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引春歸

第一七七章 不是我不幫你,是天不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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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癥來的猛的時候,顧雁歌一邊憂心著孩子,一邊還要擔心滿城的人,倒不是她那么博愛,只是想起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這句話。書香屋★★傳來傳去,這蚊蟲總是防不勝防的,最好的辦法還是讓疫癥趕快停止蔓延。

卻說另一邊津洲王部下策反,把“顧雁歌和顧次莊”送回了津北大營,津洲王見大勢已去,竟然趁亂抹了脖子。

一生戎馬,沒死在敵人手里,卻喪命在自己劍下,蕭永夜想了想只是搖頭,人活到這份上,真是不值得。

大軍拔營回津東的時候,正是六月十九,永安城乃至整個津東大營,瘧疾橫行,處處哀鴻遍野,一路行來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報,副帥,永安城里也同樣行著疫癥,末將前去傳信,元帥令我們就地扎營,不要再前行,免得進入重癥區,反倒出不來了。”傳令的小將剛才去送信,連城門都沒有進,只是從守城的士兵嘴里得知永安城里的情況,光是聽著就有種人間地獄的感覺,實際情況怕是要更嚴重一些。

“有這么嚴重……”蕭永夜騎在馬上,看向永安城的方向,雙眉斂成了山峰,此刻他想起的是,顧雁歌和一雙孩子都在永安城里:“傳令,就地安營。羅安……這里交給你,我得趕往永安城。”

羅安也不阻攔,路上沒有人再給魏家叔侄下藥,事情很快就明白了,這兩個果然不是顧雁歌和顧次莊。回過神來,蕭永夜鬧了個一頭霧水,直到和曲清風相會了,才明白自己還被恪親王給擺了一道。

明白過來后,只有苦笑,他怎么就忘了恪親王還有這么不正經的時候,只怪自己信得大深,而恪親王對他又了如指掌,這才被設計了。

快馬加鞭進了永安城,城里的情況比他想象的要嚴重。守城的士兵還勸了他幾句不要進城,可他怎么能放任妻兒在城里受疫癥威脅,而自己安心在城外呢。

策馬直奔元帥邸,門外站著的侍衛像門神一樣,老遠一見是蕭永夜連忙高呼:“拜見副帥。”

機靈的門房連忙叫了人去給顧雁歌傳信兒,恪親王卻是不在府里的,有丫頭領了蕭永夜去顧雁歌院子里。

蕭永夜一路快步走著,顧不上在后面氣喘吁吁的丫頭,只想著快些見到顧雁歌和兩個孩子。忽然間蕭永夜停下了腳步,看著正在門廊處笑著的顧雁歌,只覺得心里的不安和疲累頓時間全消去。

“雁兒,我回來了。”

被緊緊擁住,顧雁歌著迷一般聞著蕭永夜身上的氣息,有草葉的氣息,有汗味兒,更多的是風沙的氣味。一時間不知道怎么的,竟有種淚流滿面的沖動:“我知道,我知道……”

看著懷里一句一句說著“我知道”的人兒,思念在一瞬間決堤了,雙手愈的用勁,恨不得把顧雁歌揉進他的骨血里,再也不分開:“雁兒,疫癥這么嚴重,你怎么還待在這里?”

“你不知道現在永安城是許進不許出了嗎,前兒御醫一來,就下令封了城。父王都傳了令信叫你別來,你怎么還跑進來了。”說到這兒她就有些擔憂,還不知道這疫癥會演變成什么樣子。青蒿倒是見效了,只是效果比較慢。加上不斷又有健康的人被感染,整個形勢顯得很嚴峻。

“我怎么能待得住,你和三變、三回都在城里,與其我一個人在城外干著急,還不如進城來陪你們。再說,津洲王那邊也行了疫癥,我領著全軍上下卻是安然無恙地過來了,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倒是你和孩子讓我放心不下,要是不親眼見到,心里總跟揣著兔子似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擁著顧雁歌往里頭走,兩個孩子正在院子里學著步,一個個走得倒是很安穩。

蕭永夜見了那心就跟冰見了陽光似的,瞬間就化成溫軟的水了。看著那兩團小小的東西,在院子里的草地上慢慢地走來走去,時不時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蕭永夜只覺得整個胸口都盛滿了陽光。

弘璋和弘琨這兩鬼機靈,倒也沒忘了蕭永夜,尤其是弘璋這個有眼力見的墻頭草,怎么會把自家當家的爹爹給忘了。只見弘璋慢慢悠悠地走過來,幾次伸手,似乎是要蕭永夜過去扶,蕭永夜笑笑搖頭,伸了手示意弘璋自己過來。

弘璋扁了扁小嘴兒,倒也沒哼哼,搖搖晃晃地一步一步走過來,圓滾滾地跟個小球似地撲到了蕭永夜懷里,燦燦亮亮地叫了聲:“爹……想想……”

說完還猶自覺得不夠,還奉上了一個響亮的、帶著口水的“啃咬”。

弘琨這邊也走了過來,在蕭永夜腿邊扯了扯他的袍子,蕭永夜就蹲了下來:“三變,來一塊兒抱。”

“不要……”弘琨最近是拒抱上癮了,看人吃癟其實是件很有趣的事,這孩子看著正經,其實這惡趣味啊,跟恪親王是一脈相承的。平時正經,那是因為憋著壞呢。

可弘琨晃了晃腦袋,似乎覺得爹和別人總是不一樣的,娘還不一樣呢,于是還是老實地伸出手,親親昵昵地叫著:“爹……爹……”

“嗯,乖兒子,想爹了吧,這段時間乖不乖。我看看,都長高了,怎么三變好像長得更快些。”蕭永夜看著掂了掂,似乎弘琨的個頭高些,份量也重些。

顧雁歌在一邊捂著嘴直樂,說:“三變吃了睡,睡了吃,懶得跟小豬似的,怎么能不長得快。倒是三回,吃得不如三變多,也不愛睡,又好亂走動,吃的那點東西全動彈掉了,怎么會長得過三變呢。”

弘璋和弘琨也算是人小脾氣大,一個被娘點名說像小豬,另一個又說長不過弟弟,當然兄弟兩都心有不甘,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齊齊擰開腦袋,都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不做……小豬。”弘琨如此回道。

“快快長,要高!”弘璋這么應答。

蕭永夜看著眼前這場面,心情好得不得了,臉上的笑也越來越燦爛:“好好好,都快快長,將來跟著爹習武讀書,騎馬打仗,做一等一的大將軍。”

不說騎馬還好,最近弘璋對此極為著迷,雖然不讓騎,每回都是被帶著過過癮,也高興得忘乎所以。一說起騎馬,弘璋就開始鼓搗著爬到蕭永夜肩上去了,蕭永夜也由著他,甚至手扶著他爬到肩上去了。

弘璋雙手緊緊圈著蕭永夜的額頭,嘴里出“駕,駕,馬乖乖,跑跑……”之類的詞,弄得蕭永夜是哭笑不得,敢情這是把他當馬了。不過給兒子當馬,他還挺樂意的。

弘琨則是不屑地看著,似乎在說:“你折騰吧你,小心樂極生悲。”

顧雁歌看了笑得不行,一邊笑一邊心生感慨,這家果真是一個都不能少,這才溫馨踏實。

這邊自是溫馨的場面上演著,而忱王那邊是小悶酒喝著,顧次莊勸了勸沒用,也跟著一塊喝了起來。

忱王說:“那天恪親王問我,知不知道為什么雁兒會選蕭永夜,我想了很久都沒有答案,到現在也沒答案。二莊,你向來機靈,幫我想想,這究竟為什么?”

“是你笨,就沖你現在還沒想明白,就說明你丫足夠笨的。”顧次莊倒是算明白點,都說旁觀者清嘛。

“我笨,你就不笨了,你要不笨,說給我聽聽。”忱王極度郁悶,其實從前他還真沒想到顧雁歌對他有這么重要,這生死一劫,真讓他明白了不少。可現在明白頂個什么用,晚得黃花菜都霉了。

顧次莊倒了杯酒進嘴里,然后很暢快地仰天吼了一聲,這才又看著忱王回道:“說你笨你還不承認,是你自己沒把握住機會,你和蕭永夜連個先來后到都沒有,同樣的青梅竹馬,同樣的兩小無情,同樣的在小時候有過約定,你就落選了,讓蕭永夜贏了。想知道原因啊……”

忱王瞪了顧次莊一眼,這個時候了還拿架子,抬腿踹了他一腳:“趕緊說!”

“你從前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非她不可,這態度不清不楚的,你讓雁兒怎么放得下心。別說雁兒,隨便哪個女人都放心不下吧。你總自詡說是天上的鷹,可雁兒要的是座踏踏實實可以靠的山,你這抓不住摸不著的,換誰都不可能愿意拿一輩子跟你耗。女人嘛,要得就是個踏實!”顧次莊搖頭晃腦,對于自己的事情他鬧不清楚,可對于別人的事,那是無不知曉啊!

忱王還真被顧次莊這番話給觸動了,長嘆一聲說:“我從前還只當是兄妹之情,我也不知道她有這么重要,我要早知道能讓雁兒從我眼前溜走嘛!”

“凡事沒有早知道三個字,更沒有后悔藥,按伯父的話來說——孩子,不是我不幫你,是天不幫你。”

顧次莊丟下這句話揚長而去,把忱王留在原地反思。

正在反思著的當口上,一只信鴿飛了過來,是闊科旗汗王來字條兒了。

忱王取了字條,攤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京城將陷,兒子,后悔了吧!現在回來,一切都還來得及!”

卷二自由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