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們送上酒盅,其中一個大丫頭捧著酒甕過來,當著眾的面解開封口,將散發著藥香的酒液舀進酒壺中,再由另一個大丫頭執壺給大家滿上。(下.載,樓ww.XaZAilOU.Cm)()
宋家太太們對藥酒自然沒有預想的反應,但這酒香勾起了程家人的記憶,尤其是程太太,她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顧念的相貌,那張隱約有幾分像她二姑的臉,她看向坐在身邊的大姑和三姑,她們在抿過酒后臉上也閃過了一絲驚訝,她們也品出了熟悉且久違的味道。
釀了一年的藥酒,藥味平和不沖鼻,喝下后酒氣帶著藥性游走全身,有幾分暖意,又少了一些醉意,太太奶奶們皆贊這藥酒制得有水平,程家女眷自然而然地向宋老太太打聽這藥酒的來歷,玩笑般地解釋說給她們自己弄幾甕子。
老太太笑在臉上,大大方方又帶著炫耀的口吻把顧念順理成章地提了出來,一聽又是這個顧念,就沖她才救了自家人母子性命,程氏姐妹對顧念的興趣瞬間達到頂點,多問了幾個問題,老太也就順水推舟地把顧念夸了一番。
茶會就在這樣的氣氛下結束了,客人們告辭后,程氏姐妹坐進了程太太的馬車里,姑嫂三人談論起顧念,一致認為那個藥酒的味道很像往年二姑爺所制的味道。
“不是說他們家的藥方都遺失了么,這顧念又是怎么制出這一樣味道來的?這當中每味藥材的種類和分量不是知道方子的人是配不出來的。”大程氏質疑道,得到了妹妹的贊同。
“大姑小姑你們沒見過那顧念,我和老太太都見了,老爺也見了,甚至還找了二姑的奶媽躲在屏風后頭偷偷看了,都說那小顧大夫長得面善,尤其是那奶媽,還說要是姝姐兒跟他站一塊,保準會被人說是兄妹或者姐弟,倘若要是換上女裝一定跟依依有幾分像。”
“天呀!此話當真?!”姐妹倆心頭狂跳,頓生驚悚之感,“世上雖有不是同胞的兩人,卻極為相像的事情,但到底是聽說,從來不曾真的有人見識過,小顧大夫真跟姝姐兒有那么像?”
“還不止這些呢,你們要是親眼見到他就知道了,小顧大夫兩只手臂上有和依依一模一樣的黑紅二痣。”
程氏姐妹的表情就像見了鬼,“你莫嚇我們姐妹不相干的兩人長得像還常有耳聞,但要相像到連娘胎里帶的胎記都一模一樣,這豈不是荒謬。”
“二位姑姑莫急莫慌,老爺說等我那媳婦出了月子,還要再請他來家里吃酒,不如到時你們也來?找機會讓他挽個袖子,你們看到了就知道我沒蒙你們了。”
“不不不,不用等那么久,這不馬上要去掃墓么,讓和安堂把他帶上唄就說是我們姐妹倆的意思,我們想見見他。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家里年年都有丫頭和娘子懷孕生產就當事先訂下那小顧大夫,遇到難事了就找他,也省得穩婆無能還逞能耽誤時間。”姐妹倆面面相覷,小程氏有了個主意。
“這法子好。和安堂讓大公子做代表,正好,宋公子看顧念看得可重,聽說就是他慧眼識人才,把顧念弄進和安堂的。明天我就寫信給和安堂讓大公子記得叫上顧念他一定肯的。”程太太有些興奮地連連點頭,程氏姐妹都再無其它意見。
回到程家后姑嫂三個一起去見老太太,聊起下午的茶會談到了藥酒,但沒讓人去找家中剩的那點酒,自己知道就行了,只說是覺得味道不錯,等有機會找那小顧大夫買上幾甕孝敬老人。
老太太人精一個,媳婦女兒們這樣說,她就猜到是怎么回事,那藥酒吃出了不可能再存在的味道,只說明一件事,顧念跟柳青泉的關系超乎她們的想象,這讓她心里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模糊的期望。
第二天,宋亦柏跟顧念說家里長輩要她到家里過節時,他收到了程家太太派人送來的信,希望到時宋大公子帶上小顧大夫一起去柳家祖墳掃墓,程氏姐妹想見見這位能干的金瘍大夫。
顧念在旁邊看到了信上的內容,心頭突突地跳,不敢妄想程家得知柳依依仍在人世的消息時會是怎樣的反應,但此刻當著宋亦柏的面,她嘴巴上還要另有表示。
“你們給柳大夫掃墓,干嘛還要捎上我啊,我跟柳大夫無親無故的。我不去。”顧念皺起眉頭一副不樂意的樣子。
宋亦柏低頭看著額頭上被秋風吹得亂飛的額發,突陣沒來由地心酸,有一種想跟顧念坦白的沖動,告訴她其實他早已知道她是柳依依,不用再在他面前演戲。
但這話他說不出口,他清楚一旦他說了,意味著明天再見不到顧念了,除非他派人把守各個城門口,把想出城開溜的她給揪回來。更何況一旦讓衙門里的小侯爺得知消息,他肯定動作更快,他倆的交情也是實實在在擺在那里的。
“去不去由不得你,你就當是替楊先生跑這一趟,替他上三炷香。順便見一見程家的女眷們,程太太的千金程姝已經懷了雙胞胎,雖說未發現胎位不正,但也不好說到時一定能順利分娩,她們可能也是想多份保障,萬一情況不對,還有你在后面頂著。”宋亦柏咬著后槽牙,忍了又忍,才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淡定地說道。
“話也不是這么說的,她要真的情況不好,等人來送信,我趕過去,搞不好大人已經不行了。雙胞胎的生產風險比單胎高太多了,總不能讓我天天守著她吧?”顧念第一次知道原來表姐懷雙胞胎,高興之余也不免想到那些風險。
“就你話多,你就一句話回答我,愿不愿意替楊先生走這一趟?”宋亦柏慢條斯理地折起信紙。
“先生都沒跟我說。”顧念嘟起嘴做個鬼臉,“別隨便打著先生的旗號又使喚苦力。”
“你的意思就是不了?”
“等我明天問過先生再答復你。”
“多此一舉。”
“身為晚輩,怎么可以自作主張地替長輩拿主意呢。”顧念振振有辭,“禮數是必須的,萬一先生想親自去呢?是不是?”
顧念這樣說宋亦柏還真不好還嘴,只好板著一張臉,扇著手里的信紙趕顧念進屋,“去去去,就會耍貧嘴,看書去,今天功課還沒見你動一個字。”
第二天,顧念問楊益懷的意思,順便也是邀請他一起去,給她做個伴。
老先生自然心知肚明,但他以不想傷心為理由婉拒了,就讓顧念做他的代表,以和安堂的名義跟宋亦柏一塊去,至于柳家的禁足令,有秦如栩呢,要不要開恩放一天假他說了算,本來他們家現在的罪名也只是涉嫌而已,暫時沒有查抄到可定罪的證據,尚準許他們正常打理生意。
楊益懷不去,顧念也不好勉強,她回了宋亦柏,等日期定下來再通知她。
而那時宋老太爺執筆的信箋也已出了府往衙門去了,交到了秦如栩手上,說程家人對顧念很感興趣,邀她一起掃墓,第一方案可以繼續進行下去。
之后的八月十五,顧念還是在宋宅一起過的,實在不知道該送什么禮物,最后跑花市買了一堆當季的盆花。
過了節離寒露就沒幾天了,程家家主給柳家家主去了一封信,說想趁著現在天氣尚可,親戚們想去墳上拜祭柳青泉一家人,案子破了,告慰一下他們的在天之靈。
柳家家主拿著這信托官兵跟衙門求情,請一天假,讓他們去掃個墓,等再冷一些,老人們體質差就不好出門了。
這一切都在秦如栩的計劃之中,順理成章地準許了,但要求有一支官兵同行。
掃墓的日子很快就敲定了,就定在寒露前的休沐日,這幾日都是晴好天氣,有經驗的老人都說近日天氣都會不錯,適合秋游。而在休沐的前一天早上,顧念發現啞姑染到了傷風,她給她號了脈開了方,自己就趕時間上課去了。
啞姑拿著藥方去和安堂買藥,見到了正在坐診的宋亦柏,見她來抓藥宋大公子還以為是顧念怎么了,結果聽到啞姑咳嗽才知是她病了,遂讓她插了個隊,給她號個脈復診一下,看顧念有沒有開錯方子。
使女生病本是件小事,但顧念就這一個丫頭伺候,以她的性子,明天肯定是不會讓使女抱病陪她出城,就她一個人的話,只能是讓她獨自乘坐雇來的馬車,而不能明知她是女子還叫她與自己同車。在東陽城那是應酬,而且沒人知道,現在可不行了。
街上的馬車哪有他的馬車平穩溫暖舒適,啞姑病得真不是時候。
宋亦柏不滿的腹誹讓他在面對下一個病人時有些分心,號脈多花了點時間,弄得病人以為自己情況不妙-,給嚇得不輕,其實人家也只是小小的風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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