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飛,遠送于

第五十八章 使君有婦

當日午時,宮中對樓府的處置就出來了,整個樓府上下被抄,樓淵謀害貴妃,構陷皇子被判秋后處斬,樓式微被革職,永不錄用,樓府其余男丁,女眷被發配貶為奴籍,發配罪奴之城。

蘭茝坐在樓府附近的茶樓上,看到士兵進出入樓府查封及逮捕府中人,對坐在他對面安閑自在喝茶的人道:“樓兄,如今也被革職,不知接下來有何打算?”

樓式微雖指證樓淵有功,但是他畢竟間接參與了此案,樓淵雖罪無可恕,但卻為他之父,南梁這個注重禮義仁孝的國家是斷不能容這種子證父的存在的,梁王也不會容他。

樓式微目光深深,看著茶樓之下的往來人流道:“大約這天底下只有四皇子會不介意的子證父的罪名而重用我吧。”

蘭茝聽到他這么說,深以為然,梁荃在北國生長,于父子親情一事向來看淡。

蘭茝見他一直望著查抄樓府的進出官兵,目光空洞,不由問道:“樓式滿門傾覆,于你有何益處?”

樓式微自嘲一笑道:“這不過是式微生母生前之夙愿,她一片癡心錯付了樓淵,導致早年便香消玉損。”

看著他狀似情緒低迷,于心不忍道:“那樓兄得償所愿了,可開心?”

“還未。”樓院開口道。

“還未?樓兄不是意在讓樓府滿門傾覆嗎。”

“只要樓皇后還在位,這樓府就傾覆不了。”

聽聞樓淵這話,蘭茝不知為何想起了死在冷宮之中的顧昭儀,隨著樓院入獄,樓府被抄,滿朝文武及京都百姓俱以為秋水之案已水落石出,沒有注意到這位死于冷宮內的廢妃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也許是她的身份太過無足輕重,讓所有人忽略了她的存在。

可是真是這樣嗎。

蘭茝突然覺得有一個更大的局在等著她……

此時樓府內一片大亂,樓府的財物被全部搜查,上繳國庫。

府中的女眷們聽聞她們要被送往罪奴之城,哭聲一片,更有人大聲責罵樓瀾和樓式微這兩個白眼狼害了整個樓府。

此刻,樓瀾將自己關在房中,面色蒼白,深情呆滯。她至今都還無法相信在京都內盛極一時的樓府會被抄家,父親將被秋后處斬,七弟會當著滿朝文的面指證父親,就如她一樣……

“銀笙,你說我是否該去去一趟四皇子府。”樓瀾不確定的開口道。

“小姐,如今整個樓府被重兵把守,你出不去的。”銀笙面帶愁容的說道。

“可我有非見他不可得理由。”樓瀾的語氣開始變得堅定起來。

“小姐還對四皇子舊情難忘?”銀笙看著倚靠在床沿處的樓瀾,形容憔悴,心中雖不忍,卻也不得不勸道:“莫說小姐見不到四皇子,便是小姐見到了,又要以何顏面見他,如今汴京城里人人都說相爺陷害四皇子,而這還是小姐親口指證。”

樓瀾心中凄楚,想起當日父親口口聲聲勸誡自己乃是樓府小姐,與四皇子斷無可能。

“銀笙,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明知有錯卻騙愛一意孤行,時至今日對當日救四皇子出獄一事無半點誨意。”

正當銀笙不知如何勸慰之時,樓瀾的房門傳來叩門聲,而此時,園內對她的謾罵指責也戛然而止。

二人心中懷疑,銀笙開口問道:“是誰啊?”

“是我,梁荃。”

樓瀾聞言,不可抑制的心跳加快,胡亂整了整發髻,本想問銀笙她看上去可還好。可轉念一想,她此時定然發髻凌亂,面容憔悴,便又作罷。

心中雖不愿以這樣的面貌去見他,卻也怕錯過了這次機會,便天各一方,身份有別,再難相見。

“銀笙,你去開門吧。”

銀笙打開了房門,對梁荃見禮道:“四皇子。”

在他點頭示意后,銀笙退出了房門。

見梁荃進入房門,樓瀾從床榻上起身,對他盈盈拜倒,“樓瀾見過四皇子。”

梁荃見眼前的女子一身白色衣裙,發髻松垮的挽著,眉宇間還縈繞著凄楚自意,看著更顯纖弱。

不知怎么的,聽到樓府女眷將要被送往罪奴之城。梁荃心中就不由的想起樓瀾,以及牢中的那食盒里的北國吃食。頓覺于心不忍,前來探視。

“你放心吧,我會找機會救你,不會讓你被送樣罪奴之城的。”他開口道。

樓瀾聞言訝異的看著他道:“被救之后呢?殿下欲送樓瀾于何處?是一輩子關在別院,不得與她人相見,亦或是被殿下明媒正娶成為新的四皇妃?”

樓瀾的話讓梁荃沉默不語,他從未考慮過救了她將如何安置這個問題。而成為四皇妃亦是不可能。

樓瀾見他沉默,心中明白過來,是她癡心妄想了。如今她是樓氏罪人,便還是樓二小姐時,也斷無成為四皇妃的可能。

“殿下當日為何要贈予樓瀾《瑯琊詩集》?”

梁荃目光微凝,想起了那天的滿城煙雨以及掉落在地的詩集手稿,上面的字跡雖被雨水暈開,卻不難看出寫字之人書法造詣之深厚。

“早聽聞樓小姐才名譽滿京都,這一手字更是堪比書法大家,只是詩集我撞落雨中,可惜了這一手字,便差人重新滕寫了一本相贈。”

只是當日他吩咐的是送樣樓府,卻并未言明是送給樓二小姐,此詩集再輾轉詢問時定會傳入樓淵的耳中。

才名譽滿京都……又是這樣的形容么,樓瀾心中苦澀,她鼓起勇氣開口問道:“當日殿下打馬疾馳而過,那噠噠馬蹄聲已踏進樓瀾心里,那滿城煙雨讓我從此盲目,我對殿下一見傾心,不知殿下心中可還有方寸之地能容得下一個樓瀾?”

她這話問得卑微而小心翼翼,像極了梁荃在北燕傾慕蘭茝的那十年。可是他如她,他從不敢問出,你心中可曾有一個梁荃這樣的話。

他太了解她了,以至于連詢問的理由也沒有。

“我已有妻。”他答道。

“樓瀾從未奢求名分。”

梁荃的目光幽遠,輕嘆一聲道:“我已追逐了她太久,竟連放下都不知從何處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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