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言銘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少女尸解案8

夜幕降臨,京兆府大門前的石獅子因為鍍上一層冷色而顯得更為兇狠、威嚴!

京兆尹端坐在主案上:“你三日前買了新的屠刀,舊屠刀怎么不見的?”

“嗨!大人喲!”劉屠戶粗聲粗氣道,“俺家娘子愛和俺鬧!動不動就愛藏俺那把屠刀!還一邊老喜歡問俺,是賣肉重要還是她重要?”說到這,他顯得木訥極了,不明白自家娘子那清奇的腦回路!“所以!俺就買了把新的屠刀,省得遭她罪!”

京兆尹一聽,端莊的面色淡了許多:“這么說,你那新舊屠刀都在嘍?”

“在!”劉屠戶狠狠點頭道,“一把在俺這!一把在娘子手上!!”

“......”京兆尹益安王妃對視了一眼,回頭略顯無聊道,“三日前三更時分,你在干嗎呢?”

“三日前...”劉屠戶使勁想了想,“啊!和俺家娘子正鬧呢!!那天也不知咋地!娘子纏了俺足足三四個時辰!!從白天到晚上!鄰里都聽見了!還嫌俺們夫妻倆吵架大聲!!”

“帶下去帶下去!”京兆尹像趕蒼蠅似的不耐煩道,“和劉屠戶的鄰里求證一下!”

“是!”官差領命帶著劉屠戶出了大堂。

京兆尹調回莊嚴的面色:“陳旦!三日前三更時分,你在哪?!做什么?!”

陳豪紳:“三日前...哎呦...大人,小的記性不大好...三日前三更,那肯定是睡下了...”

“陳府下人沒少被你虐待罷?”京兆尹說著對著師爺攤開一手。

“大人,王妃的護衛剛把陳老爺帶走,官差們就進府搜查了一番。這是丫鬟小滿的證詞。”師爺恭敬地遞上一份還沒捂熱的記錄紙張。

“哎呦!大人”陳豪紳趕忙討好道,“一群賤奴!不勞大人費心!!小的那是管教!怎么能是虐待呢!都是他們皮癢癢”

“哼!我看皮癢癢的是你!!!”京兆尹看完證詞后,喝道,“管教需要抽人鞭子到遍體鱗傷!需要折斷下人的手腳?!丫鬟小滿的證詞都在這!三日前的半夜,你不僅拿鞭子傷她,還折斷了她的手臂!!”

“大人!!”陳豪紳一陣慌神,趕緊求饒道,“大人開恩哪!小滿那是...那是惡人先告狀!是她先與那隔壁王老爺眉來眼去!小的只是教訓了她一頓!誰知她身子骨脆,一碰就給折了手...”

“大人。”師爺又遞上另一紙文書道,“這是陳府的名冊與賣身契,還有受傷者的名單。”接著他湊近京兆尹耳語道,“雖有傷者,卻并無死者,兄弟幾個按著名冊、賣身契通通對了一遍!”

聽及此,京兆尹不禁望向益安王妃,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言漠意領神會,眼神甩了甩跪地垂首的兩名男子。

京兆尹機靈道:“陳旦!本官手上有你陳府的名冊!若是府中少了人,本官拿你是問!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陳豪紳點頭道!

京兆尹接著威嚴道:“你看看,可認得那兩人?”

陳豪紳側頭隨意看了一眼,不明所以道:“不認得...”

京兆尹:“你仔細看看!若有半句虛言,可是大刑伺候!!”

陳豪紳上下端詳了那兩名男子許久,嘀咕著不認識...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跪地上前,掏出腰間的一塊玉佩道:“這個...是小的剛才撿的,許是那兩兄弟不小心落下的...大人你幫小的還嘍”說罷,他堆滿諂媚的燦笑!

“你!”京兆尹一見財寶就雙眼發光,心中犯癢,他慌張地快速瞄了一眼益安王妃,故作厭惡道,“拿著你的東西滾滾滾!!兩日后,本官會派人上府查看,若是府內下人該醫治的沒醫治!該補償的沒補償!看本官怎么收拾你!讓你把那水牢坐穿!!就曉得厲害了!!!滾滾滾!!!”

“...嘿嘿...”陳豪紳很是納悶,銀錢怎么不好使了呢?他笑得勉強,可是一想只要滾了就沒自己什么事了,應了一聲,“好嘞!!”趕緊一縮,真的滾了出去!撞在門檻上一聲哎呦,狼狽地爬出了大堂!!

京兆尹一拍驚堂木,對著兩名男子喝道:“堂下何許人?!”

藍衫男子:“小人邱升。”

灰衫男子:“小人桂井。”

京兆尹:“你們可認得他二人?”

“認得!”蕭富商爽快道。

“認得。”馬老板點點頭道。

“...認得...”關老爺閃躲了一下眼神,不干不脆道。

京兆尹:“都是如何認識的?”

蕭富商略顯不耐煩道:“我向他們買的少女血。”

馬老板一派和煦作風,溫聲道:“酒樓中的血罐便是在下向他們購進的。”

關老爺擦了擦額角的細汗道:“我經常向他們買血入藥,醫治貧血癥...”

京兆尹:“三日前三更時分,你們都在干什么?”

“三日前...”蕭富商摸摸后腦勺道,“那日晚上...我正與新美人喝酒,醉的不省人事!第二天好不容易起來,就去晉州談生意了,昨日才回...所以今天正想和美人好好增進下感情!不想被抓!大人!我只是買了點血而已!殺人的事可與我無關!!”

“有無關系,本官說了算!”京兆尹微喝一聲,繼續道,“你們呢?”

“那日...”馬老板思索了一下,道,“在下讓酒樓管事看著生意,自己先回了家...三更時分已經睡下,府內管家可以作證。”

關老爺:“...那日...我也已經睡下...都那么晚了...”

京兆尹:“你們倆呢?”

“我們...三日前半夜...在...”桂井支支吾吾道,“在歇腳處...”

邱升機靈道:“在歇腳處我們兄弟倆喝了幾杯...就睡了...”

京兆尹:“可有證人?”

邱升:“那日收工早...也就我倆互為證人...”

京兆尹繼續審問道:“暗巷的主人是誰?!”

邱升面色凝重,思索了一會后一口道:“大人!我們兄弟倆經營暗巷只為討口飯吃!沒有主人那!!”

京兆尹也不急,徐徐道:“暗巷從何時開始絡繹不絕的?”

邱升:“我們兄弟倆本是街道中的混混,八個月前,無意中看到有人在角落里放血,以此換錢...就心生念頭,若是能集中經營此事,說不定我們兄弟倆便發達了!我們變賣了手中所有值錢的東西,請了赤腳大夫,放血這種事我們不懂...要是出事連命都得賠進去!后來慢慢賣血的人多了,我們便租了暗巷中一屋用于生產管理...”

聽到這,言漠不禁看向邱升,對方可不像是讀過書的模樣,說出來的詞卻很到位...

邱升:“暗巷本就是官府忽視之地...我們就想著以此為掩護,經營血液買賣...”

正當此時,看守并檢查暗巷賣血組織的官差回來稟報。

“對賣血者們都詢問了一番,并無駭人所見。”他對著京兆尹和益安王妃輕聲道,“弟兄們里里外外搜了個遍,那里只有一個淺淺的小地窖,放些存物,地勢與溫度都不夠低,無法存儲冰塊!”

待官差退至一旁,京兆尹繼續審問道:“你們如何買賣的鮮血,還不從實招來!!”

邱升:“小的就是靠此營生,自然不敢怠慢,夏季炎熱,血液不好存儲,便買了碎冰渣給血罐子保鮮!我們一拿到血就開始送貨,越快出手越好!!那些少女血來自暗巷中的五名少女,都是家里窮,父母才會賣女兒的血過活...小人知道何為殺雞取卵,人活著才能一直產血,怎么會殺人呢?!”

說到冰塊,言漠忽然想起來,對馬老板問道:“馬府地窖設在何處?你常常購買大量冰塊,說是母親愛吃冰,可據悉,馬家老太早已不在,那些冰塊到底作何用?!”

馬老板回道:“府內并無地窖,在下購買冰塊也是為了紀念愛吃冰的母親...做了一些冰品供奉她老人家而已。不信,大人可以進府搜查,母親的牌位前還放著各色冰品呢...現下應是化了...”

京兆尹:“來人!勘察馬府!!”

剛退至一旁站定的官差作揖領命便去了!

此時,檢查完馬車的官差提著血罐子,抬著尸體有序進入大堂,身后還跟著仵作。他們將血罐子整整齊齊擺在主案上,將兩具尸身放下。

蕭富商一見腐敗的尸身,別提有多想躲開!關老爺看到妙齡尸體,卻是面露幾分惋惜,更加緊張地揉搓著雙手,別開了眼神。馬老板輕輕瞟了一眼尸身,面上無色,氣定神閑地垂眸不語。三人的不同表現都落在言漠眼中,比起蕭富商的不耐煩,關老爺的緊張,馬老板簡直是沒來由的從容不迫!

仵作端上一托盤道:“大人!小的方才查看馬車,發現馬車隔間內有此物...”

言漠湊近一看,盤中不過放著一絲深色的東西...

仵作輕聲道:“這是腐肉,雖不能判斷是人肉還是動物肉,但腐敗程度卻與死者相近。”

“大膽賊人!!”京兆尹一聲怒喝!“馬車上為何會有腐肉?!!!”

哆哆嗦嗦的兩人一聽,頓時睜大了眼睛!慌張了一陣!本就膽小的桂井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

邱升:“那是...那是...”

仵作繼續道:“小的有所懷疑,剛剛用白布包住尸體放入隔間試了試,大小正合適,還有一定空余...”

與此同時,三五官差從外回來,疾步進入大堂!

官差:“大人,三日前,蕭富商的確在府內,除了那位美人可以作證,還有廚房的嬸子,那日晚間,她起夜,看到主院的房間內亮著燈,因為蕭富商醉酒吵鬧,府中下人都沒有睡好。能證明馬老板在馬府的只有管家一人,馬府下人很少,晚間也都是管家作陪居多。只有這位關老爺...三日前深夜,關夫人說關老爺并不在府上...不知去了何處...”

“嗯?”京兆尹看著關老爺發出一聲轉調的嗯...

“......”關老爺揉搓著雙手,支支吾吾了許久,才開口道:“那日...我在...我在夢香樓...”

言漠不以為意道:“逛窯子而已,為何不愿說?”

關老爺:“因為...那日和我在一起的是沈姑娘...”

京兆尹:“沈姑娘?!那不是夢香樓三日后,準備公開競標的新人嗎?”

言漠:“沒想到府尹大人對這等事也是了如指掌!”

“嘿嘿!”京兆尹笑道,“城中大小事都得知道嘛”

關老爺:“大人!向沈姑娘問話,可千萬要保密呀!!”

京兆尹:“來人,秘密查問!”

經過官差的求證,那日晚間,關老爺和沈姑娘一直都在夢香樓,還要了膳食,老鴇與膳房的媽子可以作證。至此,因為馬老板的證人只有管家一個,所以嫌疑人還剩馬老板和那兩男子。

“你們是不進棺材不掉淚!!”京兆尹再拍驚堂木,對著兩個男子喝道,“還不從實招來?!來人!上大刑?!!”

“!!!”邱升與桂井都睜大了眼睛!!

刑具還未上場,又有官差從外回來報!

“屬下查了兩人的住處,發現邱升有個殘疾的弟弟,桂井有位久病的老母。兩人均由馬老板出資救濟!這是醫館的證明。”

京兆尹看完醫館證明后,懷疑道:“馬格真,你為何資助他二人?”

“大人。”馬老板鎮定自若,垂眸道,“在下不過做了點善事,有何不妥?”

言漠:“真的只是做善事?兩個混混,卻將暗巷放血視為生產,并管理得井井有條,出入皆隱秘,送貨上門,服務周到...與你馬老板管理酒樓,有的一比!”

京兆尹聽出其中的意味,威嚴道:“馬格真!你就是他倆的東家!對不對?!”

邱升頓時心中抖了三抖!望進桂井的眼中,兩人泛淚,無聲達成了某種默契!

“是的。”馬老板毫不忌諱,不疾不徐道。

京兆尹:“為何剛才不說?!”

馬老板微笑作揖道:“大人也沒問在下呀。”

“你...”京兆尹一口氣堵在喉嚨里,半晌才憋出字來,“...本官有理由認為你在故意隱瞞!”

馬老板辯解道:“大人,此事不能怪在下。是那二人為酒樓供貨時,與在下搭上了線,在下覺得那二人身世可憐,出的貨又好,便出了銀錢讓他們擴大生意。如今,明知有命案,暗巷血液交易本就見不得光,自然是能撇清就撇清。”

言漠冷哼一聲:“馬老板看到尸體倒不顯驚駭?你隱瞞了與邱升、桂井的關系,面上卻依然風雨不驚?該說馬老板是寵辱不驚,還是胸·有·成·竹?”

馬老板淡淡一笑,和煦道:“在下籌營偌大的酒樓,什么風浪沒見過,自然是清者自清,寵辱不驚。”

聽及此,邱升心一橫!朗聲道:“大人!都是我倆做的!人是我殺的,尸體是我倆埋的!砍下來的四肢被我們剁碎丟進了京郊的采荷塘!此事與馬老板無關!!!”

言漠眼神微轉,透著一點晶亮的光:“兩具都是?”

邱升未抬頭,不假思索,訥訥地點頭道:“都...都是...”

眾人:“!!!”唯獨馬老板眼中無波,嘴角幾不可見的翹了一下,又馬上恢復事不關己之色!

京兆尹一看那兩人終于認罪,啐道:“大膽邱升、桂井!還不將行兇過程交代出來?!!”

邱升面露苦澀,不得已道:“我們兄弟倆經營暗巷,日子開始變得舒適...看到漂亮的少女,難免...心生念想...半年前,我們本想上街虜人,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太危險,就想著從城外弄些小少女進來...”他邊說邊抹汗,越來越緊張...

言漠眉目深沉,冷聲道:“半年前,虜的何人?”

邱升:“那日...我們抓了城外的少女偷偷...回城!路過京郊地時,看到一點火光,就停了下來,怕被人發現我們的勾當。小人悄悄下了馬車,湊近些一看!竟是有人在京郊埋尸!四肢都被砍了,眼睛也被挖了,小人不敢靠近,直到那人走了許久,我們才悄悄地進城...想來小少女既可以放血販賣賺銀子,又可以供我兄弟倆享樂...”

聽到這的蕭富商不禁露出幾分嫌惡的表情...他開始懷疑那些少女血是否純凈...是不是影響了永葆青春的效用!

言漠:“你們虜了幾人?”

“一...一開始,我們也忐忑...”邱升指著尸體道,“就只虜了兩人關在地窖里...便是這兩人...”

言漠面上無波,心中卻在意起邱升話中的這個一開始...

京兆尹:“既如此,又為何殺了?!”

邱升:“養不活呀!眼見一天天地消瘦,活不了了!何苦養著!暗巷中若是出了這種事,怕沒人敢再來...跑去別家...所以...我們兄弟倆就暗自做了,一了百了...想著再找其他人...想起那天看到別人埋尸,就照著仿了個模樣!把四肢砍掉,趁深夜無人悄悄帶出城,埋了!”

言漠眼瞼一抬!邱升的話簡直是破綻百出——疑點一,這第一具尸體可是處子,他們似乎并不知,而且她是生前被砍下的四肢,并非死后。疑點二,少女明明是秘密藏起的,獻血者根本不知道其存在,何來引起恐慌?疑點三,既然少女本身活不過,為何還要下手?多此一舉?疑點四,模仿胡術士的尸體,邱升卻只說了把四肢砍掉,沒有說挖掉眼睛...人總是對自己做過的事印象深刻...如此情景就像是少女原本是被挖掉了眼睛,他們只需要砍掉四肢...拿去掩埋似的...拿去掩埋...

言漠:“第一具少女尸,你們是何時動的手?”

邱升眼珠動了動,思索了一下:“不記得了...約莫半年前...”

言漠:“剛虜來就殺了?!”

“......”邱升沉默片刻道,“是的...她來了以后不吃不喝...很快就...”

言漠瞇了瞇眼,指著另一具尸體問道:“為何把紅棗放進尸體口中?”

“紅棗?!”邱升微微驚訝...

面色微變的還有馬老板...

這些細節都收入了言漠的余光中...紅棗對他們而言,到底意味著什么?

邱升繼而轉念一想:“...那是...她自己含的!我們也沒太注意...”

她自己含的...疑點五,人在受到攻擊時會喊叫,行兇之人怎會不知其口中有異物...如果死者含了棗子是為了忍痛,棗子不會是完整無齒痕的...這說明,他們接觸的是“安靜的少女”...

言漠:“你們在哪動的手?為何挖去眼睛,砍去四肢?”

“...就在地窖中...”邱升思索著道,“深夜...暗巷中無人...眼睛和四肢...都是為了照個模樣!好給我們兄弟倆脫個身...”

啪!京兆尹見能結案了,一拍驚堂木道:“上罪狀,簽字畫押!結...”

“府尹大人!”言漠轉身一叫,愣是將京兆尹還沒說出口的案字吞了回去!“他們沒有說出全部實話,直接用刑吧!”

“!!!”兩個男子閃過慌張的面色,偷偷瞄了一眼馬老爺,又立馬收回視線,“大人啊!小的們都招了...為何用刑?!!”

還沒等他們分辨一句,兩名護衛在言漠的眼神示意下行動,堵住了他倆的嘴!直接拖了出去!!就在大堂外,讓官差給他們蒙住眼睛,開始行刑!!!

痛苦的喊聲此起彼伏!因為被塞住嘴,也不知那兩男子含糊地喊著什么...

這可苦了蕭富商和關老爺,兩人聽著悶哼的喊叫,都沒敢回頭,只能默默忍受...而馬老爺原本的鎮定開始動搖...

言漠趁此,梳理來龍去脈,邱升與桂井認罪的時機太敏感,又極力掩藏與馬老板的關系...他們既不知第一具尸體是處子,生前失去四肢失血而亡,也不知第二具尸體口中的紅棗...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只是替真兇埋尸,而真兇是馬老板的可能性很大!為何他們對死者口中含有紅棗一事反應如此奇怪?兇手給死者喂紅棗...

紅棗......不管兇手是邱升還是馬老板,拋尸的時候應該盡量撇開與自己有關的東西...紅棗不僅直接指向暗巷,也間接指向馬老板這個幕后東家...那又為何在第二具尸體口中塞紅棗......如果不是兇手塞的紅棗...那么!他們是不是有可能都不知道新女尸口中有紅棗?!

原以為紅棗是兇手的標記,其實并不是呢...所以第一具尸體口中沒有紅棗!可是梁姑娘口中有...半年前...看到胡術士埋尸...半年前,梁姑娘遇襲...

言漠突然想起仵作的話——要么有人家,女兒失蹤未報,要么死者,是從外面偷偷帶進來的...梁燕燕遇襲當日,是其貼身丫鬟舍命保護...梁大人為了保全女兒名聲沒有報案...那么丫鬟的尸身呢?都是半年前...難道?!那第一具尸體就是梁府丫鬟!!邱升、桂井看到胡術士那晚,其實并不是從城外回來,而是出城埋尸!!!如此說來...問邱升虜獲幾人時,邱升說的一開始,其實是一人的一...看到尸體想起來不對才改口說的兩個...那么,丫鬟到底是誰殺的?如何才能讓那兩男子說出實話...

殘疾的弟弟,久病的老母...邱升與桂井獨攬罪責,撇清馬老板就是為了親人嗎...找到癥結所在,自然計上心來!

言漠走到京兆尹耳邊嘀咕了幾句,府尹大人便乖乖出了大堂,開始破口大罵!

“王八羔子還不說實話!看本官怎么對付你!!給我打!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不過半柱香功夫,挨不過大邢的邱、桂兩人竟然咽氣了!!

馬老板聽到堂外行刑官差的稟報后,終于松了一口氣!

官府審問犯人將人打死了!這可是大事!不想攤上大事的蕭富商與關老爺一直沒敢回頭,權當不知!!

京兆尹著急忙慌地跑進來!草率道:“此案...就...就此了結!兇手就是邱升、桂井二人!!其他人都散了罷!!散了散了!!”

“大人!”言漠不甘道,“此案不能就此了結呀!!大人!”

“哎呦!我的王妃娘娘喲!!”京兆尹扭曲著五官哭訴道,“犯人都被我們打死了!此事早了早好!再說他們已經認罪!就說是大邢前招供的,說完就死了!這樣你我都無事!!”

“這...”言漠雖氣憤,可也無奈!

正好此時,勘察馬府的官差回來稟報,說馬府內為發現地窖,祠堂里供奉著馬老太,靈堂前擺滿了融化的冰品。

沒有證據,還出了人命,言漠憤憤然,只好作罷!!

至此,馬老板無罪釋放,出大堂時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血污尸身,這才放心地回了宴觴樓!蕭富商與關老爺巴不得忘了今日的事,回家也是絕口不提!!

兩日后,一隊官差來到宴觴樓,馬老板好客地請他們吃酒享樂,問起暗巷的事情,馬老板擺擺手,說都清理了,哪還敢做那生意,養了兩只白眼狼,給自己抹黑!!

等官差們嘻嘻哈哈地喝飽吃足走了以后,馬老板站在酒樓高處,開始物色新的手下,貧困區內想要出人頭地的人很多,像邱升與桂井那般“衷心”的就得好好找...

看著看著,他的目光不經意間緊隨著一個身材曼妙、穿著樸素的小姑娘,不禁勾起嘴角...

地處另一邊的安仁醫館,邱家小弟與桂母被人趕了出來!他倆舉目無親,只能互相攙扶,慢慢行走,回那低矮的小平房中去...

街上熙熙攘攘,綠枝隨風搖曳,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好似那小弟與桂母才是煞風景的敗筆...

“看到了吧?”言漠雙手環胸,站在一處陰影中,頭也沒回地說道。

其身后站著完好無損的邱升與桂井,一點傷痕也沒有,兩人望著親人的背影,不禁紅了眼眶...

言漠轉身威嚴道:“還不肯說實話?!啊!我知道了,你們怕失去馬老板這個靠山,若是你們再下獄,就沒人照顧他們?若你倆真死了,他們才真的再無依靠!”

桂井看著邱升,眼中充滿哀求,邱升回望了許久才道:“小人...愿說!”

話說行刑當日,邱升與桂井出了大堂就被調了包,扒了外衣被關在隔壁的小房間里,依然塞住嘴,但可以看到、聽到外面的一切...知道發生了何事...明白京兆尹大人的意思后,他倆還是想保馬老板,不肯配合...直到言漠帶著他們等了兩天,看到小弟與老母不再受馬老板的照拂,才終于醒悟...

言漠帶著邱升和桂井回到京兆府大堂。

邱升面色極為難看,跪在京兆尹面前,緩緩開口道:“...我倆不過是街上的混混,果腹還行...哪有錢醫治小弟的殘疾和桂母的癆病...是馬老爺...不僅出錢救人,還讓我倆跟著他辦事,慢慢經營起了暗巷血液買賣...我們才算過得像個人...小的自知被抓就逃不過死罪...

半年前,我們兄弟倆在馬老爺手下已經干了一個多月,馬老板對小弟與桂母都很好...后來馬老板找小的說有特別的事情需要我們兄弟倆干...他讓我們物色些小少女給他送過去...”說到這,他抹下一把淚與汗,繼續道,“小的哪兒干過這樣的事,心里打鼓,本是伺機抓那街巷中的小乞丐,不想被她溜了!再出手就抓了個富家小姐...小姐的丫鬟很衷心,拼死抵抗!讓那小姐逃走了!小的就想抓了丫鬟也能交差...我們就將丫鬟送去馬府,此時看到馬老板竟從外回來,衣袍上沾了點血跡...我們放下丫鬟便走了...

不料,過了一日,馬老板讓我們去馬府!待進入地窖一看!那丫鬟被挖去了雙眼!四肢上還有碗口一般大的血痕!倒在血泊中...”說到這,他不禁打了個寒顫,“馬老板讓我倆處理尸體...我們無奈,搬動尸體的時候,發現那丫鬟的四肢只剩一點皮肉還連著...就狠狠心塞進了馬車的隔間中...也是那日半夜出城,看到有人埋尸...便想照個模樣,將那點皮肉撕開來,把她埋進土里...我倆熟悉京郊地形,找到附近的水源,將翻動的土壤輕輕澆灌了一番,掩去痕跡...”

緩了緩后,邱升繼續道:“后來我們想著從外面弄人,終于...找到一個馬老板看得上眼的...便送去了...馬府...”說到這,他開始狠狠哭泣,悔悟從心中蔓延開來,“馬老板酒樓小弟與桂母...也救了我們...我們...”

言漠冷聲道:“你們拿別人的性命來成全自己的報恩?為他搜尋無辜的少女,甚至還為他掩埋尸體?!不惜替他頂罪?!!”

一時間,大堂內縈繞著兩個男子的哭泣聲...

“......”邱升痛心疾首,哭訴道,“我們不敢違背馬老板的話...小弟和桂母還要靠他...靠他...小人只是希望他能繼續醫治小弟和桂母...我們兄弟倆已經干了天理不容的壞事!這才心一橫...想...”至此,他再也說不下去了...兩人伏地痛哭起來!!!

“......”言漠心中泛起苦澀,緊蹙眉心道,“馬府地窖設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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