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穿著一襲破爛長裙,赤著雙腳,手臂上、小腿上全是沒有痊愈的傷口。她的五官極為精致,又有一雙空靈中帶著茫然的大眼睛,看上去就象一頭無助的小獸。
可是魔裔的危險直覺竟是在尖叫!明明這個少女甚至還不是戰將。
少女手中拎著一把巨大猙獰的砍刀,完全和她瘦小的體形不相稱。身后還拖著一個幾乎有她半個人高的背包,里面塞滿了各種武器,鼓鼓囊囊的不少都露在外面。有槍,有劍,甚至還有戰斧這類重武器。
這是一個看著就使人毛骨悚然的武器袋。
魔裔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問:“你是誰?”
作為高貴的黑暗之子,他此刻態度可謂平生罕見的好,因為他已經想起來,就算眼前的人族少女不是戰將,但他自己也剛剛被千夜打成垂死,動用了天賦秘法才能如常活動。
少女的聲音輕輕軟軟,帶著一絲飄渺,仿佛從遠方傳來的音樂,“我叫白空照。我敢說,你一定不愿意聽到我的名字。”
魔裔全身一震,確實如少女所說,這是他現在最不愿意聽到的名字之一。鐵幕血戰中,在永夜一方留下深刻印象的帝國年輕天才,除了千夜和趙君度這對帝國雙子星外,接下來就是宋子寧,然后則要數白空照的名氣最大。
她出名在級別夠低,殺戮的手段夠血腥。即使在黑暗族裔眼中,這個少女也是不折不扣的惡魔。
魔裔絕望地調運全部原力,撲向白空照。
面對戰力不到平時十之三四的魔裔,少女輕松閃過了攻擊,手中巨斬刀一閃,已經砍下魔裔一截小腿!
魔裔一聲慘叫,倒在地上,胸前還未痊愈的傷口也重新迸裂。
白空照提著滴血的斬刀走到魔裔身邊,依舊以有些空靈的聲音說:“忘了告訴你,不管你是不是想拼命,最后都會滿足我的愿望的。”
“你,你想要什么?”魔裔驚恐叫道。他已經在千夜面前屈服過一次,第二次就容易多了。
白空照似是無意,又上前一步,小腳丫踩在魔裔斷腿的傷處,痛得他差點暈死過去。
等魔裔凄厲慘叫持續了一會,她才收回腳,說:“我要你們家族的修煉秘法。”
“修煉秘法?”魔裔真沒想到,她的要求居然會是這個。
可是魔裔的修煉秘法不要說人類,就是其它三大黑暗種族也無法使用。況且每個家族的修煉秘法,都和各自血脈能力密切相關,與家族圖騰有著神秘的關系,歷經數萬年傳承到今天。就是其他魔裔家族修習了,效果也要打個折扣。比如說梅斯菲爾德的族裔去修習耶路生的秘法,就催發不出血脈圖騰的特殊效果。
修煉秘法,是魔裔區分名門和普通家族的關鍵。但也因為名門的修煉秘法局限性太大,所以魔裔們反而不太看重保密。反正秘法就是泄漏出去,沒有特定血脈,修煉起來也是事倍功半。
至于擔心被找到方法反制就更是個笑話了,魔裔自認是黑暗之子,圖騰力量來源于世界規則,力量有強弱之分,規則怎么可能破壞,有誰能打碎整個世界?
可白空照明明是人類,她要修煉秘法干什么?
不過這并非魔裔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他要做的是讓白空照手中那把斬刀離自己遠一點。于是以最快速度將家族秘法和盤托出。
白空照連續問了十幾個問題,隨即又讓他把秘法復述一遍。如是反復數次,確認秘法沒有問題后,白空照手一抖,斬刀過處,魔裔的頭顱頓時飛起。
“你騙我!”只剩一個頭的魔裔發出最后的慘叫。
白空照則是純真一笑,“誰讓你相信女人呢?”
魔裔的頭落在基質上,發出撲的一聲悶響。他還想說什么,可是喉嚨中除了呼呼的風聲,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他的血潑灑在基質上,好像喚醒了沉睡的魔物,周圍的基質活化起來,迅速蔓延過來,將他的頭包裹覆蓋。
白空照彎下腰,正要去搜檢魔裔無頭的尸體之際,她身后忽然傳來暮色的聲音:“這句話我很贊同。”
白空照身體剎那間有些僵硬,隨即變得柔軟。她沒有站起,反而蹲了下去,然后才慢慢轉身,如一頭隨時可以暴起傷人的野獸,面對著從霧氣中浮現的暮色。
這里的環境,對暮色可說是如魚得水,根本分不清她周圍那些繚繞霧氣是本來就有,還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看著白空照,暮色露出嫵媚的笑,說:“其實我們有著相同的看法,甚至是相同的敵人。殺掉你的話,真是有些可惜呢!不過......”
暮色話未說完,白空照突然望向她身后,臉上現出極度驚恐之色。
暮色冷笑,根本沒有回頭的意思,而是道:“這種小孩子玩的把戲,還是收起來吧!你我怎么說都算是天才,那就要有天才的尊嚴。”
但白空照小臉上依然是惶恐的神情,她好像根本沒有聽暮色說什么,也完全沒考慮到自己一動就會被攻擊,就那樣如一頭小獸般,蹲踞著突然折身躥出,掉頭就跑,閃電般沖向森林深處。而只要讓她把距離拉開幾百米,暮色就會失去白空照的蹤跡。
暮色哪里肯讓白空照逃掉?她曾經在鐵幕下跟蹤和觀察過白空照相當長的時間,在暮色心中,就殺人這方面而言,白空照的危險性并不比趙君度小太多。
暮色腳步輕抬,瞬間沖出數十米,疾追下去。可是當她掠過白空照剛剛所站的位置時,猛然間心生警兆,瞬間改變方向,橫向掠出。
地面基質猛然隆起,隨即噴出一道沖天火柱,強烈的沖擊波將暮色掀得飛了出去,撞在一棵大樹上,又彈了回來。
暮色落地,不由自主地一個踉蹌,差點沒有站穩。她又驚又怒,看向異變突生之處。那里早已化為一片焦黑地面,就連那些無所不在的基質都不見了,原地被炸出一個深坑。看這爆炸威力,白空照在那里少說也埋了七八枚血族原力手/雷,而且同時引爆。
以暮色的眼力,都沒看出白空照是什么時候把手/雷埋下的。她仔細回想,應該是白空照剛剛殺掉魔裔,靠近尸體,而暮色剛剛現身之時。那時暮色的視野有一個死角,被白空照的身體遮住,沒有看到少女的小動作。
暮色舉目四顧,白空照早已消失在白霧中,哪里還找得到?
她恨得一跺腳,發覺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心如蛇蝎,同時機敏如狐的少女。暮色不由咬牙,“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她正準備追擊,前方忽然傳來一聲霸氣十足的狼嗥。作為在鐵幕下,彼此相爭多時的老對手,暮色對威廉的聲音記憶深刻,一聽就知道是他正在和什么人戰斗,而且打得極是激烈興奮。但這里不是鐵幕,沒有鐵幕的等級壓制,暮色可不想見到威廉。
她判斷了一下位置和方向,無奈停下腳步,恨恨地罵道:“算你命大!這次就先放過你了。不過前面可是威廉,就看你能不能對付得了那頭笨狗了。”
若論戰力,就是幾個白空照加在一起也不是威廉的對手。然而白空照卻極為難纏,以她欺騙性的外表,毒辣的心性和本能般的戰斗方式,要是碰上威廉,說不定吃虧的還是威廉。
不由自主的,暮色腦海中就浮現出威廉被騙得團團亂轉的樣子。
她忍不住想追下去,可最終還是苦笑停步。威廉是個很有原則的狼人,有時太堅持原則以至于看起來有些笨。但糟糕的是,他的原則中恰好有這么一條,那就是只要看到暮色,根本不會聽她說什么,只看心情好壞,決定是否立刻開打。
一般來說,他心情不好當然要打一場,出出氣。心情好的時候也要打一場,慶祝一下。
暮色一直想要和威廉好好談談,改變一下目前糟糕的局面。實際上,門羅氏族的外交政策一向比較溫和,尤其近年來內憂外患,更是不想在沒任何利益牽扯的情況下,和群峰之巔這樣的勢力處于戰爭狀態。
可是就連暮色都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里,每當她想談,最終的結果都會變成開打。偏偏威廉戰力和他的腦筋絕對成反比,只要動手,暮色都沒有好結果。
是以吃過幾次虧后,暮色就改變策略,用計謀將威廉耍得團團亂轉,有一次差點把他坑入絕境,然而威廉意外爆發出強大力量,有驚無險地過了關。
自此之后,威廉更是見了暮色就有開打的意思。上次在鐵幕之下,他就毫不猶豫地狠坑了暮色一把,害得她用掉了保命底牌。
也曾有血族說過,威廉只是懶得思考,卻絕對不笨。一旦被他認真惦記,那絕對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暮色自然也聽過類似的說法,但她本能地拒絕接受那頭狼人也有可能很聰明的現實。
但就在當下,暮色卻不愿意和威廉碰面。有些時候,象威廉這種腦袋里只有一根筋,但戰力強悍的家伙確實會讓人感到深深無奈。
暮色向長嗥傳來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轉身離去,沒走出多遠,眼角余光忽然藍光一閃。她頓時一驚,轉頭望去,發現那道藍色光芒竟是在千米外傳來!
暮色這一驚可非同小可!藍色光芒銳利無匹,顯然是一道劍光。然而在這個環境下,到處都是霧茫茫的,這道光芒竟能傳出千米,那該鋒銳強大到何等地步!
暮色臉色當即變了,看到劍光的剎那,她就知道自己絕對擋不住這一劍,若被正面擊中,不死也得重傷。
劍光迸發出無可錯認的黎明原力波動,顯然是帝國某位強者到了。暮色可不愿意和這種人遭遇,當下又換了個方向,迅速遠去。
而千米外,劍光升起之處,一位蛛魔伯爵踉蹌后退,手捂著左肩傷處,臉上滿是驚怒,又有深深恐懼。他甚至來不及化出蛛軀,就中了一劍,整條左臂都已失去,肩頭也被削斬掉一半,傷勢極重。
在他對面,李狂瀾從樹后緩步走出,一雙妖媚的明眸盯在蛛魔伯爵身上,似笑非笑,然而那眼中的鋒銳劍意,甚至比手中之劍還要強盛。
而那把水藍色長劍,劍鋒有如水晶,幾乎透明。
,歡迎訪問大家讀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