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飛,遠送于

第六章 從軍之路

兩人從滿庭芳出來之時,依舊是同乘馬車回去。

“對不起。”蘭茝看著楚瞻手背的抓痕,心有歉疚。

“無礙。今日可有收獲?”

“你指的是嵇子儀嗎?”蘭茝問道。

“糊涂。”楚瞻曲指敲了一下她的額頭,蘭茝痛呼,不解的看著他。

楚瞻只得無奈說道,“換了形貌,倒是把平日的聰明勁一道換沒了。阿酒,嵇子儀未出現,我也自有辦法安排你入軍營。我帶你出來是讓你看看這出戲曲《燕燕于飛》,這情節如此清晰明了,你當真不知出自誰之手嗎?你雖為女流,卻注定不是普通閨閣女子,換了姓名樣貌體內依舊流著燕國皇室的血。看著親身經歷公諸于眾,受世人評說,雖于你是剜心之痛,但你必須從這個事情中走出來,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待一切,不然你的理智永遠被仇恨掩蓋,發現不了事實真相。”

蘭茝心中一怔,這是楚瞻第一次和她說這么多話,卻言之鑿鑿,于她有如當頭棒喝。看著眼前如芝蘭玉樹一般的人,蘭茝的語調有了難得的認真和鄭重:“茝平生驕傲,自認不輸這世間男子。今日公子一席話,自有一番胸襟氣度于其中,茝,自嘆弗如。但終有一天,我堪與公子比肩。”

又是這樣的眼神,亮的逼人,讓他的目光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楚瞻心頭一悸,不由開口說道:“與卿比肩,瞻心有期盼焉。”

回到秋水別院后,她利用這最后的時間完善自己,學習如何更好的做個男子。很快三日便一晃而過,她抹上了楚瞻給她的易容藥水,便出發朝嵇府走去。

從楚瞻口中她已了解到,嵇子儀之父正是梁國史官嵇荀,嵇家世代為史官,負責記錄國家政要和帝王言行,為官清廉,從不涉黨派之爭。但是嵇子儀卻獨樹一幟,弱冠之年毫無建樹,不喜史學,現在更是以一介文弱書生從軍。

“阿酒,你來啦。”把玉佩遞給門衛后不久,嵇子儀便出來了。只是這個陣仗是怎么回事。

蘭茝看著隨著嵇子儀出現的仆人,以及他們手中的兩大箱子和四五個包袱,心中頓時有想轉身離開,棄他而去的沖動,但是,她不能……

“子儀兄,你這是……”

“都是我的一些日常用具。”他嵇子看了一眼她的包袱,驚訝道:“兄弟,你就這一個包袱嘛?不過好在我把你的份也算上了。”

蘭茝聞言嘴角幾不可見的抽動了一下,誰跟你兄弟。

“走吧。”蘭茝先頭快步離開,有意和后面的嵇子儀拉開距離。

此時太陽剛從遠山出沒,南市的長街逐漸熱鬧起來,酒家已有香氣彌漫而出。走在街頭的白衣青年背影纖細瘦弱,好似一陣風就能刮倒,可是背卻挺得筆直。跟在后面的書生清秀文弱,小跑的追上前面的人的步伐,尾隨的是四個扛著箱子的家丁。偶有行人路過看到他們,匆匆一瞥便各自忙自己的事了。對他們來說,這不過是漫漫時光里再稀松平常的一天,并不會有什么改變……

到了城外軍營后,嵇子儀的四個家丁抬著箱子原路返回。

他們兩被分配到了新兵營。在梁國,無論是什么身份實力,新人入伍后都會被安排到這里,接受三個月的特訓,通過新兵考核后才能算得上是國家在冊的士兵。軍隊會根據個人情況及考核結果安排為輜重兵、運糧兵、炊事兵、防衛兵以及真正上場殺敵的精兵,梁荃的親兵便是從這群精兵中選出來的。由于梁荃戰神的號召力,本次征兵入伍達到了兩萬多人次。

蘭茝此刻在帳中翻看著《新兵條例》。

“為什么阿酒你還看的下書啊。”嵇子儀早把《新兵條例》墊在了屁股下,他對于私人用品被遣送回府一事已經惆悵了一個時辰。

蘭茝看著他屁股下的新兵條例無奈的說道:“這里是軍營,為兵者要先學會服從管制,這個《新兵條例》就是我們日后的行為準則及考核規范。”

“啊!”嵇子儀大叫出聲,從屁股下抽出《新兵條例》,甩在桌上哀嚎道:“在家被爹管,出門還要被你這小冊子管。”

蘭茝無視他的哀嚎,并默默的將椅子挪開了三尺遠。

“喂,新來的鬼叫什么。”一個大漢喝到。大漢名叫陸虎,和他們住同一帳篷,新兵營每十個人一個帳篷。

陸虎生的高大威猛,嵇子儀起身只到他的肩頭,他有些勢弱的磕巴到:“你…你自己還不是新兵!”

“你說什么!”陸虎怒極,一拳往嵇子儀臉上招呼而來。

嵇子儀跌坐在地,慘叫痛呼。

蘭茝見狀,立馬過來攙扶,“你沒事吧。”

嵇子儀滿臉委屈的看著他:“阿酒,我臉痛,屁股痛。”

“真不知道今年的新兵營是怎么回事,盡招一些娘們。”陸虎不屑的看了他們一眼,走出帳篷。

看陸虎走遠,一個高瘦漢子立馬湊過來小聲說到:“沒想到第一天就有人觸霉頭。你們以后還是不要在他面前提新兵這個字眼吧。”

“為什么?”兩人不解的問到。

看到有人虛心求教,高瘦漢子像是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感,咧嘴一笑,露出了兩顆小虎牙:“其實陸虎原本是精兵營的人,因為犯了事,才被罰到新兵營來的。他最見不得人在他面前提新兵了。”

“感謝這位兄弟指點,在下嵇子儀,敢問兄臺姓名?”嵇子儀抱拳到。

高瘦漢子是個粗人,見他這副做派,便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到:“我叫鐘秀。”

“阿秀啊,你是如何知道這么清楚?”嵇子儀正經不到半刻,便一手搭在鐘秀的肩頭,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呸,什么阿秀,聽起來像個娘們一樣。”鐘秀嫌棄的一把拍開肩頭的手。

“行吧。”嵇子儀歪頭一想:“那叫秀兒?”

“靠。”鐘秀聞言,立即撲上去與嵇子儀扭打成一團……

蘭茝看著“打情罵俏”的兩人,確認嵇子儀無大礙,再次拿起《新兵條例》,窩在遠離他們的角落靜靜閱讀去了……

剛入夜不久,同帳中人便早早的入睡了。陸虎鼾聲如雷,混合著帳內其他人的鼾聲此起彼伏。嵇子儀咂吧著嘴不知在囈語些什么,突然一把抱過原本躺的四仰八叉的鐘秀,而后兩人抱成一團。

蘭茝抱著雙膝坐在角落沒有入睡,看著這一帳篷的男子,心中有種恍如隔世之感,像是重生了一回。誰能想到她如今要與九位男子同寢于這一方小小的帳中呢,那個曾經驚才絕艷的燕國公主也想不到吧。

“不過是從云端跌落,再回去就好了。”她輕聲呢喃到。

蹲坐了許久,一股倦意襲來,她才和衣躺下。蘭茝睡在帳中最角落,身旁是嵇子儀。好在他已滾到另一邊和鐘秀抱成了一團,倒是給她留了很大的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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