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也覺得這次程惠做的事有點出格。
倒不是對錯，只是出格了，做了政策不允許的事情。
這也就是程惠做了，這要是別人，現在也許早進去反省了。
江明道：“還有20來天這批訂單就完全交付了，咱們做事還得按照規矩來。”
現在大家不敢來找她，多少有點“投鼠忌器”，但是任務結束了呢？
“任務結束了也沒事。”程惠笑道：“上面總不能卸磨殺驢，那多寒心呀。”
“開玩笑的，說正事。”程惠道：“不是我不讓這些工廠的產品不進供銷系統，是供銷系統根本不要他們，既然您發話了，我當然賣您這個面子。”
程惠找出一張名單遞給他：“這是入選的130個工廠單位，供銷系統想要？想多訂購他們的產品？盤活這些工廠？那太好了，我還省得麻煩了。
“名單您拿走給他們吧，我不選他們了，我選其他經營不錯的大廠，那些大廠的產品可以正常進供銷系統，只要分給我一點點在商業街上賣就可以，您就當我開了個大供銷社，可以吧？”
好了，這就符合政策了。
她程惠想當個供銷社社長，完全是小事。
江明有些懵，覺得她葫蘆里肯定還賣了別的藥。
他仔細看了看名單，看出一點名頭。
名單上的工廠名字五花八門，基本都是他沒聽過的，那肯定是小廠。
130個廠里有100多個后面備注公社辦、街道辦廠，那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廠。
這種廠生產出來的東西，一般都是自己想辦法賣，開個門頭什么的，供給周圍老百姓，很少進系統。
產量小、質量不過關、不穩定等等原因。
但是江明并不是這么好騙，他還記得一點。
“那你說的，技術改良是怎么回事？”江明道：“他們也聽說這個了，他們其實想要的是這個。”
程惠“技術改良”的水平他們都看見了，遠的就是搪瓷碗和家具，改良了一下，老外庫庫買！
當然這里面也有一些小手段，但是不可否認東西確實改良得很不錯。
近的就看桃花酥，不就是一個掉渣滓的餅干嗎？起個好名字，裝個好盒子，這兩天就賣瘋了！
他們這些京城本地人，頭一次看見華僑商店門口排長隊！聽說就為了買盒桃花酥！
就這還買不到呢，還得求爺爺告奶奶才行！不對，不行，求爺爺告奶奶也不好使！
所以供銷系統的人聽說程惠要改良其他產品，他們就急了。
程惠道：“其實我辦這個商業街，一是想利用一下手里空閑的廠房，因為這個商業街，我幾乎盤活了手里所有廠房。”
她又拿出一張紙給江明解釋，很多廠房都變成了倉庫。
“也就增加了幾千個就業崗位，我本來打算一會兒就發招工啟事的，但是現在看來是不用發了。”程惠道。
這招好使！你早說啊，有這招前面那些其實都不用說那么多！
他站起來就要走。
程惠道：“領導等一下，我還沒說完。”
江明又坐下了。
“我知道他們眼紅，您讓他們先滴點眼藥水，等一等。”程惠道：“我辦商業街的第二個目的就是想幫助這些困難企業，所謂的改良產品只是一個嘗試，到底會不會被市場認可還需要驗證。
“這樣，每款產品我驗證一年，一年之后的老款，供銷系統如果想要的話，就給他們。”
江明立刻道：“好！這樣就兩全其美了！沒有任何瑕疵了！”
供銷系統其實也不是拼命想賺錢，他們對錢其實沒什么追求.....
全國所有的買、賣幾乎都經過他們的手，多少錢都在他們手里，他們對錢其實沒什么概念。
他們不舒服的是程惠不讓東西進系統，想“另起爐灶”，這就觸到他們了。
現在好了，只是晚一年再進，不是不進，理論上過得去了，可以了。
江明站起來道：“這樣我就知道怎么跟他們說了，放心，我保證不讓他們找你麻煩。”
他們也不敢，不然那些“可能失去”工作的幾千人，還有那些本來被選中的工廠員工，會去圍攻他們的！
“等一下，領導，還有個事兒。”程惠道。
“還有什么事？”江明又坐下了。
他現在聽害怕聽見這句話的，心總是突突，他感覺他可能要得心臟病！
程惠又抽出一張紙......在上面點了點。
還是商業街的平面圖，上面關于“淘寶區”的25個攤位，還閑置了大半。
“這個區域，我打算賣點生活中不常用的，但是很漂亮的、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程惠道。
其實就是非遺手工藝產品，但是現在非遺兩個字現在解釋起來挺難。
“比如說？”江明道。
“比如說蘇繡、景泰藍、竹編、緙絲、漆器、玉雕、書法等等。”程惠道：“這些我想面向全國招募工廠單位，或者個人作品，就以商業街的名義收購過來，再出售。”
過一遍她的手，如果她喜歡，就可以留下來了
這個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賣自己的手工藝制品，其實政策上也是允許的，南方趕大集，很多人都賣自己織的布，自己編的筐什么的。
“這個我回去討論一下，應該沒什么問題。”他說道。
他很少把話說死，這基本就是沒什么問題了。
程惠笑道：“其他都好說，就是這個書法，古人的更有名氣更值得學習，為此我專門給全國的文物商店留了5個攤位，希望他們能拿來一些東西，擺到這里展示一下，或者一些庫存，完全可以放低標準賣給老百姓，省得在倉庫里發霉損壞了，浪費國家財產。”
文物商店的門誰都可以進，但是老百姓進去了基本是出售東西，家里有什么老物件，可以拿去文物商店估個價，合適就賣了。
曾經有個碗，一個老太太賣給文物商店一塊錢，結果后來估價，這個碗價值過億。
還有很多國寶，現在都在角落里吃灰或者腌咸菜呢。
想在文物商店買東西，要么是外商，要么是高干，級別夠才行。
但是程惠說得又是事實，文物商店的東西太多了，特別是書畫，特別不好保存，他就知道，年年要上報損毀了多少多少。
有時候倉庫房子漏一次雨，就能毀一倉庫東西。
“這個應該也沒問題，我去商量商量。”他說道。
程惠微笑，成了。
以后買文物沒門檻了，她可以想怎么買怎么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