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行殺

殺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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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玄然又點了點頭,開口道:“好,此番你回去,我會派我的徒兒送你回去,確保你萬無一失。”

聶詩織心中存有疑惑,看著慕玄然問道:“掌門大人,你明知道我是絕命劍師——聶祖的妹妹,你為何不把我綁了,這樣好抓住我的哥哥?若是換做他人,定早就這么干了。”

“我……我來自……”聶詩織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心中的顧慮還是存在的。

“你實話實話吧!看你并非男兒之身,也并不是我門派中人,我想是閆歡和玄塵子下山時認識的你,而閆歡手中的那柄劍卻陰邪無比,一看便會讓人聯想到那隱于鹿林的絕命劍師,你與那聶祖又是什么關系?”慕玄然直接問道。

慕玄然心中了然,他抿嘴微微揚起一個弧度,對聶詩織說道:“你在此處也不是辦法,這個世道黑白分的太明白,人總是不愿沾染一點點的塵埃,我希望你可以早點下山回去,因為我擔心你被有心之人發現身份,引起江湖不必要的紛爭。”

聶詩織低垂著眼眸,看著青石板鋪成的地面,眨了眨眼,沒想到自己還是要回去,自己還未與玄塵子多見上幾面,她有些瑟然道:“好,那謝謝掌門,我愿回去。我知道這個江湖總是難以容下邪魔外道,既然哥哥選擇了一條不歸路,而我則知道自己該如何自處。”

慕玄然點點頭,繼續說道:“那謝謝姑娘的理解,不過我還有一事想問。”

聶詩織不得不佩服慕玄然的推測,聶詩織沉默了起來。

慕玄然看著少女真誠的眼眸,選擇相信她的話,他沒想到那個被稱為邪道的絕命劍師竟然會有這樣一個純真的妹妹。

慕玄然身上有種天然的威嚴,讓聶詩織打心里生出一種敬仰。

“你從何而來?”慕玄然的聲音極其的溫和。

聶詩織問道:“請問掌門還有什么事想知?”

慕玄然看著聶詩織說道:“你此番前來穹蒼派除了看縹緲峰的景色,可曾還為了什么人?”

聶詩織腦海中浮現了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說,因為她也不清楚那個人對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沒有把握的事,沒必要肯定地回答。

“不曾,不曾為任何人。“聶詩織違心地回答著。

慕玄然抬眸看了看聶詩織,聽到這個他早已猜測到的答案,他微微頷首,開口輕聲說道:“與我預料的相同。”慕玄然神色平靜繼續說道:“你此番前來穹蒼派是為了何故?你哥哥可曾知曉?”

聶詩織搖搖頭道:“我只是好奇你們門派生的如何,便跟著閆歡來了此地,根本沒有任何的歧途。我來此處并未告訴我哥哥,我平時也常常出門游玩,所以我想哥哥并不會知道我在這里的。”

因為以前聶詩織也被這樣對待過,所以她知道自己對于那些正派人士的作用,若以她威脅聶祖,絕對是一枚不錯的籌碼。

慕玄然微微搖搖頭笑著回答道:“你雖是聶祖的妹妹,可是你可曾做過什么壞事?你不過只是因為一個身份,就要被惡意地對待嗎?世人總是缺少一雙的雙眼,被污濁染色就再難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黑白分明了,他們會為了撇清一切關系,而作出否決一切的做法,可是卻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

聶詩織明白了慕玄然的意思,朝慕玄然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這慕玄然果然不愧為穹蒼派第一名門正派的掌門,字字似珠寶玉石般珍貴。

“謝謝掌門大人。”聶詩織一邊行李一邊說道。

慕玄然看著面前這個玲瓏可愛的姑娘,說道:“不必客氣,明日我便讓人送你回去。”

聶詩織點了點頭,又道了謝說道:“謝謝掌門。”

待聶詩織離去,慕玄然思考著,若是閆歡送聶詩織回去,以他與聶祖的交情,說不定會留在鹿林不再回來。讓玄塵子送聶詩織回去是最為合適的,玄塵子是慕玄然從小看著長大的,他的稟性剛毅,是非黑白分的明白,而且馬上就會繼任穹蒼派的掌門,定能好好完成這個任務。

所以他已經定下了主意,要讓玄塵子送聶詩織回去。而且他已經卜過卦了,卦上的確顯示著玄塵子是下一任穹蒼派的掌門,他的命格中注定沒有任何的因緣際會。

慕玄然正思索著,墨羽一身黑衣輕紗款款地來到慕玄然的房中,看著慕玄然憋蹙的眉頭,用手中的黑色骨扇扇了扇慕玄然,笑著說道:“玄然,你又在心事重重什么呀?你看你的繼任人也找好了,只要他一繼位,你就可以退位讓賢了,而你也就可以隱于山林了,那多好呀!”

慕玄然抬眸看著一臉笑意的墨羽說道:“是是是,師兄說的極是,此番退隱倒也是隨了你的心愿!這么多年你總是嫌我太過嚴肅刻板,好生無趣,這下子要退位了,可不是隨了你心愿了嘛!”

墨羽扇著扇子,仰天大笑了聲道:“不錯!當年師父選你繼任掌門的時候我便不愿,可是你為了天下蒼生,便背負了一身的包袱,你不累,我還替你累了!”

慕玄然搖搖頭道:“天下蒼生又怎么會是負累呢!”

墨羽嗤笑了一下,一把收起了扇子在自己的手中敲了敲道:“你的本性我還不知嗎?小時候一起長大,天天抱著《散人集》的你,卻偏偏要為了天下舍棄自己的本性,這三十年你可曾過得歡愉?”

慕玄然眸色漸深,無奈道:“這只是我自己的選擇罷了!這些年不是過得也挺好。”

墨羽揚嘴笑應和道:“對,是很好,你很好,我也很好,大家都好。”

雖是同意之詞,卻帶著陰陽怪氣的語調,透著一股子的諷刺。

墨羽輕輕嘆息了一聲道:“我一個人在這怨什么?還有什么意思?算了,這三十年我陪著你過得也算是有趣,我也不追究了,反正你也要退位了,此番我便可與你一同隱于山林,做一對閑云野鶴的知音,高山流水只為你。”

慕玄然聽到墨羽的話,這才心里有些許的明朗,點了點頭道:“這次就真的可以拋開一切了,我下棋也可隨了心性。”

墨羽眼里的光亮了,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那天下蒼生的事就由那些年輕人來擔起吧!”

慕玄然揚起嘴角不說話,他心里卻是有些許的顧慮,可是如今也由不得他多想了。

夜很深了,山上的夜晚總是相對來說比較寒冷,露水更重,夜晚只有微弱的燭光亮著。

慕玄然提著一柄夜燈來到了禁閉室,他用深厚的內力推開了那沉重的石門,看到室內有一個淡淡的身影正在提筆寫字。

那人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響,手中的筆停了停,抬頭看著門口的動靜,直到他看到慕玄然的身影,他這才放下手中的筆,站起了身來到了慕玄然的面前。

他拱手禮貌地行了一禮,道:“師父你來了,徒兒為今日之事道歉。”

慕玄然將手甩于身后,免去了玄塵子的禮,說道:“不必道歉,心中悔過便好。”

玄塵子站起了身,正身看著慕玄然,面容嚴肅端正。

慕玄然緩緩開口道:“我今日前來是想要讓你辦一件事。”

玄塵子再次行禮說道:“只要師父說的事,我都會認真去辦!”

慕玄然微微一笑扶了扶玄塵子說道:“不必行禮,明日你送那名女子下山吧!”

玄塵子睫毛閃動,微微動了動嘴唇道:“好,我一定完成師父所派的任務。”

慕玄然點點頭,他一向對玄塵子很放心,只是他未曾想過玄塵子會為了一名女子與他人動手過,所以慕玄然還是決定在玄塵子出發前,給他注射一針強心劑。

慕玄然凝視著玄塵子的眼眸,說道:“徒兒,十五日之后你便會繼承穹蒼派掌門之位,這注定是一個毫無牽掛,無比沉重的包袱,你愿意承受下來嗎?若是你不愿承受,如今還有回轉的余地。”

玄塵子搖搖頭,堅決地說道:“師父,徒兒早已做好了繼承掌門之位的準備。”

慕玄然繼續道:“此番注定是一條孤獨的絕路,你可還愿意走?”

玄塵子再次拱手說道:“徒兒愿意,即使孑然一身,即使毫無退路。”

慕玄然點了點頭,很滿意道:“好,希望徒兒可以把今日自己說的話記在心里。”

“徒兒會謹記師父的話。”玄塵子說道。

空書坐在大殿內盤算著,他沒有玄塵子那般超然卓絕的天賦,也沒有閆歡那樣受墨羽師叔偏愛。本就是一介普通的門生,卻想著某一天可以在門派混出個模樣。唯一可以走的捷徑就是得到閆歡手中的劍。或者自己帶人繳了聶祖,或許師父還會高看自己幾分。

慕玄然帶著聶詩織來到了清心堂,慕玄然坐在堂中的木椅上,禮貌的伸手示意聶詩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聶詩織乖乖的坐著。

這個世界可以造出那樣陰邪之劍的人只有聶祖,而閆歡的手里卻拿著那把劍,所以閆歡一定已經見過聶祖。聶祖隱于鹿林,也不是一般什么人都見,可是為什么會幫閆歡造劍呢?

慕玄然看著不發一聲的聶詩織繼續道:“無妨,你告訴我的話,我便想辦法保護著你,若是你不告知,我要如何才能保住你的性命?我那兩個傻徒兒卻為你打得不可開交,若是我不保護著你,我又怎么與我那兩個徒兒交代?”

聶詩織想了想,覺得慕玄然說的有道理,便打消了心里的顧慮。

閆歡是魔教遺留之子,而聶祖修的劍術又是邪道,邪魔本就是一家,兩人在一起同流合污也不算是稀奇的事情。

她緩緩開口道:“我是聶祖的妹妹——聶詩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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