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那你打我娘?打我?”三姑娘方雪跳起腳來,剛剛又是報仇,又是打人的,說到底,不過是為了錢,她一臉不屑。
實娘對她冷笑了一下,卻沒搭話。
米媽媽順手又給了方雪一巴掌,很好,這回兩邊對稱了,打得又響又亮。不過,總算給了姑娘家一點面子,沒劃破她的臉,只是一邊打掉了兩顆牙。也成,少吃,多福。
方閑和李氏卻聽明白了,她不許她娘的棺槨進方家的祖塋,也不接受他的養育之資,甚至第三條,她說要退還嫁妝,而不是說退還一半嫁妝,一切說得明明白白,我在和你們切割。我不想姓方,我若是能割肉還母,剔骨還父,我早就辦了。所以你們也別把自己當成我一家人,指著這些人能把我怎么著。看米嬤嬤這樣,敢在外頭說是她的姊妹,兄長,看這一大耳刮子打過去。
“父親!”方雷忙奔向父親,現在他也看出來了,這位就是來敗他們家的,針對的也是他們這一房。
“行了,二姑娘想什么樣就怎么樣吧。”方閑也覺得心累,這會子,他真無力再顧旁人了。自己跌跌撞撞的離開了小雅居。
他原本就非才智之輩,不過是覺得自己一生命苦,也就這十幾年才過了點平順舒心的日子,雖說頭頂利劍,卻也隱約猜到大娘子的意思,為了實兒,她會容著他,只要他不犯大錯。
沒想到,女兒卻不這么想。他突然覺得,原來,大娘子做的,就是等女兒長大,由她做一個決定罷了。他突然覺得好冷!
實娘就冷冷的看著那逃走的背影,唉,就這點抗壓能力?真事到臨頭,什么真愛,兒女,全都不如他自己重要。所以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自私涼薄之輩。
“非要這樣嗎?鬧開了,你怎么辦?你是方家的人。”肖氏有點無奈。鬧開了,傷得最狠的,卻是方家的門楣。實娘有人管,她的丈夫和孩子怎么辦?他們能不姓方嗎?
“米媽媽,李夫人和大奶奶與此事無關。”實娘懶得回答肖氏,轉向了米嬤嬤。她不會無端的亂懟不相干的人。
“放心、放心,這點事,還用姑娘說一嘴?”米嬤嬤一下子笑得臉跟一朵菊花一樣,那寵溺,都讓懷疑,剛剛隨手扇人的兇神惡煞。
李氏這會可沒覺得自己松了一口氣,她和肖氏想的差不多,真的鬧開了,她該怎么辦?她背后的皇后能保得住方家嗎?她倒是沒想太多,皇后若能把自己指到這家,想來方實背后的人,與皇家無關吧。既然與皇家無關,那么,現在問題是,自己要保住方家嗎?
還站在一邊的方雷也有點站不住,目光有點凌利。現在地上滿臉血的親妹妹,還有被抓走的親娘,表明,這個妹妹就是回來報仇的,她不會原諒任何人。那么,他們要坐以待斃嗎?
雖他沒有說,但是目光已經很明白了。現在就是方家生死存亡的時候了,死一個方二姑娘好,還是死他們全家好。們可是威武伯府,侍衛,府兵也不止一兩個。
“你想要殺了我。我只身進府,帶著我娘的嫁妝,殺了我,伱們家又能富二十年了。當真是好算計啊!”實娘笑了,笑瞇瞇的看著方雷。
米嬤嬤立刻回頭,立即擋在實娘的前頭。
方雷正想叫人,門口已經默默的站了幾個黑衣人。他們確定方雷他們看到了自己,就默默的回過身去,背對著大廳。大家都看不到他們的臉,可是,這會,就有一種從里到外的壓迫。
方霽拉回的自己親哥,深深的覺得之前親哥的精明強干,不過是夸出來的。這位敢只身進府,這邊剛鬧起來,六娘子就若無人之境一般進來了。還把他們娘抓走了,現在哥哥怎么就敢動殺人的念頭。弄不好,她就是想讓他們這么干,后發制人,到時,他們全家就能在大牢相會了。
“來人,交鑰匙,幫二姑娘清理賬房與家宅。”米嬤嬤才懶得想他們的心思呢,直接大喊了一聲。聲音透著那般的理直氣壯,且余韻悠揚。
方家的幾個有臉面的管事剛都在這兒,看熱鬧誰不喜歡,況且,之前是黃氏管家,外頭的事,之前交黃氏的兄弟,后來是黃氏的長子,肖氏回來之后,也只有內宅的權利,還是時不時的被為難一下,府里的規矩真的不提也罷。不過,雖說都是黃氏的人,現在看這樣子,也不敢異動,直接過來送上一托盤的鑰匙,后頭還跟了一個賬房一樣的人,老實的弓身在站后頭待著,一聲也不敢吭。
“大嫂一塊,這是祖母給你的,先何夫人的嫁妝單子,她說離開這兒時,她讓人把大何太太嫁妝封存了,有京兆府和何家共同的畫押,單子與京兆尹,何家各一份。然后她和老太爺帶著大哥回了老家。說怕再留下,只怕都要死絕了。”實娘順手掏出一個信封,給了已經驚呆了的肖氏。
李氏目光一凜,咧嘴笑了起來,然后打了一個哈欠,“真累啊,去歇會。”
也不用人說,直接就扶著丫環的手進去了。不再蹚這渾水了。
“恭送夫人。”實娘回身規矩的一蹲,等著李夫人帶著自己丫頭們走光,她才起身。裙裾在地,形成一個完美的圓。
現在沒人敢說實娘的規矩不好了,行禮的姿態極其的優美,就像從畫里走出來一般。縱是李夫人也自認在宮里見過貴人行禮的,也不如實娘做的那般標準、完美,重點是美。能做得這么標準,竟然還能這么美,這非一日之功。米嬤嬤也是含笑看著,一臉驕傲。臉上就寫著,看看我們姑娘養得多好。
而實娘也覺得自己這位后娘真的有意思了,剛李氏明顯是有點猶豫的,方家真的鬧出殺妻命案出來,黃氏一脈固然倒霉,但她就算有皇后娘娘保著,等著她的,也就是災星入命的格局了。
最好的結果也就是找個好點庵堂修行幾年,弄不好,只能背井離鄉的,找個外地不知底細的嫁了,再不回京城。忍著半天沒開口,其實也知道,這會子,她就只能保持沉默罷了。
她看到自己對米嬤嬤說不要涉及她和大奶奶,也知道,她和她背后的勢力,對方閑,黃氏,還有他子女之外的人,沒有惡意。于是她就退出了,堅定的不趟這渾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