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塞瑟把一個正方型的厚牛皮信封和一個長方形小信封一起丟到桌子上,說道,“念!”
隱心眉撿起第一封,那信封上鮮艷奪目地印著司法部嚇人的紋章,背面的火漆已經被捏開,隱心眉取出信紙念了起來。
“尊敬的皇帝陛下:
現將賽瑟五年十月二十九日下午三點到四點半之間發生之事,如實向您匯報:
被告隱心眉在盧萬德先生中毒昏厥被送離現場之后隨即向另一名鴿籠衛兵葉利恩,以身體不適為由,借走了一匹達盧西黑馬,三歲牙口,非常健壯,該馬匹是葉利恩先生的私人裝備。被告騎上馬匹之后,以鞭打、刀刺為手段虐待這匹并非其所有的坐騎,刺激馬匹在內城區的主干道上肆意狂奔,撞到多名行人以及商販。在整個過程中,被告無視當日值班巡邏衛士的多番警告和攔阻,并且在一次劇烈肢體沖突之后,將宰相府邸的衛兵韋偉先生撞倒在道路中間。被告被韋偉先生的質問激怒,刺激馬匹再度向傷者疾馳而來,后者躲閃不及,被告在高速中以右手中的利器鉗住傷者的耳窩和頭部,將傷者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拖行長達8里之久,導致傷者身上產生右耳膜破裂、重度腦震蕩,大腿骨、肋骨、腳踝等多處骨折,并可能伴有耳鳴、割傷、昏厥,高燒、嘔吐等多種并發癥。以上細節已經由本部人員向相府醫生錢德森以及現場多位證人取得了確認。
請陛下審閱本份材料后批準附件起訴申請書,以備一日后將被告送交至軍事法庭等候裁決。
文書:班楊
十月二十九日”
接著,她顧不得多想,隨后拿起第二封信,取出一張字跡瀟灑,氣味清冽的信紙念了起來。
“愿天賜永安與萬福予我主、恩慈的王、威盛凱之君、賽瑟皇帝陛下:
先烈韋將軍之遺孀韋氏,因獨子韋偉重傷在床,老夫人悲慟哀傷之余難以自理。臣代筆,懇請陛下賞賜奴仆三人,以便照顧病弱母子早日康復。
臣仆:桑階
十月二十九日”
她瞥了一眼皇帝,他沒說話。她明白他是在等她主動交代,所以她用盡可能簡潔客觀的調子做了回復,“在六個小時內完成這樣一份生動的報告,司法部諸位大人確實效率極高。不過一份嚴謹的起訴申請書不應該獲得控訴雙方,也就是韋先生以及我的相關證詞才符合規矩嗎?如果司法部的大人們在寫狀子之前能賞光和我聊聊,就知道我手中并無文中所謂的利器;并且,我還會告訴他們,韋先生之所以受傷不僅是因為他在值日時酗酒,更是因為他口中充滿了有辱貴族,有辱名譽,有辱陛下您心愛鴿籠衛隊之聲譽的各種污言穢語以及瀆神咒罵。他應該慶幸那些話只有我聽到,而我是不會把他那些骯臟的下流話再重復一遍的,免得污穢了陛下的耳朵。否則別說桑大人的臉面了,連威盛凱所有佩劍貴族的臉面都讓韋先生一人,給丟盡了。”
“至于宰相大人的請求,讓我深深感動他是如此關懷先烈的家屬、孀居的慈母以及受傷的部下,可是區區三個奴仆,腰纏萬貫的桑大人完全可以從自己府里抽出來送給韋氏,何必還要勞煩陛下呢?”
隱心眉說完了。賽瑟還在一直往老虎頭上投射飛鏢,在氈毯上散落了一地,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窗外刮來一陣凌冽的夜風,凍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黑夜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連著好幾次失誤,似乎又惹得皇帝動了怒氣,他終于轉過來瞪著隱心眉,用變了調子的嗓音說,“就這些?你沒有其他要說的了嗎?”
“關于這件事,我想說無論是司法部還是桑大人都只看到了表面,”她看到賽瑟的不耐煩又再沸騰,于是眼神便不再游移不定,干脆緊緊注視著他,“如果您聽我把話說完,您或許會覺得這深層的理由值得您聽一聽。”
“這么說,你是個懂得深層道理的人,是嗎?”賽瑟銳利地盯著她,露出譏諷的笑容,“那么你告訴我,一個自稱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怎么會像瘋子一樣撲向那個可憐的衛兵,像拖根爛木頭一樣把他拖成風干的臘肉塊?”
“事實證明我錯了,我并不像我標榜的那樣什么都不在乎,或者不如說我以為我不在乎,但是,我錯了。因為,”隱心眉補充道,“我發現您上次的話是對的,我的確一直都在回避很多事情。”
驚訝的神色掠過賽瑟的雙眼,他完全沒有料到她的理由會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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