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來的,顧雁歌拿著寶鏡,就是現代人常說的望遠鏡在遠處看著熱鬧,正在雙方不可開交的時候,律洲王讓所有的士兵都退到了布防線后頭。
恪親王早就吩咐過,如果津洲王要退,別上趕著往前湊,看看他有什么招兒。于是士兵們也不追,都在原地站著看津洲王耍什么花架子。
顧雁歌把寶境往眼睛上一罩,只見遠遠的一輛車被推了上來,里頭坐著魏延平叔侄倆兒,當然,他們現在被易容成了她和顧次莊。
再拿寶境看了眼這邊的士兵,果然是一個個傻愣愣的看著,顧雁歌他們或許不認識,但顧次莊他們還是知道的,送補給的,誰能不認識,人吃馬喂全靠他來送了。
于是乎士兵們都有些蒙,他們也確實挺久沒見著顧次莊了,補給都是副手給送來的,而且也不見顧次莊來跟恪親王套近乎,大部分人都心存疑問。
“哥哥,我說要是真是你在那兒,有沒有魏有德這么淡定從容喲!”顧雁歌調侃地看了顧次莊一眼,顧次莊這時候也正在旁邊看著遠處的情況。
“笑話,他們這是被阿初下了藥,要不然想要這淡定從容,做夢吧,怕是早哭天喊地,求爺爺告奶奶了。”顧次莊對此嗤之以鼻,想了想又說:“再說了,我能讓自己到這地步嗎,這世上最做不得的就是階下囚,我可沒這么愚笨。”
阿初在一旁哼了一聲,以示她對顧次莊的不滿。顧次莊也不搭理她,反正他就認定了,這女人只有顧應無才吃得住,他還是歇菜吧,別魚兒沒抓著倒攪了一身泥巴。
“喲,開始談話了,嘖,你們說說現在在談什么呢?”
談什么,這倒挺好猜的……
“那邊的人聽著,你們的大公主和敏郡王都在我們手上,一個是你們的元帥的女兒,堂堂的景朝大公主,一個是王府嫡子,你們的敏郡王。現在我想,應該找你們的元帥來跟我談話了吧,現在可不是你們能做主的了。”津洲王旁邊的副手站出來叫陣,而津洲王則坐在后頭,魏家叔侄旁邊,看著車駕笑得有幾分得意。
主持這次進攻的副將一看這場面,當然做不了主,跟旁邊的人商量了一番,這才差人去轉告恪親王。回頭時,又沖那頭喊道:“不管你要做什么,這事都不是我們能做主的,不要傷了大公主和敏郡王,有什么事等元帥來了再說。”
津洲王本來就對這些小兵小將沒興趣,要的就是恪親王,別人他還真不可能親自上陣。
不久,恪親王來了,津洲王遠遠看著,只見草場上遠遠地駛來幾騎棕色高頭大馬,恪親王一身青衣坐在馬車上,連帥服都沒穿上,倒顯出幾分匆匆忙忙的意思來了。
津洲王這邊一時間鴉雀無聲,而恪親王這邊則是信心倍增。
“是將軍王……”津洲王這邊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整個列隊里頓時間一片嘈雜聲。
如果可以,他們非常想撲上去大叫一聲:“神啊……”
但是眼下的敵對場面,以及這劍拔弩張的氛圍讓他們都沒有輕舉妄動,也許一不小心就被對方射成篩子,眼下還是保持不動比較好。
恪親王坐在馬車上,手一舉:“退后……”
恪親王身邊的士兵們紛紛往后撤退,他們絲毫不杯疑恪親王能應對這樣的場面。
津洲王則是臉色一變,但是一看車駕上的“顧雁歌和顧次莊”,又覺得信心十足,虎毒不食子,這可是恪親王唯一的女兒。
至于那個什么慎郡王,別人不知道是假貨,他還不知道嗎。
“恪親王,咱們多少年沒見了?”津洲王笑著,卻壓不住眼底的些微躲閃。
恪親王也不急著直入主題,于是就接了話說:“十年有余了吧,你倒是還沒變,連頭都沒多白幾根!”
津洲王笑說:“沒有你的日子,什么事都不用多操心,更不用擔心半夜就有人把我的城池給踏平了,當然過得踏實。”
“是啊,只是我到底還是回來了,倒是有些對不住你了,這些日子可沒過踏實吧。”恪親王也是笑著回話,要是顧雁歌這會兒在這,就會明白自己越來越深厚的惡趣味是從哪里來的,遺傳總是那么偉大而奇妙。
津洲王有些壓不住場了,心多少有些沒底,就算是有人質在手,也覺得跟被扒光了一樣:“其實我不貪心,方園百里讓出來,就放他們自由。”
“確實不貪心,你拿著我的女兒和侄兒做人質,就只想要這點東西,不想要點別的?”恪親王倒是循循善誘起來了。
遠處安坐的津洲王終于有些坐不住了,恪親王太冷靜,冷靜得讓他有種掉進陷阱里的“錯覺”:“我說過我不貪心,只要津渡一方稱王就足夠了,你要保你的家人孩子,我也只想給我的后人一方棲身之處。”
恪親王冷冷一哼,說:“放了他們,我保你全家一條生路。”
“生路,什么叫生路,別廢話了,如果你想拖延時間,勸你別妄動,否則小心你女兒死在你面前。”津洲王從旁邊的侍衛腰間抽出了刀,直直地抵在做女裝打扮的魏延平脖子上。
“拿女人做挾,你就這么點手段嗎。謝參軍啊,家國大義高于天,你認為拿我的女兒做挾,就能得到整個天下?做夢!”說完,恪親王又朝著津洲王旁邊的車駕上喊了聲:“雁兒,做為顧家的兒女,就注定有一天要犧牲,你放心,父王一定拿他來祭你,然后和你一塊去找你娘,好不好。”
不知情的被感動了,也被嚇著了……而知情的正在遠處拿寶境看得不明狀況。
津洲王的刀又深了一分,點點血花落在“顧雁歌”的衣襟上,那副暈乎的“嬌弱”模樣,讓人都不忍心去看。
正在顧雁歌和顧次莊以為就這么結束了的時候,遠遠的來了一隊人馬,大叫著:“住手……”
顧雁歌和顧次莊一塊兒看到了忱王,然后兩人相視一眼,彼此都有些疑惑,這是什么個狀況。顧雁歌側著臉,有些不太相信眼前這狀況,于是輕聲地問了一句:“忱王怎么來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這小子來這做什么,而且看看起來也不像是來幫津洲王的。他不是要跟著他老爺子襄亂嗎,怎么反倒跑到這兒來串場子來了,他這是上錯戲臺子了吧。”顧次莊驚奇不已,又忽然想起點什么一樣,看了眼顧雁歌,然后就不說話了,繼續拿著寶境看遠處。
被這么看了眼的顧雁歌有些不習慣,拿寶境捅了捅顧次莊說:“你剛才那樣看著我做什么。”
“沒什么,想起我在京城里那些美人們了,溫柔鄉是英雄冢啊!這樣要不得……真的要不得。”顧次莊搖頭晃腦的說完,然后繼續觀察。
啐了顧次莊一口,她就知道這人沒什么好話說:“要真是這樣,那忱王可就偉大了哈。”
“偉大……這叫愚蠢,為了一個女人,拋家棄族,什么都不管不顧了,這還偉大呢。雁兒,你們女人關于偉大的定位可太廉價了。那要照你這么說,魏延平也挺偉大的,當初為了一個6紅綾,把整個魏家從云端摔進了泥里。偉大了就一直偉大下去唄,偉大成他這樣虎頭蛇尾,算什么……”
顧雁歌撇撇嘴,也沒多想,只是覺得忱王不容易,闊科旗汗王很悲催。
“這不是忱王嘛,怎么有空到我們這邊野小地來?”津洲王熟門熟路地招呼著,這條魚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及時。
“放了雁兒,我替闊科旗答應和你結盟。”
忱王這話讓恪親王都有些意外,恪親王還是頂了解這孩子的,闊科旗有異動,他透露給顧雁歌,處處維護著眼下的局面。只是恪親王都沒想到,他為了自己的女兒還能做到這份上,嘆了口氣,恪親王讓車夫把車拉過去:“傻孩子,你不該來這,趕緊上來。”
“不……王爺,雁兒還在那兒,您站在景朝的立場上不能放,但是我能,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她安安生生地活在這世上,這就足夠了。”忱王一路奔來,心里越來越明白,哪怕是能呼吸一樣的空氣,都已經很好了,可如果真的死在這……他不敢想象那會怎么樣。
年少時的愛情,總以為是淺薄的,可他自己都沒想到,這日積月累下來早已聚成江河。
藍天綠地,山水之間,恪親王都覺得自己被打動了:“傻孩子,你先上來,聽我跟你說完,再圖謀行不行?”
“王爺,雁兒曾經跟我說過,對您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她和王妃,而是景朝的江山杜稷。那時候,我跟雁兒過誓,這輩子把她放在所有的一切前面,哪怕是江山天下也排在她后面。”
恪親王啞口無言,心想這孩子是怎么長大的,怎么一點也不像闊科旗汗王,不知道哪兒來的癡情根種。
“別沖動,你先聽我說一句,就一句話行不行?”
忱王有些遲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馬車上去聽恪親王說話,他怕自己會被說動,因為恪親王于他而言,同樣如神一般……
上,還是不上,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卷二自由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