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顏何妨

第19章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此時,好在東臥房內油燈已熄,窗口灑進的昏暗月色下,看不見谷雨臉上染到耳廓的紅暈,和她緊張的微微顫抖的雙手。

她已在心中暗自盤算了幾種結果:最好的就是閆世松順水推舟,其次是閆世松將她趕回自己的房內,最不濟就是喊人把她拖出去……只要臉皮足夠厚些,管他閆世松是金蟬長老,還是法海,他就奈何不了自己。

萬一他依從了呢。谷雨想,自己身體比那王南夕潑辣那許多,該是用不了兩回,也能懷上個一兒半女。

忐忑不安中,谷雨來到了閆世松的床前,脫去布鞋,上床緊貼著他的身側躺下,將一只手臂悄悄伸到他的身前,環住他的胸腹,把滾燙的臉頰埋向閆世松頸側。

聽著身前閆世松鼻息均勻,谷雨知是他已經睡著。

谷雨抬手去解閆世松里衣上的衣扣,只解了兩顆,剛入睡的閆世松便迷迷糊糊地醒來。他嗅見了谷雨貼在自己頭側臉頰上的暖香,也感覺到她觸及自己胸口手掌的燙熱。然而思緒混沌,恍惚中誤以為自己做了場春夢。

閆世松靜靜躺在那里,任由著谷雨探身將溫潤的唇瓣貼上自己的嘴唇,輕輕觸碰。心中暗想:我是有多迫切地想要你,竟然做了這種夢。

閆世松長舒口氣,心中又道:也罷,夢到的,該是不算罪過了。

他抬手扶住谷雨的頸后,將她的臉壓向自己,清涼的薄唇迎向了谷雨柔軟的唇瓣,將它們裹住,一瓣一瓣地細心品嘗,輕吮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擾亂了谷雨原本就毫無章法的思緒,在閆世松溫柔的擁吻下,輕聲哼了出來。

只一聲,便把處于混沌中的閆世松徹底驚醒:怎的,這不是夢?

閆世松即刻將谷雨的肩膀撐開,在暗夜中輕喘著問她:“夫人,你怎的來我床上了?”繼而察覺自己的里衣已經被解開了三扣,便慌亂地微微抖著手指將它們系回。

谷雨重新迎上他,將臉龐埋入他的胸前,顫聲說:“世松哥,我也想要。”

“要什么?”閆世松問。

“孩子。”谷雨說。

閆世松知她定是為了王南夕懷孕的事鬧心,平定心緒,沉吟許久,方說:“我身體不好。”

谷雨在他胸前輕輕磨蹭著燙的如同發燒的臉頰,低聲說:“世松哥,我身體好,該是很快就能懷上。你……疼疼我,懷了孩子,我就不叨擾你了。”

“不可。”閆世松心慌不已,自己尚能聽見胸口咚咚的心跳,卻不肯松口,猶疑片刻,扶住谷雨的臂膀,要把她推離自己,說:“我身體太虛,不能人事。”

“你姑且與我試上一試。”谷雨羞得快要流下淚來。

“試不成。”閆世松抽身,面向里側俯身趴到床上,強壓住胸口那顆即將狂跳著蹦出的心臟。

“試試看么……”谷雨嬌柔地央求。

“不試。”閆世松用力趴著,狠心攥緊了身下的褥單,把臉埋了下去。

谷雨見自己都這般求他,他也不依,氣出淚來,惱羞成怒。遂起身坐在床沿,故意說:“那我去找世達哥,懷了孩子裝作是你的可好?”

“你倘若敢,”閆世松低沉著扔出一句:“我告與族長去,將你們沉塘。”

“你自己不應我,又不許我去找他,那我怎么辦?”谷雨嘟起嘴,滿眼都是惱羞的淚水。

“耐心等著。”閆世松說。

“等什么?”谷雨問。

“等我死了。”閆世松說。

“倘若你一直好好的,”谷雨看向他,問:“我要等到七老八十?王南夕那邊都生養好幾個了,我還沒圓房。”

閆世松輕嘆,說:“放心,眾人皆知是我身體不好,沒人會恥笑你的。”

谷雨見與他說不通,氣得起身站在床邊,抹著眼淚哭起來,說:“我不過就是也想要個孩子……”

閆世松翻回身,望向她,說:“真那么想要孩子,過幾日差徐媽去打聽下,誰家有生了養不起的,你抱一個來養就是。”

“你!”谷雨瞪他,跺腳道:“我要自己生!”

閆世松心慌意亂,坐起身想著對策準備搪塞,卻不知該如何回她。

谷雨見他沒有回應,就照他的腿上扶去,搖了幾搖,說:“聽見沒?”

“聽見了。”閆世松說:“你生吧。”

“我自己怎么生?”谷雨氣惱。

“你方才不是說要自己生。”閆世松只得裝傻。

“閆世松,你不講理!我恨你。”谷雨羞憤難耐,終是跑回了自己的西臥房內。

自這晚起,谷雨半個月沒再給閆世松好臉色看。

每日早間醒來,就竄到東山去,晚間很晚才回。有幾晚,甚至于壓根也沒回來睡。最久的一次,連著三日沒著家。閆世松也不知道谷雨在忙些什么,問她,也不搭理人。

閆世達又來東院送木柴時,卻說嫂嫂這些時日并未去過他那里。

事實是,谷雨也沒在忙什么,就是躲到深山里和她的蒼狼呆在一起,滿山跑著瘋玩。她的狼,此時已是一大群了。

蒼狼收了自己咬死的那只頭狼的狼妃,狼妃們又為它誕下了小狼崽兒。

谷雨有時會瞪著自己的蒼狼,不服氣地說:“你倒是比為娘有本事,同樣是大半年,我這里還形單影只呢,你卻妻妾成群,兒女若干了。要怪就怪那個金蟬長老,不近人情!”

總之,在谷雨心里,一切錯都在閆世松,所以,她惱他,不想見到他。

閆世松這段時日,心里也不好過,擔憂谷雨,又不知道該如何寬慰她。不見就想,見了又沒有話說。不哄她自己心疼,哄她又怕拿捏不好分寸。

思來想去,也只得由著谷雨在外邊瘋跑,心想什么時候她消氣了,許是就好了。

谷雨不著家,閆世松往百川堂去的就勤了些。時常對對賬目,清點下庫存。凡事就怕上心,查得仔細了,閆世松漸漸感覺糊涂賬目越來越多,便問帳房要了最近幾年的賬本,一一核對。明顯覺察百川堂的盈利不似前幾年,有些藥材的款項甚至是虧損的。

并且,不僅閆世青不常來百川堂,徐掌柜告假不在的時日也越來越頻繁。知徐掌柜是母親病重,想是熬過這段時日便會好轉,閆世松也沒有過于苛責。

但是,藥師的一句話,引來了閆世松的留意。

藥師說,這兩年之所以百川堂人氣不似從前,是因為在臨鎮也開了一間有名的大藥房,名叫“仙鶴堂”。同樣的藥材,那邊總會比“百川堂”的略微便宜些,許多老主顧都去了“仙鶴堂”。№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