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游詩人又幻想了第83章合適的尾聲(4.3k)_wbshuku
第83章合適的尾聲(4.3k)
第83章合適的尾聲(4.3k)
由于安比的昏迷不醒,使得一行人在返程的路上多花費了些時間。
但也算是趕在下一個天黑之前,返回了營地。
將馱馬重新交還給馬夫,踏入營地的中央篝火旁,唐奇發現老大衛還在拿著手中草叉,向那只沒能死去的活尸連番戳刺。
“吼……吼……”
他一刻不敢停歇,生怕這只嘴里“咕嚕咕嚕”像是冒泡似的尸體,會突然恢復過來、掙脫束縛,在整個營地釀起什么災禍。
唐奇估算,從離開營地開始,來回的時間至少五個多小時。
死靈法師手底下的僵尸就這么耐活?
不死韌性,并不代表它就會一直活蹦亂跳。
這屬于一種概率問題。
取決于死靈法師的水平,與一定的運氣。
“這家伙生前是不是點了幸運專長?”
唐奇也湊近了幾步,觀察起這具面目全非的傭兵尸體。
但是真要那么幸運,也不至于死在歸途的路上。
碎石忍不住提議道:
“要不把這家伙也帶去龍金城吧?總會有些變態的法師,愿意為了研究,花些價錢買下這具死不了的尸體的。”
“請不要這么做。”
只有在向團隊提出意見時,晨曦才會將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蝸,
“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他的靈魂飽受煎熬,心中的執念卻不允許他就這么死去。”
她靜靜跪在了活尸的身邊,將右手輕輕地置于傭兵的胸口。
鋼盔遮覆著她不存在的頭顱,讓她真的宛如一位慈藹的騎士。
考慮到只剩下兩瓶復原膠,唐奇有心提醒晨曦,又遲遲沒能開口。
碎石拍了拍他的屁股,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嘟囔起來:
“知道我為什么討厭這些神棍嗎?因為我本來還想說‘如果不是因為你,他們也不會變成這副鳥樣’的——
但是每當看到他們這副慈悲的樣子,又覺得不該說這些玩笑話。”
“你已經說了。”
“讓我憋著,還不如讓我去死!”
“回生術500金。”
“去你的。”
但晨曦似乎并沒有使用什么神術。
她的周身沒有閃爍神圣的光暈,手臂也沒有焦灼的傷痕,那只執拗的活尸卻又切實被安撫下來。四肢不再抽搐、嘴里也不再發出磨牙的響聲。
“你做了什么?”唐奇好奇問。
“我共鳴了他的靈魂。他還有想見的人。”
“是誰?”
“我只能感受到他的執念、情緒。一些具體的事宜,恐怕只有用死者交談才能辦到——但他的尸體已經被‘褻瀆’,轉化為了不死生物。”
晨曦搖了搖頭,如果這時摘下她的頭盔,應當能察覺出脖頸霧氣的匱乏,顯露著她的遺憾。
她靜默著將傭兵手腕上,一條紅線編織成的手繩取下:
“如果遇到那個人,我會將你的消息帶去。
執拗的靈魂,請在長眠中安息。”
當她的悼詞結束,傭兵的尸體也不再抽搐,了卻了聲息。
一旁汗流浹背的老大衛抹了把額頭上的熱汗,向唐奇問道:
“這位是……”
唐奇安撫道:
“一位圣武士。有她在,我們去往龍金城的路上,一定會更安全。”
實際上,如果是全盛狀態下的晨曦,唐奇都覺得他們不必再趕往龍金城。
回過頭去,抱住圣爹的大腿,再看著她一股腦端掉那支獸人的部落就好。
至于現在……
還是去龍金城更穩妥一些。
而圣武士的名號,本身就是金字招牌。
就像一直生活在星梅鎮的凱瑟琳,都能說出“說謊的圣武士”這種俚語。
不單單是老大衛,就是他身旁的林恩神父,乃至于其它處于驚慌、不敢歇息的鎮民們,似乎也將懸著的心思落地。
唐奇適時朗聲道:
“大家不必再擔驚受怕,我們已經安全了,前路也勢必更加坦蕩。
鑒于這次遇到了些突發狀況,我決定再多休整一段時間。
等到下次天亮之后,我們再行收拾行囊出發。
這段時間里,會由這位圣武士為我們守夜。”
一路上已經交流過。
獲得新生的晨曦,由于脫離了尋常肉體的桎梏,反倒不必受制于疲勞。
除非環位用盡,神魂之火晦暗,否則她的靈魂便不需要休憩。
他的安撫,讓營地的氛圍也變得活躍了一些。
等到夜幕再度降臨,碎石不顧形象地撕咬著之前烤熟、如今已然變得冷硬的狼肉。
饑腸轆轆之下,他已經沒辦法顧及味道如何——
頻繁的使用戰技,會不斷消耗戰士的體力。
恢復活力的最好辦法,就是不停的攝入肉類。
而唐奇則將那些還不算困頓的鎮民,漸漸圍聚在了篝火的周圍,炙烤著一些土豆作為宵夜,并用魯特琴的悠揚小調作為伴奏,為他們講述著此行的經過。
“今天能做個好夢了。”
沒過多久,碎石伸了個懶腰,就著甘甜的梅酒吞下最后一口狼肉,等搖搖晃晃地走回營帳,幾乎是在頃刻間睡去,打響了喊聲。
老大衛連忙從醉態中清醒:
“哪打雷了?要避雨嗎?”
在一陣哄笑聲中,唐奇注意到縮在營帳角落的陰影下,有些無所適從的梅拉德。
他忽然道:
“對了,我跟你們說到哪了?死靈法師逃走了對嗎。
但是你們也知道這片森林的詭譎,那些稀薄的迷霧擾亂著我們的感官,走著走著便分不清眼前的方向。
多虧了梅拉德少爺,他一個人走在最前面為我們帶路,在我們的隊伍停滯不前時,及時指明了方向。”
老大衛冷啐一口:
“走在最前面,怕不是想早點一個人逃走吧?”
顯然,并非是因為貴族的高傲,讓他不屑于與這些領民齊聚一堂。
而是這些目睹了貴族拋下領地,獨自逃難的平民,很難不去排斥這位高高在上的少爺。
唐奇搖了搖頭:
“沒人否認他過去所做的一些不太順眼的行徑。
那我們也不該否認,他為了保護營地所付出的一切。
人都是會成長的,更別說我們的少爺還沒有成年——
總好過他的父親,對吧?”
還記得烏拉桑導師曾在課堂上明確提到過,《贊美》這本著作中所沒有詳寫、卻十分有效的內容:
“想要博得一位貴族的好感,最好的辦法是詆毀與他不對付的另一位貴族。
踩一捧一,永遠是拉近你們雙方關系的良方。
但是千萬注意,在你試圖詆毀的同時,一定要保證附近沒有其他人、更沒有被記錄聲音。
最重要的是——
千萬別說是我教給你們的!”
由于梅爾領主的畜生深入人心。
反倒讓鎮民們對梅拉德的惡感,沒有那么深刻——
畢竟少爺只是想一個人逃跑,還沒打算挑破他們的腳筋。
再加上這次的確是為營地付出了許多,短暫的沉默之后,林恩神父忽然向著營帳一旁蜷縮的小白豬走去,遞過一個烤土豆:
“梅拉德少爺,辛苦你了。”
他看得明白,唐奇主動挑起這個話題,顯然是想緩和貴族與他們之間的關系——
這很重要。
雙方的主要矛盾,其實更多集中在胡斯總管身上。
而這些鎮民逃難至龍金城,卻不意味著永遠要永遠留在那里。
等到龍金城的軍隊剿滅獸人部落,他們說不定還要重返家鄉。
那畢竟是合法的貴族,鬧僵了,反倒是這些種地的平民倒霉……
他們不是起義、反抗的叛兵。
只是想活下去的普通人。
而大多數領民的態度,其實都是迷茫、且模棱兩可的。
除了自己的生存問題之外,他們很難考慮到更多東西。
如今有了林恩神父率先帶頭,再怎么遲鈍,也有人反應過來。
老大衛也向著愣神的梅拉德舉起手中的酒杯:
“少爺,我也不會說話,但是都在酒里了!”
“如果不是找到了那個‘骷髏’,我們明天恐怕都要和那些傭兵一樣變成僵尸……”
“我還沒想著去見我奶奶呢!”
他們的學識,無法支撐自己說出更多諂媚的話,只能陳述事實。
“謝、謝謝。”
他顫著聲音,有些局促地回答林恩神父,也沒能說出更多話來。
貴族的驕傲,注定無法讓他放下自尊,與這些泥腿打成一片。
只是瞧著手上那顆被手帕包裹的烤土豆,隔著扎手的布料,卻仍然傳遞著炙烤后的余溫:
“這就是……‘英雄’?”
他說不出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有些燙。
卻好像燙到了心臟。
唐奇見狀,也不再過多的介入。
他從沒想著改變什么社會制度,反抗貴族。
于他而言,星梅鎮不過是自己冒險的始發地。
雖然并不強求一切經歷,都能擁有一個美滿的結局。
卻也仍然希望在記錄這片土地的故事時,能寫下一個合適的尾聲。
眼下便已經足夠。
于是,他借著魯特琴彈起輕柔的小調,帶領他們唱響悠揚的歌謠:
“借來今夜皎潔月光,如今我們歡聚一堂;
心中抱有未來迷惘,暫且忘掉卻也無妨。
即使遠離曾經家鄉,至少還能輕聲歌唱。
穿過森林邁過阻障,迎接未來帶去芬芳。”
簡單的歌聲,總能帶動他人的合唱。
音樂徘徊在營地的每個角落。
帶走了恐懼,驅散了驚慌。
等到人群漸漸散去,沉睡覆蓋深夜,唐奇也逐漸停下了琴聲。
他原本想著回到帳篷里,可剛剛靠近,就看到實在不堪‘雷聲’煩擾,從帳篷匆匆跑出來的庫魯:
“庫魯、討厭、噪音!”
它一邊說著,一邊坐到篝火旁鉆研起了法術。
“庫魯,我看你琢磨這個法術已經好多天了,知道它的效用了么?”
庫魯并不喜歡有人打擾自己專心學習。
但誰讓那個人是唐奇呢?
它只能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懸崖、摔、不死!”
雖然狗頭人的表達能力,仍然只局限于詞語之間的拼湊,卻也足夠唐奇聽明白:
“羽落術么?”
庫魯一邊點頭,一邊模仿著唐奇的通用語,在自己的筆記本上標注著音節。
它真的太愛學習了。
“看來那個冒險者的法術書里,沒有太多傷害性質的法術。”
庫魯如今研習的,還是那個死去冒險者的法術書。
從僅有的塑土術、冷凍射線、無聲幻影,和還沒能掌握的羽落術來看,這位法師的鉆研方向應當是偏向功能性。
而這也是沒有大規模殺傷法術之前,法師所應該具備的。
尤其是在目前的團隊里,晨曦與碎石的攻堅能力都已不俗。
作為法師學徒,鉆研一些功能性法術,輔助他們更好的作戰,的確是一個更明智的選擇。
“加把勁,我們手頭上有三本法術書,足夠你琢磨很久了。”唐奇適當鼓勵道。
不再打擾熱愛學習的狗頭人,他轉而對那間悶雷涌動的帳篷望而卻步:
“媽的,我什么時候才能學會沉默術?”
在外面來回踱步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走進去傾聽鼾聲的興致。
他忽然想起什么,就要匆匆轉頭,走到不遠處的另一間帳篷外。
路上,卻被遮蓋地嚴嚴實實的晨曦攔下。
“怎么了?”唐奇好奇問道。
“沒有,只是吾——咳咳,我消解了一位逝者的執念。”
唐奇眨了眨眼:
“是的,你做的很好……”
“沒事了。”
唐奇看不到她頭盔下的黑霧,只是看她離去的步伐,似乎有些……
雀躍?
等等,她不會是來找夸夸的吧?
后知后覺的唐奇,又想起圣殿時的“稱頌我”,險些沒笑出聲。
而即將抵達兩個姑娘的住處,他不好直接掀簾而入,便在門外大聲問道:
“咳咳,我是唐奇,方便打擾么?”
營帳里傳來凱瑟琳的回答:
“請稍等一下。”
隨后,耳邊響起一些細細簌簌的動靜,只不過被碎石的鼾聲掩蓋,讓唐奇沒辦法聽出更多聲音。
等了半晌,凱瑟琳率先掀起了門簾,唐奇這才發現她只穿了一件樸素的灰白亞麻睡裙。
這只是一件普通的睡衣,吊帶款式,質感也顯得粗糙,不隨體。
如果不是凱瑟琳身材有致,只怕會顯得比較臃腫。
但再怎么普通的樣式,放到凱瑟琳的身上,似乎便能煥發出別樣的美感,讓人忽視它本身的缺點——
尤其是那擋不住深淵的領口。
唐奇雖然沒有刻意避諱目光,但也不好一直盯著不放,便直視凱瑟琳困惑的眼眸,問道:
“我是打擾到你休息了嗎?”
“你說什么?”
唐奇放大了分貝:
“我說打擾到你休息了嗎?”
“不,當然沒有。”
凱瑟琳連連擺手,大聲回應,
“我剛才是在為安比擦身體,所以耽誤了些時間。”
“什么身體?”
“我在為安比擦身體——算了,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好!”
唐奇恨不得把碎石的嘴給堵上。
但是唯恐這位身經百戰的矮人,在睡夢中也時刻警惕危險,譬如在靠近時一腳將他踹飛……
他還是選擇了退讓原則:
“那我們去哪里?”
“河邊吧?”
凱瑟琳大聲問道,
“我剛好想要清洗一下身體,但是害怕會迷路!”: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