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衡敲了十幾聲,見無人應答,一腳踹開了房門。
他一眼便見蘭姜昏倒在地,心下一沉,趕緊走上前將她抱起。
“殿下!太子妃她!”侍女見到蘭姜的臉突然驚叫出聲。
周玉衡這才低頭去看蘭姜的臉,見那原本明艷的面容已布滿了紅疹,想來是染了疫病已久。
他瞬間想起方才楚瞻說汴京城內疫病蔓延一事,難不成源頭是蘭姜!
他面色鐵青的問那名侍女道:“昨日,太子妃都做了什么?”
他將蘭姜放在床榻之上。
侍女趕忙道:“太子妃回來后只是沐浴了一番,便再沒出過房門了。”
“她沒有出去?可有接觸了什么人?”若一直待在房中的話,便不可能將疫病感染給外人。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昨日一日都未出門,也未見外人。”侍女搖頭道。
突然她又想起什么,連忙開口:“昨日,太子妃沐浴后命奴婢扔了她的衣裙。”她隱約記得那衣裙上還有血跡。
周玉衡看著昏迷過去的蘭姜,陷入了沉默。
山梔提議道:“殿下,此事萬不可聲張出去。”
“一直將她關在房內并非上策,若蘭姜一直得不到救治,便有性命之危。北燕公主嫁與我不到半年便殞命,這對北周來說,絕非益事。”
“但若讓南梁臣民知道汴京疫病蔓延可能因太子妃而起,只怕這帳會算到我東齊的頭上來。何況,南梁撫遠將軍乃太子妃的皇姐,昭王也在,他們若是知道太子妃染了疫病……”
周玉衡本還不知如何處理此事,突然聽到山梔的話,對他道:“不,恰恰相反,此事不止不能隱瞞,還得讓那二人知道。蘭姜到底是北燕公主,山梔,你去通知昭王與撫遠將軍。”
“是。”山梔退下后,還在心中感嘆自家太子竟因情分而不顧大局。
但他不知道的是,周玉衡讓山梔去通知蘭茝和薜荔前來另有一番計較。
他若隱瞞蘭姜的病情,蘭姜最終得不到救治,那她身死之時,便是北周承受北燕與南梁怒火之時。
但若此時告訴那二人,就不一樣了,蘭姜畢竟是北燕公主,這帳不會只算在北周的頭上。
他看向床榻之上的蘭姜,眼中毫無情意,只有愧疚之色,“對不住了姜兒,我畢竟是北周太子。”
他從出生起就肩負北周臣民之愿。為了大局他連心中所愛都放棄了,何況是一個他不愛之人。
薜荔自出宮后也一直待在房內沒有出門,他倒是沒有感染時疫,只是在梁國皇宮被蘭茝輕易敲昏,栽了面子,不敢出來見人。
蘭茝被京都之亂所牽絆,沒空搭理他。楚瞻倒是一日三餐替她問候薜荔。
如今汴京已封城,他走不開,只能替蘭茝照看她的這兩弟妹了。
他憂心蘭姜一事,從周玉衡房中出來后,又來了薜荔房中。
蘭姜是女眷,又是北周太子妃,他不便前去探望,也不能確認她是否身患疫病。
但薜荔不同,他是蘭姜的兄長,可以隨時去探望蘭姜。
“小舅子不該整日待在房內,也該去看看周太子妃了。如今使臣宴會已過,我等很快便會各自回國,到時便再難相見。”在二人獨處之時,楚瞻的這聲小舅子叫得越發順口了。
但薜荔的想法自小已與人不同,聽到楚瞻這樣說,有些氣憤的看著他道:“你的愛慕之人不是蘭茝嗎,怎會這么關心姜兒,莫不是想一舉拿下我北燕的兩位公主,可姜兒已經嫁人了,不對,蘭茝曾經也嫁過人……”
薜荔感覺他的腦子越發的亂了。
楚瞻聽到他的話,笑意瞬間凝在了唇邊。
這個運籌帷幄的神仙公子還是在薜荔的榆木腦袋前敗了北。
好在這時,山梔已到薜荔的房門外,急切叩門道:“昭王可在?”
楚瞻接不了薜荔的話,立馬轉移話題道:“先去開門吧。”
他是認得山梔的聲音的。周太子妃果然出事了。
“你是哪位?”薜荔上下打量了一番山梔,并未認出他來。他一向目中無人,自然不會去關注一個隨侍。
“奴是周太子身邊隨侍山梔,太子發現太子妃感染了時疫,命小人來找昭王和撫遠將軍商議對策。”
“什么!姜兒怎會染上時疫?”薜荔頓時面露陰鷙之色。
楚瞻再一次想到蘭茝,若她知道蘭姜身患疫病……“可找太醫確診過?”
山梔看到從房內走來的楚瞻,有些難以置信。
什么時候,楚太子和昭王之間的關系這么好了。
二人雖都是皇室子弟,但在山梔心中卻有云泥之別。
他對楚瞻恭敬的答道:“太子已命人去請會館內的太醫了。”
太子妃的癥狀看起來甚是嚴重,若是不及時救治只怕性命垂危。太子說得不錯,若是太子妃在其余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死了,北燕,南梁都不會放過北周。
“快帶我去看看!”薜荔怒喝山梔道:“若我燕國的小公主出了什么事,便是燕周尚有盟約,我燕國的鐵血之軍也會揮兵周地,將你們那彈丸小國撕成碎片。”
即使低下了頭顱,那也曾是雄獅。
山梔眼中閃過暗芒,低頭對薜荔道:“昭王這邊請。”
薜荔冷哼一聲,又囑托楚瞻道:“等蘭茝回來后,煩請公子轉告她。”
“這是自然。”
薜荔這才快步趕往周玉衡房內。
此刻,使臣會館內的駐館大夫已為蘭姜診脈。
薜荔趕到時,見房內人皆帶著棉布口罩,蘭姜正躺在床上,看情況已經昏迷過去。他正要沖進房內,山梔卻攔住了他。
正在氣憤中的薜荔正需要發泄,揮拳就打在山梔的面上。
北燕男子多高大健壯,薜荔用的力道也極大,山梔反應不及,踉蹌著身子連連向后退去,口中滲出血來。
周玉衡對這一切置若罔聞,他的面上有痛楚之色,雙眼落在蘭姜的身上未曾離開過。
山梔用衣袖擦了一下血跡,雙手捧著口罩,躬身舉到對薜荔道:“疫病極易感染,還望昭王戴上口罩再進房內。”
薜荔此刻認定是周玉衡對蘭姜照顧不周才讓她染上了疫病,連帶著對山梔也面色不善了起來。
他一把拿過山梔手上的口罩,戴上后,大步邁進房內。
饒是他在皇宮內見過白露手上的紅疹,此刻見到蘭姜的樣子,不控制不住心中大駭。
在他心中蘭姜雖不是蘭茝那般艷絕天下的貴女,卻也是萬里挑一的存在。此刻卻形容憔悴,雙眼浮腫,紅唇干裂,更別提那密密麻麻的紅疹。
“周太子,本王需要你給我燕國一個解釋。”薜荔的聲音此刻宛若地獄惡鬼一般聲音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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