蟻賊

32 礪軍 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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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軍的騎兵沒有直接發起沖鋒,他們在壕溝前兜了一圈,炮火聲里,撤退到幾里之外。等了片刻,散開十幾個百人隊,高舉盾牌,掩將上來。

文華國除了催令大炮、弓箭繼續射擊,別無它法。眼睜睜看著元軍一步步逼近,清理鐵蒺藜、留客住、填壕溝、推倒柵欄、拒馬。士卒太弱,不能冒險出營攻擊。八百老卒是全軍的倚仗,更不能輕舉派出。

正在焦急,鄧舍派了火銃手上來。領頭的新任火銃副千戶是陸千十二的哥哥,名叫陸千五。上馬賊中唯一一個官家出身,本為大名路軍器人匠提舉司工匠。本就是制造火器的,所以鄧舍知人善用。

來到轅門前,陸千五指揮四百火銃手,列成三隊,耐心等元軍到射程之內,輪番射擊。

千步之外有大炮、繼而火銃、百步弓箭,遠近覆蓋,元兵盾牌抵擋不住,割麥子也似,成片成片地倒下。卻死戰不退,默默無聲地繼續前進,悍勇之氣,令人震撼。

列陣步兵之后的元軍弓箭手、火銃手不相示弱,還以顏色。一時兩軍陣前,炮聲隆隆,聲威震天;火光大作,撕開夜色;硝煙彌漫,矢如飛蝗。

元軍是頂風,火銃還罷了,弓箭的威力減弱許多。鄧舍部下皆是新兵,拉弓開箭的本領著實差勁。兩下相較,這一陣誰也沒占著便宜。

文華國立在弓箭手隊前,他提著的包金大錘,被火銃射擊時的火光一映,極其顯眼,特別招惹鐵彈、箭矢。誰都知道,這肯定是個大官兒。

他見機不妙,忙丟下大錘,罵道:“狗日的韃子,一群破落戶,就沒見過金子?”瞧元軍逼近營前,大部分的壕溝、拒馬都被破壞掉了,拔出環刀,他惡狠狠環顧周圍,逼視幾個被這戰場聲勢嚇白了臉的士卒,“將軍有令,后退一步者,自老子以下,斬!”

他扔下頭盔,任披散下來的頭發在風中亂卷,猙獰喝道:“今日之事,有死而已!長槍手上前,刀斧手居中,弓箭手退后繼續射擊。”

前有文華國喝令督促,后有趙過監陣軍虎視眈眈。士卒們別無選擇,唯有聽命列陣。

陸千五審度元軍距離,也揮旗令部眾退后至弓箭手一側。元軍第一波攻勢很快結束,千名步兵,死傷幾十人,順利完成任務,徹底破壞了營外的擋阻。

大帳之前,河光秀胸有成竹,帶著諂媚、炫耀,向鄧舍說自己猜測:“韃子第二波攻勢,定是騎兵。”

他一臉的漫不在乎,黃驢哥瞧在眼里很不順眼,冷哼諷刺:“廢話”。大敵當前,他暫且壓下對鄧舍的不滿,說道:“鄧萬戶,韃子遠來兵疲,為何不趁勢突擊?”

“疲的是步兵,騎兵不見得疲。”鄧舍聚精會神觀轅門大戰,“韃子集中精力,只沖轅門一點,不排除有聲東擊西的企圖。”傳令,“關、羅二將,固守本位,不得將令,半步不許離開。”

話音未落,元軍騎兵驟動。

分出一列,百人上下,披網甲,戴鐵胄,馬有護裙,人皆左手執兩丈長戈。驟奔馳到,紛紛舉起右手,擲出短槍。躲閃不及的紅巾,短槍穿體之余,甚至有被釘在地上的。在他們的掩護之下,元軍兩支步兵百人隊抬著撞車行了上來,去撞擊高大結實的營墻。

拋擲過后,這一隊騎兵轉馬兜回。

再一隊依然百人,換了輕騎,沖擊、擲槍。顯是元軍將領見弓矢無用,所以改換了策略。如是反復,紅巾苦在出不得營,被動挨打。慘叫聲不絕于耳,至有驚懼哭號的。文華國聞聲,命親兵拖出哭號者,厲聲喝道:“臨陣,非應得傳言,而輒高聲亂我軍心者,軍法:斬!”

手起刀落,人頭落地。一腳把無頭身腔踢開,親兵舉起人頭,奔馳陣前,傳號示眾。

血淋淋的人頭刺激,叫新卒記起了自己的身分。他們不是流民,而是軍人了。文華國趁熱打鐵,再度高喝:“韃子殘暴,凡破之軍,無不盡屠!想活命的,老老實實聽老子號令,韃子才多少人?我萬人大軍,以逸待勞,且有勝候之風兆頭在先,這一陣,必勝無疑!”

士氣稍振。

傳令兵自大帳急奔過來,一路叫道:“上萬戶將軍大人有令,殺賊,斬一級者,功三等,賜絹一匹、錢三貫。”

奔馳未停,第二個傳令兵又馳奔過來:“上萬戶將軍大人有令,臨陣生擒賊,每一人,功二等,賜絹兩匹、錢六貫。”

第三個傳令兵緊隨其后:“萬戶將軍大人有令,擒生斬級,有中傷者,論功之外,一等賜,賜絹三匹、錢十貫。”

大帳之前,鄧舍身后三百親兵,鏗鏘大呼:“上萬戶將軍大人有令,臨陣斫賊,能使陣動賊亂,因而入敗者,視同奇功。百夫長擢官一級,十夫長擢官兩級,士卒擢官三級。”連呼三遍,聲借風揚,貫徹全營。

重刑之后有重賞,新卒萬人,其中豈會無輕死勇悍之輩?聞聽此令,無不精神大振。只要能立得奇功,轉眼就是千戶!

元軍鐵騎千人,分成十隊沖擊,須臾即畢。短槍即完,斧頭又到。騎兵飆來疾去,弓箭、火銃威脅不到,營內紅軍苦苦支撐。

騎兵輪番沖擊,正是元軍慣用戰法。文華國怎會不知只要營門出現一點敗勢,元軍鐵騎立刻會跟隨而至,大舉進攻?他連打帶踢,催促親兵把戰死、重傷的紅巾抬下,大罵陸千五:“你狗日的,給老子對準點!老子把你射偏到墻上去了?半天沒見你打落一個韃子騎兵。”

陸千五苦笑,他脾氣好,從不生氣。也不想解釋。眼下的局面,叫他怎么打得準?四百火銃手里,僅一百個老手,能威懾到元軍,使其不敢立即攻營,已經很不錯了。

元軍鐵騎再一波攻勢結束,仍然不急進攻。分成兩隊,營外來回馳奔,縱身射箭。他們不比步兵弓箭手,一則距離更近,再則弓馬嫻熟,造成的傷害遠遠強過。

轅門附近營墻,經過元軍的連番打擊,滿目瘡痍,很多地方搖搖欲墜。

列陣文華國后邊的陳虎看得清楚,心知元軍總攻即將到來。他從容轉身,面沉如水,徐徐道:“諸將士,進賞退死。各百戶,從將旗指揮。”

轟然大響,營墻破了一截。敵人步兵潮水般退去,騎兵進營。大帳之前,河光秀忽然喜不自勝。

文華國丟刀,重撿起大錘,攘臂嗔目:“褲襠里有貨的,脊梁骨硬起來,給老子穩住!”

元軍鐵騎撞入,幾十個重騎兵居前,所過之處槍矛斷折,人死馬踏。呼吸功夫,突入營中數十米,無人能阻。一時之間,血肉橫飛,瀕死慘叫,人頭飛起,殘肢遍布。

“監陣,敢退一步者,斬!”文華國血脈噴張,戟指張目,兇相畢露地發令;接著他大錘朝后邊一指,聲嘶力竭,鼓舞士氣,“知道不,你狗日的不是一個人,后邊有八千虎賁!”

文華國頂在前頭,弓箭手和火銃手再退五百米。此時敵我混雜,陸千五無法繼續射擊。他轉回頭,看見大帳之前軍旗揮動,令他回歸。

河光秀轉到鄧舍面前,一拜到底,大氣高聲:“啟稟將軍大人,小人有一良策,足保破敵!”

大帳之前數百步的地方,火頭堆堆,陳虎凝目觀看戰況。元軍鐵騎縱橫開闔,在文華國陣內橫沖直撞,長戈鐵槍,來回拽刺。

他們所用的戈,繼承自宋。鐵頸上帶有一個鉤,除了刺傷敵人之外,每一回手,必拉帶回一個敵人。拉帶到的紅巾被橫拽飛出數米之遠,跌倒之后,往往又會撞翻很多落地附近的士卒。

文華國的陣列,半刻鐘不到,人仰馬翻,潰不成軍。膽氣弱的,丟下兵器向后跑,盡數被趙過砍死。陳虎取弓,搭箭,瞄準勢頭最猛的元軍鐵騎,三射三中。鐵騎入營以來,毫發無傷,至此時才有傷亡。

文華國趁勢舉旗,重新組織防線。在監陣雪亮的刀斧威脅下,又加上敢死悍勇之輩的帶頭搏命,陣線勉強守住。

濃厚的血腥味風中四散,,一直飄到大帳之前。鄧舍從轅門收回視線,他很好地掩藏了內心中的緊張、不安;轉目河光秀,問:“什么計策?”

“天黑風大,我軍背倚土山。將軍大人,小人以為,不如遣一支軍,急往后山,多取土沙,迎風抖散。如此一來,……”說到這里,河光秀故作玄虛,停下話頭,得意洋洋地尖笑了兩聲。

難怪他得意,這等計策,一般人還真想不出。黃驢哥大吃一驚;鄧舍大喜過望,素來不說粗口的他,差點歡喜得罵出兩句狗日的來。河光秀笑罷了,繼續說道:“如此一來,韃子逆風,咱們順風,……”

鄧舍不等他說完,點派親兵,并上一千本部,用刀劍裂開帳幕,以為盛具,盡數往后山取土。

看了看立在不遠處的高麗兵卒,鄧舍打斷河光秀的喋喋不休:“河將軍,你也帶部悉往后山,使刀槍劍斧挖土。帳幕不足,脫衣采取!”頓了頓,“此策若能破敵,你就是奇功一件!”

河光秀大聲領命,搖頭晃腦地去了。

鄧舍令陸千五:“帶著你部,裝填火藥準備好,土沙一揚,你就開火!”猶嫌不足,征調本部中會射箭之徒,集結待命。其他人眾,磨刀礪槍,準備趁亂突襲。

同時擊鼓、舉旗,嚴令文華國不得退后一步。免得土沙沒來,陣先破了。調配妥當,到底忍不住心中喜悅,暗罵兩聲:這狗才,還真有大用。手心捏緊了一把汗,成敗是非,就在此一舉。

鄧舍深知,從轅門戰況可以看出,想憑借這些新卒擋住敵人攻勢,幾乎是不可能的。非有奇策,難以取勝。

他向來求穩,所以在敵人來之前,反復思量。但等敵人到了面前,臨陣交鋒,戰況越激烈,他反而越不急躁。所以,明知轅門即將失守,他依然可以穩立不動。至于騎兵為何還不動,他壓根兒沒去想。用人不疑,該做的他都做了,想有什么用?白白擾亂己心。當然,就他自己的判斷來講,也認為還未曾到出動騎兵的時候。

土山依靠后營,大帳離它不遠,來往很快。不多時,派出去的兩千多人迤邐返回。鄧舍把揚土的重任交給河光秀,還不到時機,敵騎未曾完全入陣。

再擊鼓、舉旗,令文華國部徐徐后退,放敵人入營。這時,陳虎的部隊早頂上去了,交戰兩刻鐘,文、陳二部四千人,傷亡過千。新卒之伍。如此傷亡,縱使鄧舍不叫他們退,他們也支持不住了。

元軍騎兵呼嘯結隊,忽而散開,忽而聚集。攪動文、陳兩陣,順勢直入營中數百米,完全沖入了轅門。轅門外敵人步兵養息足夠,列陣喊殺,氣勢洶洶跟著撲了上來。

河光秀部八百人,兩人一組,有的攀到拆掉帷幕的營帳的支架上,有的爬到旗桿上,有的互相支撐著,搭起人梯。鄧舍一聲令下,俱都揚土張塵,大風卷動,灰撲撲鋪天蓋地,席卷開去。如同一條黃龍,掠過營帳,借助風勢,綿綿不絕,澆了前陣諸軍滿頭一身。

“擊鼓、傳令,文、陳二部伏身!”

“傳令:火銃手、弓箭手,上前,射擊!”

變故突起,無人料到。

文、陳聽到軍令,來不及細想,出于鄧舍的信任,他們立即執行。百戶、十夫長紛紛喝斥,不顧元軍鐵騎踐踏,在肆虐風沙之中,士卒們伏身在地。也有驚恐的倉皇后奔,或者被監陣砍頭,或者被隨之而來的火銃、弓箭射死。

風沙迷住騎兵的眼也還罷了,關鍵是坐騎的眼一樣被迷。火銃、箭矢亂發,驚動馬匹跳躍,吐著白沫,發瘋似的闖到前邊的馬身上。很多騎兵坐不穩,顛簸下來。

火銃、弓箭稍稍停止,文華國、陳虎帶著刀斧手,掩著口鼻,不讓風沙入嘴。沖到近前,連砍帶剁。摔倒地上的元軍騎兵睜不開眼,呼不得氣,丟下戈槍,摸拉腰邊短劍,憑著本能自衛,火、矢、刀斧叢圍中,護不得性命。

鄧舍親帶親兵、本部,一同殺上來。他們的兵力占絕對優勢,敵人身處沙土陣,自顧不暇,砍瓜切菜也似,一一喪命。

營外元軍不及有此大變,風沙波及的范圍擴展到了他們周圍,慌忙止步。進攻的陣營轉變成圓陣,當機立斷,改攻為撤。偃伏營外的李和尚,早就按捺不住,要不是陸千十二一再地勸阻,陳虎部頂上去時,他就要沖殺出陣。

到的此時,一聲令下,九百騎兵從山后繞出,不理營內元軍,一頭扎入營外步兵陣里。

元軍步兵在五千人上下。紅巾騎兵,生手占了多數。沖擊半晌,雖有風沙之利,傷亡不多,但殺敵也不多。幾次沖陣,半步不得前入。眼看風沙漸緩,元軍依然陣營穩固,刀槍在外,弓箭、火銃居中。李和尚躁怒萬分,出營前夸下的海口猶在耳邊,此等大利形勢下,若還不能破敵,實在沒何面目再回軍中。

他帶著師弟李子繁和十幾個和尚兵,沖馳最前,來當鋒芒。陸千十二尾隨其后,掩護兩翼。逐寸深入,苦戰之中,忽聽得火銃齊發,萬軍吶喊:“韃子騎兵盡數被殲!大宋天威,上萬戶將軍大人兵鋒所指,順我者生逆我者死。”

隨著呼喊聲,無數個人頭凌空拋到,掉入元軍步卒陣內。兩門大炮,文華國也令人拉了出去,對準敵陣,開炮射擊。炮只兩門,殺傷力不大,但是在眼不能睜的情況下,配合火銃、弓矢,威懾力不小。

元軍步陣,漸漸抵擋不住。抬腳退步,碰到的盡是騎兵人頭,士氣大落。

“天德好生,上萬戶將軍大人令,棄械投降者,優加善待;有官不降,卒殺之者,以其官職任命。”鄧舍連帶調出了關、羅部眾,傾巢而出。李和尚攻擊一面,八千人攻擊兩面,千人大喝。剩下一面虛張旗幟,網開一面。

敵人精銳,鄧舍怕他們拼死突圍,得不償失。

李和尚感受到的阻力越來越小,元軍陣內喧嘩大作。鼓聲、號聲,軍官的喝罵聲、士卒的驚叫聲,一一傳入耳中。風沙彌漫的夜色里,他們瞧不清,只見得圍繞本陣四周,旗幟遍布,盡是影影綽綽無數的紅巾。他們本來就是兩地軍馬合在一起,盡管善戰,彼此之間,難免會出現軍令不協的現象。

李和尚攻擊的方位,首先自亂。一方波及一方,蟻穴潰堤,幾乎同時,全陣大亂。旗倒幟曳,自相踐踏。紅巾勢如破竹。開始出現小股的投降。

一部元軍精確地判斷出鄧舍所布疑兵的位置,由幾員驍將帶領,突圍而出。渾不顧剩下的元軍,揚長而去。

鄧舍見此,不由贊嘆:“見危不亂,進退有止。看見敗局不可收拾,果斷放棄;亂軍之中,能夠準確地判斷出我軍虛實,實在是精兵銳將。”對元軍的戰力他心有余悸,嚴令不得追趕。集中精力,對付圍中的敵人。

半夜激戰,天色拔白,天要亮了。

突圍離去的元軍大約有兩千人,剩下的終于堅持不住,大批大批地棄刀投降。幾個兀自死戰的軍官,不是被紅巾輕松殺死,便是被手下士卒一擁而上,亂刃分尸。

亂軍陣前,文華國滿臉泥血,頭發散亂臉側,身后的披風破破爛爛。坐在繳獲的馬匹上,他舉起金光燦爛的大錘,揚聲大笑:“將軍,果然是勝候之風!

比他更高興的是河光秀,灰頭土臉,神氣十足地立在鄧舍身后,心花怒放:“奇功!奇功!”說著,斜眼瞟黃驢哥,意思很明顯,他自知當不了萬戶,好歹一個副萬戶的職位,十拿九穩。想到得意處,手舞足蹈。

黃驢哥忿然回頭,不去看他小人得志的樣子。心中大恨,和這等卑賤棒子居處同職,甚至還不比他有兵,他咬牙切齒地想,真是奇恥大辱。

鄧舍自不知他兩人的想法,望著尸橫遍野的戰場,喜氣洋洋的得勝紅巾,以及跪倒地上乞降的元軍;回想交戰經過,念及元軍精悍,他連呼僥幸,又驚又喜,心潮澎湃。

東方天空,一輪紅日噴薄而出,驅散了多日來的陰霾。旌旗獵獵飛揚,風還冷,甲卻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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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軍器人匠提舉司。

元代專尚征伐,向來重視兵器制造。

火器方面受宋朝影響很深,又有回回人的參與,十分發達。在中央有武備院,地方則有在諸路設立的軍器人匠提舉司、軍器局,管轄路下州縣的各種制造局,遍布全國。

2,三段射法。

最先為史書所載,為朱元璋義子沐英在云南破敵時所用。不過那時離元末大亂沒多久,元末元軍、各路義軍用火器極盛,也許那時已經出現了這種射擊方法。

3,元軍騎兵。

攜帶弓一、斧一、刀一、矛一,必須帶一鑢(lv,打磨工具),用以礪弩。有善射的帶弓多至兩三張,同時備有兩三個裝滿箭的箭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