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飛,遠送于

第六十一章 誅心之毒

在蘭茝倒地的瞬間,梁荃接住了她,看著她痛哭的面容,一時俊顏如墨,沉聲管事道:“怎么回事?”

管事被這突如其來的昏倒弄的措手不及:“這……這小的也不清楚啊,方才還好好的,怎么說昏就昏呢,難怪京都人都說這武狀元看著文弱了些,風一吹就……”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梁荃冰冷的眼神嚇得噤聲。

梁荃將蘭茝攔腰抱起,吩咐道:“去請大夫來。”

“是是是。”管事連連應到,看著梁荃抱著蘭茝往別院處去。

這一瞬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忍不住腹誹道:這四皇子什么時候抱過人啊,抱得還是個男子,還有這楚侍郎也是的,好歹是個武狀元,說暈就暈,這叫什么事啊。

梁荃將蘭茝放置在別院的軟榻上,見她唇角還殘留著血跡,掏出錦帕將之擦拭干凈。

府內原就有大夫,所以很快就來了。

大夫到房門口時,見四皇子正替一男子擦拭唇角,雖然面色說不上溫和,但這番舉動放他身上實在驚悚,不由輕咳出聲。

梁荃聽到門外的咳嗽聲,知道是大夫來了,未露驚慌之色,自然的收回擦拭的手,起身對他道:“進來。”

大夫進了房門,看到唇色慘白,神情痛苦,手指微微顫抖著,額頭有冷汗滲出,頓時變了臉色,也顧不得行禮,快步上前查看。

“怎么樣。”梁荃的聲音透著焦灼之意。

“是中毒的跡象。”

聽聞中毒二字,梁荃的面色一變,“中了何毒?”

“此毒名為誅心,會間歇性發作,發作時中毒者需承受常人難以忍受的錐心之痛,且一次比一次嚴重,觀這位大人的跡象,怕是有一段時日了,若七日內不服解藥,怕是命不久矣。”大夫搖頭道。

“可有解毒之法?”

“老夫只擅醫人,并不擅長解毒,但可以開一劑方子,壓制毒性暫時不發作,但終歸是治標不治本,七日之內必須服用解藥。”

梁荃沉聲道:“有勞衛大夫了。”

時光在蘭茝昏迷之中逐漸流逝,一天一夜過去了,梁荃在她的床邊坐了一天一夜,中途親自喂了兩次藥,不讓府中侍女插手。

蘭茝恢復意識時感覺頭痛欲裂,身子沉重,微顫著睜開雙眼,入目便見梁荃的身影。

“醒了。”梁荃冰冷的開口,言語如往日一般不近人情,倒看不出是在這坐了一天一夜之人。

“殿下……”蘭茝一開口,發現口腔內有腥甜之感,是余血殘留,便咽下了原本要說的話,以手掩住雙唇,看著梁荃不知該如何是好。

梁荃一言不發起身,吩咐了門口的侍女幾句。

不一會兒就有兩個侍女進來,一人手拿木盆,一個手拿水壺及杯子。

蘭茝面露尷尬之色,低頭從侍女手中接過杯子,以清水漱凈口腔內的余血。

梁荃瞥見她吐在盆中烏黑的血跡,眼中深意更甚,冷聲道:“你可知你中毒了?”

蘭茝聽見他的問話,心中怪異,揚著蒼白的唇笑道:“我體內之毒不正是殿下所賜嗎?殿下莫不是忘了樓府門前的那三月之期了。”

經蘭茝提醒,梁荃這才想起這么一回事,他從懷中掏出一瓷瓶丟給她道:“這是你那日服下的藥丸。”

蘭茝被他的舉動弄得始料未及,打開了瓷瓶,細聞藥味,頓覺氣味清香,不似毒藥。

又將這藥丸掰作兩半,取下一小塊放入口中細細嚼著,好似有酸棗仁,佛手,沉香等幾味藥。

“這只是尋常的凝神靜氣丸,服之有安神功效。當日說是毒藥,只是權宜之計,沒有比以死相逼更能讓人服從的辦法。”

梁荃的這番解釋更是讓她疑云重重。

那日,她從樓府出來,情緒大起大落,梁荃又拿話激她,她倒真沒有仔細分辨自己服下的是什么藥。

若她當時在樓府門前服下的只是清心凝神丸,那她身上的毒又是怎么回事?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梁荃出聲詢問道:“你第一次毒發是何時?”

“殿下入獄那日。”

梁荃聽她如此之說,目光微凝,自他入獄到如今卻有一段時日了,看來衛大夫所言非虛。

“你平日都在官舍用飯,那里的吃食都是一塊做出來的,若是被下了毒,那官舍中所有人當一起中毒才是。你仔細想想可有什么疑點?”

蘭茝認真思索了一番,搖頭道:“入官舍后到殿下入獄這段期間不足三日,期間我去了一趟樓府,談話中樓相遞給我一杯茶,但我并未飲用,除此以外便無特殊之處了。”

“若是入官舍之前呢?”

他這么一問,蘭茝腦海中有一個景象如電光火石一般閃過,她難以置信的開口道:“難道是……”

“瓊林之宴!”兩人異口同聲道。

那晚,她在宮宴之上飲了酒,既然禮部尚書可以一手安排陪酒女姬,那給這宮宴的酒水暗中投毒自然也并非難事。

蘭茝回想起當日情景,頓時脊背發涼,樓式微當日還說她是這攪亂京都風云之人,枉她還以為自己能在樓府與四皇子之間游刃有余,不曾想敵人在開局就已經想到要置她于死地了。

她張了張口,似有千言萬語想問,卻在開口的那一剎那盡數咽了回去,換上了不以為意的笑,“殿下,大夫可說這是何毒,楚酒還剩多少時日?”

“此毒名誅心,大夫說若你七日之內不服解藥,便會毒發生亡,你已昏迷了一天一夜,還剩六日。”

六日。

饒是蘭茝心中已做好了準備,驟聞自己還有六日之期時還是覺得難以承受。

梁荃見她沉默不語,眼中有風云變幻,欲開口勸慰,不曾想蘭茝突然抬起了頭,目光清亮的看著他道:“既如此,那便一刻也耽誤不得了,昨日我找殿下是為《瑯琊詩集》一事。”

那清亮的目光讓梁荃瞬間有些恍神,他沒想到她能這么快從絕境的失意中調整過來。

蘭茝見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沒有接話,目光緊盯著他,直言道:“殿下可知這《瑯琊詩集》的《秋水詞》中暗含椒瑛二字?”

梁荃聽到椒瑛二字,面色突變,深深看了她一眼,冷聲道:“你最終還是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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