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開始竄個頭了,論誰都能看出來,像雨后春筍般,噌噌地長,幾個月的光景,個頭就拔起來了,已經趕上谷雨高。
谷雨給徐媽支了銀子,讓多給小四做些有營養的膳食,徐媽隔三差五地燉些雞鴨魚肉。大黃狗跟著閆世達來東院玩時,徐媽用啃剩的骨頭喂過它兩回,之后就總是偷偷摸摸地自己往東院跑,賴在院子里,直到徐媽喂飽它,才肯離去。
啃骨頭的大黃都胖了,更何況吃肉的小四。
老丁偷著和徐媽說:“少奶奶對小四可真舍得下本錢,地主家吃的都沒這么好。”
徐媽道:“誰說不是……小四這孩子也是命好,倘若沒遇到少奶奶,還不早就餓死在街頭了。不過,你看他那樣貌,就不是個尋常的主兒,多俊哪!我看咱這方圓幾十里,還沒有趕上他俊的小子呢。那雙眼睛亮閃閃的,一天到晚含著笑,連我這老婆子看了都稀罕。”
“你個老沒正經的,小娃子你也眼饞。”老丁嗔她。
“這種男娃子,誰見了不眼饞?”徐媽笑:“瞧瞧那小身板,筆挺筆挺的。都說百川堂三位少爺長得出挑,我看他們三個小時候,哪一個也比不上這小四。”
徐媽看著小四俊俏,閆家埠里的小姑娘們也覺得他俊。谷雨明顯覺察到,來百川堂里拿藥問診的女人年紀在逐漸減小,多出了些豆蔻年華的女孩兒。其中,有幾個最常來的,一個是吳家飯館的小姐,一個是布店老板的女兒,還有一個是劉婉兒的幺妹。大的十三四,小的才十一二。
這些小姑娘來了,不是嚷著頭疼就是腦熱,人越多排隊越長,她們越愛來湊熱鬧,等候時從來不煩躁。輪到她了,醫師給切過脈,也瞧不出有什么病癥,再看臉色,個個水靈靈,粉撲撲的,哪還有絲毫的病容,只得開些消食的茶飲將她們打發了。
小姑娘們自打進了百川堂的門,眼神就追隨著小四的身影。小四若看向她們,無一例外的臉頰一片緋紅,眼波流動,暗送秋波。
谷雨瞧出了端倪,坐在賬房旁,巡視著那些暗中滋生的懵懂情愫,心道:讓這臭小子說中了,以后沒準真能三妻四妾,女人哭著喊著要嫁他,這也太招蜂引蝶了。才多大點兒,就招惹了這么多。
打烊后,谷雨和小四一起離開百川堂,問他:“常來的那三個小姑娘,都跟你很熟么?”
“不熟,沒說過話。”小四道。
“她們最近怎的總往百川堂跑?”谷雨問。
“你問她們去啊,我怎會知道。”小四道。
“你喜歡哪個?”谷雨問。
“哪個也不喜歡。”小四不耐煩。
“為何?”谷雨納悶:“我看著都不錯呀。”
“我為何要喜歡她們?”小四也納悶:“吳家飯館的腰那老粗,跟個水桶樣。布店的黑黜黜的,還不如我白。劉家客棧的瘦得一馬平川。”
“胖的不行,瘦的也不行?你可真會挑。”谷雨笑:“她們三個家里可是都挺富。”
“我以后比她們富。”小四不屑:“英雄不論出身,莫欺少年窮!”
“哈,好小子,你是海龍王打哈欠——好大的口氣。”谷雨笑著抬手撫摸他的后腦,小四的頭頂她已經不那么容易摸到。№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