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引春歸

第一八八章 我們都會幸福

第一八八章我們都會幸福

闊科旗汗王來了?他來做什么?

蕭永夜心想著,這三年來,除了蕭奉申之外,他們和京城的聯系實在不多,每年到這游玩的親貴不少,但跟朝廷的卻是日遠了。沒想到忽然闊科旗汗王,事先連聲招呼都沒有就這么來了,倒真讓他不由得猜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心里想著,腳下就加快了腳步。

而此時的顧雁歌,接著朱紅的喜帖,有點愣神兒,千里萬里跋山涉水,就為來送喜帖?這孩子莫不是腦袋燒著了,就算是為了見一面,差個人來送,大婚的時候不總能見著,這娃呀,真是太執著了。

“恭喜,沒想到你倒比你哥哥更早些,哥哥呀,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去呢。”看著又有一個成親了,就想起那個不讓人省心的顧次莊,愣是三年了連點聲響都沒讓他們見著。

沒想到,聽了她的話,阿烏子只是一臉淡淡地笑,說:“那是我沒有他那么灑脫,終究還是被束縛住了。”

“你放心,等你大婚的時候,我和永夜一定去,也好去瞧瞧什么樣一位大妃,把你迷住了。”顧雁歌故作玩笑,這位的眼神,實在有點子沉沉的,讓人看了好不驚心。

此時經年,阿烏子竟覺得眼前的女子,漸漸地在他心底釀成了一杯酒,只以開封,不飲也醉了。或許有人說得對,得不到的大多如此,而得到手的,就在時光里一點點消磨去原本的模樣兒。只是不知道,蕭永夜這得到的,可曾被時光消磨:“老蕭,好久不見了。”

“是啊,這幾年不見,你倒是愈發精神了。看來闊科旗放在你手里,定然是得心應手。”他們這間倒也不必客套,畢竟年少時是朋友,而現在……沒有利益關系,不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這是弘璋和弘琨吧,都長這么高了,當年你們離京時才這么點兒,眨眼間都半大小子了。”在阿烏子看來,這兩孩子是越長越像顧雁歌了,小時候就有些兒像,現在眉眼一張開,更是顯出相似的模樣來。這一家人也真是應了那句話,兒當像娘,女應肖父。

弘璋和弘琨一聽,就知道這位身份不一般,雖然一身的泥漿子在衣服上,這一下就連站得都不一樣了,顯得規矩有禮來。蕭永夜在一旁看了倒也有些欣慰,總算真到了場面上,還是有個正形的。

“這是汗王,叫叔叔吧。”

“見過叔叔,叔叔安好。”兩半大小子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更知道自己能叫叔叔的,除了家里父親的幾個兄弟,剩下的不是公卿,便是王侯,至少也得是外頭傳說著的那些有名有姓的大將軍。

有些人對他們是恭恭敬敬的,有些人待他們是溫和親近的,所以他們雖然小,卻早已經懂得從大人對他們的態度上來判斷,這個人的身份高低。至于那么爵位封號的,因為不在京城,他們暫時還不太有概念。

“這么多利做什么,這兩泥孩子,趕緊去洗洗吧,真是跟老蕭小時候一樣野。”小時候,是啊,小時候他們也曾經完成這樣,只是那樣的時光,早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兩半大小子看了一眼,然后認定這位是親近的,于是嘻嘻哈哈了一番,被侍從領到后頭洗澡換衣服去了。

當蕭永夜伸手接過喜帖的時候,有些愣神,腦子里跟顧雁歌是一個想法,這人太執著了,不愿千萬里的來送喜帖:“恭喜,再下去咱們都得兒女成行,為人父母了,也不容易,就咱們這撥,連你都成家了,也只剩下次莊了。”

“是啊,他也就至多是過了幾年,明年再沒個動靜,宗府也改施壓了。皇上也是被瑞王爺弄得鬧心了,都恨不得在律法里找出一條到年紀不成親,就斬林侯來。”阿烏子知道,他們倆過得很好,其實他也不太明白為什么自己要親自來送,只是喜帖上寫到他們的名字時,就有了這個沖動。

幾個人說這話,話由頭就來了,顧次莊一聽說是來送喜帖的,對阿烏子是一臉的鄙視:“你小子太不厚道了,把哥們扔下,竟然就這么投降了,真經不起時光的敲打。”

“你也會有這樣的時候,咱們不過是早一步晚一步的問題,你真能看著瑞王爺和王妃為你操心得寢食難安,而你還依舊能逍遙自在得下去?”阿烏子也不多說,他知道,這話往深了說,顧次莊承受不起。

這話果然讓顧次莊沉默了。他也不會真是那沒心沒肺的主。沉默之中,幾人都沒有再說話,直到最后阿烏子離開渭東,顧次莊一直不太說話。或許真是想起了瑞王爺和瑞王妃,真的就開始深思起自己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除了四下游玩,就是游手好閑,從前在京城好歹還有差事壓在身上,在渭東這幾年,除了和蕭奉申一塊打擊打擊海上的將其,就真的是無事一身輕了。

幾天后,顧次莊問了顧雁歌一個問題:“雁兒,你幸福嗎?”

顧雁歌知道,她這哥哥啊,糾結了:“幸福啊!”

“為什么幸福呢,為蕭永夜嗎,還是因為孩子?”顧次莊糾結得很嚴重,這孩子之所以不成婚,主要是覺得成親了,他也找不到一個幸福的理由來。

“哪有為什么,就是感覺唄,人對了、感覺對了就是幸福了。哥,那要不然,你認為該為什么幸福?”要真讓她說個為什么,她可以說很多,可真說出來,卻都淺薄了。而且,顧次莊眼下,需要的不是她的答案,只是讓她分享一下他的糾結而已。

“娘親,哥哥又在打架了……”告狀小鬼兒來了,拉著顧雁歌的裙角,用力地拽。

顧雁歌搖頭一笑,心說,這也是她的幸福,女兒愛打小報告,兒子好跟人打架,男人天天去給孩子平事兒,這不就是幸福么:“哥哥,那你先考慮著,我先去看看三回和三變怎么樣了。那兩倒霉孩子,一天不惹點事兒就不舒坦。”

“天天給你惹事兒,你也覺得這是幸福嗎?”顧次莊問道。

聞言,顧雁歌回頭說道:“哥,你小時候沒少給王叔,可王叔還最疼你呢。幸福是什么,就像現在,幸福是三回和三變調皮搗蛋,女兒來告小狀,然后我去看著永夜收拾他們倆。”

“雁兒,你變了!”

“哥,你一定能遇上一個,讓你也變得平淡知足的人,那時候你會知道什么是你的幸福,我們都會幸福的。”說完,顧雁歌便牽著蕭碧溶的小手兒,兩人臉上皆是笑地從顧次莊眼前出去,不多會兒就走遠了。

“顧三回,你這孩子怎么就變成這樣了,還有沒有點規矩。今天的書背了沒有,劍練了沒有,功課做好了沒有?”蕭永夜鬧心啊,鬧心之余又不由得想,難道他小時候也是這樣的。他只記得自己小時鬧,但早忘了自己是怎么個鬧法了。對于他的鬧,他爹處理得非常之直接,十歲不到就給他扔鷂子營里去了。

這話之說以點名點姓,是因為弘琨同學雖然是弟弟,但在這些事兒上,基本不同管束,不過顧雁歌總覺得這孩子也是個憋著壞的。表面上看起來,所有的事兒都是弘璋惹的,從來他就是個乖乖牌,挨罵找訓的事兒絕對輪不上他。可兩孩子在一起,哪個真能把自己擇干凈了。

而弘璋同學也不悚,在那兒用手指比著說:“回爹的話,書背過了,夫子已經檢查了,夸我做得很好。劍也練過了,師傅說下個月可以換套劍法了。至于功課,都已經做好了,保質保量。不信問三變,我和三變一塊兒做的。”

……顧雁歌沉默了,她不過只說了一回保質保量,就被弘璋給學了去,這孩子的學習能力真是太強了。蕭碧溶忽然拉了拉她的手,她就回頭看,不遠處,顧次莊正捱著恪親王身邊說什么,恪親王聽著偶爾點點頭,過會又拍了拍肩,似乎說了些什么,看來是求答疑解惑去了。

在回過身來看著丈夫兒子,兒子正用求救的眼神看著她,讓她不由得笑了:“三回,又跟誰打架了?”

“還不是朱可渭,他不服我,我非打贏他,讓他服不可。”

武功解決問題啊,這可是老蕭家的傳統,顧雁歌瞥了蕭永夜一眼,臉色滿是笑意。蕭永夜被她看得臉都有些紅了,她也不好逗他,開口解了圍:“打得他服又怎么樣,以后他功夫又學好了,再打贏你了,你是不是又得贏回來呀,這樣來來去去的,這架不是打不完了?顧三回,你既然明白自己是什么人,就該知道該怎么樣去做事兒。”

“可是他得也不服,理也不管呀。”

“為什么要人人都服你,就算是大舅舅,也不能讓天下人都寫個服字兒給他。”

“那就真沒人能做到呀?”

“當然有。”

這下不用顧雁歌來回答了,蕭永夜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該怎么引兒子上鉤。笑瞇瞇地看著父子三人勾肩搭背地說著話兒,女兒的小手在她手心里輕輕地動了動,就像是撓著她似的一樣。

夕陽之下,一家五口,不用鏡子,她也知道這一定是個很幸福圓滿的畫面。

是啊,幸福,顧雁歌在心里這么念著,而后便笑了,蕭永夜似有感應一般,回頭看著她,也是一笑。

此時,正春雨過后,花有聲、山有色,歲月有情,時光靜好!

自由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