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引春歸

第一三七章 戲好看,要圍觀

院子里挺久沒有聲兒,涼涼的風從樹萌子底下吹出來,把正坐著的人,一個個吹得衣帶如飛,絲如舞。

蕭家的長輩在這風里,一個個吹得跟仙風道骨一般,只是表情就不大對了。

丫頭們又輕手輕腳地上來添了一道水,院兒里就有長輩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朝顧雁歌坐的地方微微拜了拜:“大公主,宮里撥下來了嬤嬤和宮女,這不是正教著規矩么,這時候分府怕反而誤了太皇太后、太后及皇上的一番苦心。臣下等以為,所謂過三不散,這三非是三月之期,故有先例,我朝太祖,太宗之時,皆是孝滿三年方散,咱們蕭家也是景朝大族,自然要循先禮,重規矩。”

這三年還是三月其實根本沒有定數,依成禮是該三年,可事實上大部分是以三月為期。

顧雁歌笑著看了眼二姨娘,其實她就是想讓二姨娘知道,想走不是件容易的事兒,現在就開始跟她耍心眼,謀府里的財啊物啊,也未免太不拿她當回事兒。

固然可以不拿她當回事,可也別太囂張,囂張到手都伸到她屋里來了:“既是各位長輩這么說了,我也自是得聽的,只是二姨娘畢竟在長,日日的也不好讓她隔三差五來請安,二姨娘倒沒什么,反倒是我自個兒不自在。”

這話就考驗蕭家的長輩們精不精了,隔三差五嘛,那話外的意思就說不是日日來請安了。本來她倒是不在乎的,可已經到這份兒上了,她可非得在乎在乎不可了。

蕭家的長輩,哪個不是人堆里摸爬滾打出來的,細一琢磨也就聽出味兒來了,隔三差五請個安就能讓大公主不自在了,要是天天去請安,還不得連太皇太后都不自在。

當場長輩們倒也沒說什么,一個個應應和和地把場子給圓了過去,待到送長輩們走時,已近午了,顧雁歌便留了長輩們用飯,用過飯又各自包了一份禮盒讓小廝們送長輩們帶回去,蕭家的長輩倒不在乎這東西,讓隨行的人拎了各自回府商議事兒去了。

只是等回府打開一看,不是金銀、珠玉,而各家一壇子宮里藏了幾十年的好酒,顧雁歌也是打聽清楚了,蕭家將門世家,個個都是能帶兵騎馬的,別的不愛,只除了戒不掉這口酒。為此,她可是好打聽了一番,比如那位二叔愛“綠波”,比如蕭家的太公喜歡“玉園春”……送這些人禮,在不得金貴,只需投其所好罷了。

本來長輩們回了府午后起了就該去族里議事的,可長輩們啊,這大中午的都醉了,事兒也就得被拖到二天再議了。

“雁兒,你不是愿意分府嗎?我怎么覺得,你現在這樣,反倒是希望他們住下似的。”顧雁歌聽回報時,蕭永夜也恰好在場,就這么問了一問。

顧雁歌呶了呶嘴兒,心說我倒是不樂意呀,這不是怕你難選擇么,再說了,斗啊斗啊,也就斗習慣了,而且有些人啊,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較放心,比如三姨娘……

想起三姨娘,顧雁歌也終于記起來,該把這件事兒說給蕭永夜聽聽了:“這事我們先不說,倒是另外一件事兒,我差點就疏忽了,早就該跟你說的。”

顧雁歌很慎重的揮退了丫頭,只留下凈竹在二門外看著,等聽不到人聲兒了,顧雁歌才拉著蕭永夜坐下來:“你還記得那天你帶了布防圖回了么,下午我們就過府去看父王了。前幾天我在你書房見了些小蟲子,怕把書啃壞了,我就想趁著咱們出府,讓朱硯去薰點香,驅驅蟲兒。”

蕭永夜比較遲鈍,想了想似乎才回憶起來,書房里的味兒確實有點不一樣了:“你不說起我倒忘了,我說最近桌案腳下,偶爾能扒出蟲子來呢,原本不當打掃不盡心,原來是你薰了香。”

嘖,沒想到這還有事兒,不止是臥室沒打掃好,就連蕭永夜的書房也是一個樣兒。不過這時候先不顧著這件事兒,把正經事先說了:“這事兒啊倒不出在香上,朱硯去薰香的時候,在你的書房里見著了三姨娘。你那天的布防圖是不是放在書案上,據說三姨娘當時就在書案邊上,也幸好那布防圖已經改過了,到時候真有假圖流到外頭去了,那就真是有意思了。”

蕭永夜直皺眉頭,布防圖雖改過了,可也有一些是沒改的,定好了的布防一般沒有大問題不會全部推翻:“雁兒,這事你怎么現在才說,明天早上布防圖就要出,不行,我得趕緊進宮,這事不要驚動府里任何人,這樣的事絕對不能姑息。你在府里先安坐著,凡事先不動,等我回來了再說。”

顧雁歌傻了眼,哪想得到他們竟然這么快……原諒她,現代官僚主義,不議上個百十天是不會有結果的,他們這才幾天就議成了。她哪知道,那些人被蕭永夜盯著,敢不快點,蕭永夜比誰都熟這個程序,那些個文官、武將們誰敢跟以前一樣耗著時間。

“那你早去早回,別把這事兒捅破了,我還等著看戲呢。”見蕭永夜陰沉沉著一張臉,她特地輕快地這么說了一句。

蕭永夜一看她的神色就明白了,“他的雁兒”呢,他怎么會不了解:“你啊,好好在家里待著,耽誤不了你看戲。正好次莊要回來了,邀他一塊兒看。”

“永夜想得比我遠,我只請了咱們的安郡主,可沒想到哥哥也正趕回來呢。正好,人全齊了。”一邊笑著,一邊替蕭永夜整理官服,見他滿臉緊繃著,順手揉了揉他的額角道:“別太擔心了,咱們不是提前知道了么,有道是將計就計,咱們現在不是掌握著主動嘛。”

蕭永夜一時有些著急,他以前就從來沒碰上過布防圖外匯這樣的事情,所以有點沒著落。顧雁歌一說啊,他也就反應過來了:“雁兒說得是,假的要真流到津洲王手上,咱們也無妨借力打力,有熒做內應,到時候自然更平順些。”

“嗯,路上小心,別跟皇上頂針兒,也別兇同僚。”

蕭永夜搖搖頭,看著站在門外燈下一張揚起的小臉,伸手捏了捏。外頭的風一陣吹來,把門吹得吱吱呀呀作響,蕭永夜看了眼道:“進去吧,天晚風涼,今晚別等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得來。門窗要關嚴,晚上不要老起夜去看三回和三變,他們那里有嬤嬤照顧著,自然不會疏忽了。”

迎著蕭永夜溫暖的聲音,她臉上的笑愈燦爛,似嬌還嗔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管家公大人,您早去早回,我乖乖安置,您好好操心國家大事兒,小女子不會拆您臺的。”

“你呀……進去吧,早些睡。”說罷瞧了一眼四周,見悄然無聲,迅地在顧雁歌頰邊沾了一下,又一尋思丫頭都在二門外,又在兩片紅唇上點了點,然后——轉身,在顧雁歌有些愣的眼神中飛快地走了。

留下顧雁歌在原地有點傻……蕭永夜什么時候,這么……這么……這么會了,而且還在屋門外,嘖,蕭叔叔有進步啊。

某人老臉一紅,跺著腳回屋去了,后知后覺的現,自己剛才被調戲了。

沒過多會兒,凈竹回了屋里一邊收拾床榻,一邊問顧雁歌:“主子,剛才嬤嬤說小世子們醒了,問要不要抱來看看。”

叔走了,就玩正太吧,被叔調戲了,就在正太身上調戲回來,瞧瞧,她也就這么點出息了:“成,讓嬤嬤抱過來瞧瞧吧。”

親近了兩個月,這倆娃就開始認她了,也許真是骨血里帶出來的天性,這倆孩子平時她抱得絕對不如奶娘多,可這倆孩子就是跟她親。

正想著孩子就來了,弘璋伸手要抱抱,弘琨吶……真是越來越懶了,現在干脆就連個不屑的模樣兒都沒了,干脆閉上眼睛不理會,窩在嬤嬤懷里打呵欠。

“今天不抱三回,今天娘抱抱三變,三回啊,不帶你這么搶寵的。瞧瞧你這怎么做哥哥的,愣是不帶半點風范的。”

弘琨落到了顧雁歌懷里,猛地睜開眼,大大亮亮地眼睛盯著她看,似乎有些不相信一樣,惹得她直樂。那頭的弘璋也不樂意了,一個勁地掙扎著要從嬤嬤懷里出來。

顧雁歌這個惡趣味的娘親,抱起弘璋來特地走到弘璋面前晃了晃,見弘璋那一張苦得皺成團的小臉,笑瞇瞇:“乖兒子,別亂動,小心摔到地上……”

娘娘滿腦袋烏鴉聲,連忙說:“大公主,奴婢抱得實實的,斷不會摔著小世子。”

顧雁歌干笑兩聲,真是……她在調戲兒子都沒看出來,這弘璋和弘琨的性子就像是蕭永夜不同的兩個面,一個粘乎乎的,一個從容容的,逗起來可有成就感了。

她也不管嬤嬤在旁邊看著,繼續調戲兒子,想以前她那女兒就是這么調戲著長大的,都說女兒是爹前世的情人,兒子理當是娘前世的情人,她不過是想延續一下前世的JQ而已!

逗到最后兩孩子都不樂意理她了,連一直粘乎乎要抱抱的弘璋都不樂意朝她伸手了,她才拍了拍兩兒子的小臉說:“好了,困了就去睡,明天早早起,往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咱們府里都會很熱鬧,咱們都要養足精神一起折騰。”

嬤嬤疑惑地看了兩眼,連忙抱著弘璋和弘琨下去了,留下顧雁歌一個人在屋里琢磨,這熱鬧,要怎么才夠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