地問她可不可以今天早退。
大掌柜再次檢查了冷敷的效果,同意了她的病假,“也好,把藥拿上,回家繼續冷敷·不然明天你臉上顏色可就好看了。”
“嗯,記下了。”
“你不能這樣獨自回家,用我的車送你,從后門走,要不干脆這幾天你請假好了。”宋亦柏看著顧念的臉,眉頭皺得死緊。玳安接過顧念遞來的濕巾,端起水盆走了,去后院吩咐備車。
“那不行·比武已經缺了很多課了,再請假,就跟不上了。明天我就這么去上課·看誰還敢在我面前同情魏家那幫人。”
“顧念······”宋亦柏嘆氣,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師兄,我早提醒過你,叫你離魏雙思遠點,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反正我不在乎去外地重新開始,我去哪都能賺錢吃飯。”
“放屁!在官府正式定罪結案之前,你少跟我胡說八道,還嫌現在事情不夠多似的。”宋亦柏惱火地瞪眼·大掌柜忙作和事佬,夾在中間叫兩邊都少說幾句。
“嘁~”顧念現在擺明了不怕宋亦柏嚇唬,皺皺鼻子做個鬼臉,卻帶動了臉部肌肉牽到了傷處,又疼得“嘶”了一聲。
宋亦柏再也忍不住,猛地湊近伸手輕輕扳起顧念的下巴·檢查她的傷。嘴唇上牙齒嗑破的小傷口不要緊,臉頰上是真腫得老高,甚至這會兒都還能看出來拳印留下的痕跡。
“你到底說什么話了讓他這么用勁打你?”宋亦柏放開手站直了身子,雙手抱胸低頭說道。
“忘記了,可能有一點幸災樂禍吧。”顧念翻著白眼。
“你真是皮癢。不,是皮厚,他那么用力的一拳居然都沒打暈你,還讓你還了一手,把他打成那樣。”
“要不說他學藝不精呢,人面部不抗打擊的部位都不知道,虧他還是個大夫。”
“行了啊,越說越過分了,是不是想讓我也給你一拳?”
“那明天我就可以頂著這張臉去外面見人就哭訴和安堂少東家打我了。”
“嘿,耍起無賴了哎,去去去去去,回家去,給你放假幾天好好養傷。”宋亦柏拿起桌上的藥膏扔進了顧念的書箱。
“不,我不請假,我就是要人們都看見我這張臉,我被人打了。我沒去衙門告他故意傷害就已經看他是師兄的面子上了,敢情我一個受害人在傷好之前還見不得光了?”
“哎呦喂,顧念,我叫你一聲祖宗行不行,求求你在家歇幾天好不好?學堂飯堂的飯哪是好吃的,你又要忌口,好好養幾天過了忌口再回來。”宋亦柏彎腰提起書箱,“走走走,我送你上車,你趕緊給我回家去,讓我清靜清靜。”
“那我也不用來醫館了?”
“對。”
這個條件讓顧念感到滿意,她可以在家好吃好喝地歇上好些日子,爽快地跟上宋亦柏,大掌柜走在后面,三人一起出了寮屋,顧念還不忘跟大掌柜嘟囔,“大掌柜你看見了,剛才師兄威脅要揍我。”
“我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聽見。”大掌柜袖著雙手,擺出一張正經又無辜的表情,轉身回前面醫堂去了。
“大掌柜好狡詐。”
“比不上你耍無賴。”
宋亦柏把顧念送去后院,車子也已備好了,那些與她交情好的婆子雜役們都為小顧大夫鳴不平,顧念謝了大家好意,上車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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