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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華國部的突然出現,給高麗人造成了嚴重的心理打擊。但他們畢竟人多,李巖收縮陣型,把部隊分成兩個部分。少部分繼續圍堵城門,大部分調撥列陣,阻截文華國。
他們有現成的營壘,器械俱全;急切之間難以擊潰。為配合文華國,陳虎主動出擊,李和尚、張歹兒、楊萬虎輪流帶隊,日夜偷襲。麗軍陷入兩線作戰的困境。
洪繼勛認為必須速戰速決。不能給高麗王庭調集、派遣援軍的反應時間。一旦僵持,客軍身份的紅巾,絕對不是主場作戰的高麗人對手。
鄧舍很贊同。早先出奇兵的構想再一次浮現。當即,抽調五百城中軍馬,撥給左車兒帶領趕赴海邊,搜檢漁船、建造木筏,揚帆過海;多張旗幟,插入麗軍背后。
奇兵起了效果,麗軍自亂。文、陳抓住戰機發動總攻。第四天,捷報傳來。定州圍解,殲敵兩千余,俘虜三四千。李巖及麗軍殘部倉皇南竄,文、陳追擊到泥河河畔。鄧舍下達命令停止追擊。
泥河水勢湍急,西北連群山,東南入大海。河以南,高麗大城很多,駐守兵卒不少。紅巾士卒奮戰連日,軍力已倦,不能得意忘形。文、陳在泥河邊,布下一營人馬,依山搭營,留作駐防。
文、陳前線鏖戰,后方的鄧舍、洪繼勛也是日夜軍議。山西的府縣軍,在山口一戰中損失慘重。文華國報告,戰場上不曾見到他們的身影;大約不足以再戰,各自回城了。洪繼勛據此,建議將麗軍驅逐過泥河之后,主力不必回城。沿山北上、西進,借諸城城防空虛的機會,順勢攻取。
鄧舍再三考慮,詳細詢問洪繼勛、羅李郎等山西各城的情況。山西、北各城,人口普遍不多。大部分地方本為渤海、女真舊地,各族人混居。丘陵起伏,土地不算肥沃,因為挨近群山,多有礦產。出鐵、銅、鉛等物,又有貂鼠之類山產。
經濟意義上來講,價值不大。但是,戰略意義重大。
“雙城若是腹心,則定州、泥河堪謂盾牌;一出山西、北,將軍之矛,鋒逼西京。又有三散等地做為依托,此勇士搏虎之勢也。我勢既張,麗勢必縮。然后將軍可以一邊作勢略地,疲擾之;一邊鎖三關,經營關北,操練卒伍。糧秣已齊,軍馬已厲,不發則已,一發不可收拾。”
洪繼勛的口才沒得說,尤其分析大勢的時候,口若懸河,汪洋恣肆。鄧舍拍掌稱贊:“便如先生所說!”
當下傳令。文、陳率諸將沿山北上,行軍不必太快,穩穩推進。第一個奪取的目標,定為三水府。三水府在定州北,中間隔了座千佛山。高麗人在這里的勢力并不是太大,居民多是漢人、渤海人、女真人。
也因此,當地駐軍的反抗十分微弱。紅巾才作勢攻城,麗將就開了后城門,棄城遠遁。搜檢俘虜,只得三十幾人。詢問才知,大部皆已陣亡在了山口。
捷報傳來,雙城歡慶。鄧舍猜到會比較順利,沒猜到會這么順利。緊急和洪繼勛研討決定,大膽改變原定的一一攻占計劃。命文、陳分兵兩路,一路向東取甲山;一路向西攻長津,翻過群山,遠略寧遠。
三水府、長津只是順路掠取,甲山、寧遠才是鄧舍的真正意圖。
寧遠位處大同江南岸,沿江南下,可以直達西京平壤。而距離定州不過百里。攻下此城,就好比在山西釘入了一個楔子,戰場主動權就掌握在了鄧舍的手中。
甲山,本高句麗地,渤海國在此設府,金元以來,屢經戰火,高麗在幾年前,始置甲山萬戶府。守衛山口府縣軍的主力,便是從此處來。由此向北,接連長白山、鴨綠江。又是形勝之地,千山南來,眾水北注。洪繼勛稱它是“山水綢繆,別成一區”。意思就是山水交錯,自成一統。
得了此地,有兩個好處。一則,給自己留了條后路,遇有不利,不會再像這次一樣,退無可退;二來,憑借此地的良好地勢,只要發展得當,完全可以以之為支點,提領關北;甲山左近女真人聚居甚多,向東俱為女真舊地,也能借以拉攏女真,同時也起著防范女真的作用。
長津的守軍,和三水府的一樣不戰而逃;甲山畢竟是個萬戶府,雖然山口陣亡了一半還多,到底抵抗了半日。兩城相繼淪陷。遠略寧遠的文華國部,遇到了麻煩。
山口一戰,寧遠派出的軍馬最少;又得到北邊德川、南邊孟山兩城的支援,抵抗頑強。鄧舍調攻克甲山的陳營張歹兒、楊萬虎部,疾馳支援。
不必參與攻城,做出進攻孟山的姿態。果然,孟山慌張起來,顧不得寧遠,先圖自保。又遣一支軍馬,巡蕩江邊,斷絕德川、寧遠的聯系。兩日后,寧遠城破。
而數百里外的平壤,在此期間竟是一絲動靜也無。毫無疑問,慶千興南營的全軍覆沒,使得它元氣大傷。
寧遠既然攻破,第一件要事,便是選擇駐守大將。按照洪繼勛的比喻,定遠就是全軍的矛頭,遍數軍中諸將,誰人可以任之?鄧舍心中早有人選。
論地位,文華國最合適;但他為人粗鹵,不放心。陳虎精細堅毅,定州離不開他。趙過樸實厚重,留在甲山,有他坐鎮后顧無憂。李和尚、羅國器、關世容,不是方面之才。
最合適的,當數張歹兒。上陣有虎氣;雖不識書,下馬有文氣。有勇有謀,沉穩堅剛。鄧舍對他的幾次表現印象深刻。當然,他資歷不夠,需得派一人輔佐。李和尚太粗,羅國器太滑,關世容剛好。這兩個人都重氣講義,不會合不來。
即刻傳令,關世容、張歹兒不必轉回,帶本部人馬,留駐寧遠。另調張歹兒部的楊萬虎隨軍回城。其他長津、三水府兩地,各留五百軍馬,擢拔兩個上馬賊的老兄弟代行千戶,駐扎看守。
一下子多得了五座城,鄧舍頓感壓力沉重。他從沒有過管理數個城池的經驗。即使雙城,打下來之后,之所以沒出什么大亂子,大半靠的也是洪繼勛的出謀劃策,吳鶴年的實際操作。
但總不能什么事都交給別人,依靠別人。鄧舍當然懂得民政的重要性。拿一桿槍來做比喻,軍隊好比槍頭,地方就是槍桿。槍頭鈍了,可以磨;槍桿一斷,槍頭再利,也難有大用。
一宿沒睡好,翻來覆去折騰,考慮這個問題。鄧舍下定決心,不懂,就學。一軍之主,無須事事躬親,不求精,必須會。
各城的普查一一送回。寧遠人口較多,三萬余口;定州少一點,一萬上下;長津、三水府、甲山位置偏遠,人煙稀少,加在一起,不到兩萬。人種比重上,漢人十之一二,女真人、渤海人十之二三,基本都分布在長津三地。寧遠、定州八成以上,俱是高麗人。
第一個問題就來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做為異族人,該怎么去管治本地土著?
吳鶴年在其位,謀其政。蒙元管理地方的那一套,他熟悉得很,選適合高麗民情的,道:“小人之見,首先需重新核定戶籍,編制坊里、保甲。一則落實人口,便于管理,二則保甲互相擔保,一戶有罪,一保同罰,甲生、里長監管不力,同罪處之。提前報官者,免其罪。如此一來,地方上也有耳目靈通之利。”
鄧舍頷首同意,補充道:“里長、甲生,盡量選當地漢人擔任,不足的部分,可由渤海、女真人出任。”必要的分化還是需要的。鄧舍忽然想到,歷次戰斗,軍中傷者甚多,至有致殘。平時常思如何安置,眼下不就是個大好機會,道,“軍中殘者約百人,愿去軍籍、入民籍者。送寧遠、定州落戶安置,可任里長、甲生。人賞銀十兩,賜地五十畝。”只賞賜權、錢、田,鄧舍估摸著還不夠令士卒眼紅羨慕,沉吟猶豫。
吳鶴年笑道:“俗話說,三畝地兩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大人何不再以高麗女子給之?”
“欺男霸女?吳總管是想激起地方民憤?”洪繼勛一直沒開口,這會兒嗤笑一聲,反駁道;他提出意見,“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將軍暗中交代各城,凡高麗女子嫁殘卒者,給其母家諸事方便,優禮之,厚待之,另眼相看。疏導引誘、潛移默化,方為上策。”
這也是一種分化。不過就眼前來看,實現的可能性不大。非得長期施行。鄧舍點了點頭:“就這么辦。”
坊里、保甲編制好,地方官的委派問題隨之而來。帶上雙城大小城池六座,七八萬人口。陳虎、趙過、張歹兒,行軍打仗個個好手,處理民事,能不能勝任?
涉及到軍中大將,吳鶴年閉嘴不語。洪繼勛侃侃而談:“定州諸地都處前線。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況將軍手中,也無人可用。大可軍政一體,交陳、趙、張等將,統一處置。將軍目前,最需要關心的,不是地方發展,而是聚斂糧草、充軍備武。
“充軍備武需將軍親力親為,而各地府縣的職責,就在聚斂糧草。”
關北嚴寒,有春耕而無冬種,農田作物一年一熟;山地又多,除了雙城等寥寥數地,大都土地貧瘠。聚斂糧草,靠本地不太可能。鄧舍問道:“先生之意?”
洪繼勛打開折扇,微微一笑,道:“泥河南、寧遠西,土地肥沃。官府雖然貧窮,然而大戶人家,往往良田千萬,跨縣過州,富裕非常。定州、寧遠軍馬,閑著也是閑著,將軍何不任其哨糧?既可保軍卒銳氣,又能夠損敵利己。”
吳鶴年咳嗽一聲,皺著眉頭,道:“怕是會失民心。”
洪繼勛哂笑:“歸我之民是為民,不歸我之民是為敵。何況,高麗百姓之所以怨聲載道,罪魁禍首正在豪門巨室。將軍殺富,奪其糧粟、分其田地。有窮人歸來,妥善安置,民心自然可得。”
殺富戶、搶錢糧,鄧舍沒什么心理負擔。他道:“先生所說甚是。”軍需糧草這一塊兒,他考慮已久,補充一個輔助辦法,“雙城等地沿海多漁場,吳總管多組織丁壯,下海捕魚。”不僅雙城,甲山、寧遠等地,也都挨近河川,依樣辦理。相比糧粟,漁場的產量更大,窮苦麗人每日三餐必有海鮮補糧食、畜肉的不足。
“有糧草還不夠。攻城略地,要在精兵。何謂精兵?在少不在多。訓練有素,披堅執銳。兩者缺一不可。將軍一萬三千人,兩戰傷亡一千余。駐寧遠兩千,甲山一千,三水府、長津各五百,定州兩千,雙城六千。部屬混雜紛亂,旗幟不一,號令不嚴。
“現今稍有空暇,可以緩出手來,就該立刻整頓。”
鄧舍早在肅紀時就考慮過這件事,道:“正合我意。”當下將心中構思講出。一萬兩千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計劃分編三營。文、陳各一營,自己領一營。
寧遠距離定州近,張歹兒、關世容撥給陳營;李和尚、羅國器俱在雙城,撥文營;趙過、陸氏兄弟自己統帶。河光秀官兒高,他的麗卒自成一營。
佟豆蘭的女真人和鄧舍沒有統屬關系,他一直回避,不投,不走,很含糊。可以算他們來幫忙的,也可以理解為合作伙伴。鄧舍暫時沒把他們考慮進去。
另外,各城搜檢得工匠二百人,悉數送來雙城,一并編入匠營。各城漢人、渤海人、高麗人大戶,按照雙城的老規矩,反抗的一概殺戮,分其田地,或歸軍用,或給貧者。投降配合的,分毫不損,責令每戶送嫡子來雙城入侍,統統發給質子營。這兩營由左車兒代管。
漢卒三營,麗卒一營,編制一定下來,統屬關系清楚許多。再有戰斗,各負其責。但是,如果碰上比較大的會戰,軍卒混在一起,該如何區別?“將異其旗,卒異其章”,可以仿照古制,結合現在的制度,在軍章上加以區別。
漢卒佩紅章;麗卒佩黑章,用黑旗。文營為左,用青旗,章在左肩;陳營為右,用白旗,章在右肩;鄧舍中軍,展黃旗,章在胸前。章上寫士卒名字及上官十夫長、百夫長的名字。
洪繼勛等人自無意見。當即傳令各城,規劃分屬,按照各自所屬,送給樣章,分別制作佩戴。
旗、章只不過是形式,便于區別。重頭戲非操練莫屬。陳虎等將駐扎在外,不能統一訓練,嚴令每日一小操,三日一大操,不得懈怠。文華國等即刻出城,接著修建大校場,分軍按隊,由八百老卒充任教官,習練技擊,熟悉陣型。
可惜炸山口時,把從永平得來的火藥用了個十之七八,火銃手只能暫停訓練。高麗人不諳火藥制造,指望繳獲、購買可能性太小;自己制造的話,雙城周邊,多產鐵、銅,磺、硝等物實在不多。是個急需解決的問題。
事實上,不止高麗,整個的遼東紅巾,火藥方面都是比較缺乏的。洪繼勛道:“寧遠、定州較富,得銀錢甚多。并且雙城等地,有金礦、大鹽池。物通有無,小可以為可選能言善道的精干士卒,喬裝北上。遼東有硝石,仍在蒙元手中的大寧等地,不缺此物。金復蓋等州,瀕臨大海,常有山東、甚至兩浙各地的船只來往。而山東經毛平章治理,物產頗豐,兩浙更是膏腴之地。許以重利,必有所獲。
“此為開源。尚需節流。火藥既然不足,就多制箭矢。高麗人火器不精良,普及度遠不及中國,也是多用箭矢。我有山產鐵、銅,遣專人負責,出礦冶煉不停,足夠使用。
“其他火銃等諸般火器的制造。大炮制不得,至于火銃,陸千戶出身軍器匠人提舉司,不是外行。匠營各色工匠都有,選伶俐軍卒協制,產量雖不會大,補充缺損應不成問題。”
權宜之策,姑且行之。鄧舍一一同意,即擇陸千五督辦冶煉,開辟匠舍,兼管制造火器一事。洪繼勛提到山東,倒是叫他心中一動。也不知王士誠、續繼祖火拼趙君用結果如何?打定主意,派遣人去金復蓋諸州時,順便打探消息。
民政、軍事粗略梳理一遍。該辦的事兒,大家心中有數。洪繼勛道:“精兵已成,將軍用來攻略兩界,萬人綽綽有余。要想虎視南下,稍嫌不足。小可有三策獻上。”
走一步,看兩步,鄧舍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才。道:“先生請細說。”
“其一,征各城漢人、渤海人入軍;其二,厚遇佟豆蘭,引女真部落來投;其三,將軍許軍中高麗賤民脫籍入民,反響甚好。
“如今連戰連捷,軍威大盛。小可聞聽,雙城本地的賤民、棒子,許多都有投軍打算。可以擴招麗軍,做為附庸,協助守城,維持地方。其中或有精銳,也可以用來沖鋒陷陣。”
召漢人、渤海人從軍,沒有問題;拉攏女真人是既定的計劃;唯有麗卒附庸,不能多。可惜漢人比重太小,鄧舍微一尋思,道:“目前各城糧草,僅可保萬人兩三月用。征軍不宜過多。漢卒三千,麗卒四千罷。”他嘆了口氣,沒人馬沒地盤時,想人馬想地盤;有了人馬地盤,又發愁糧草兵源。自失一笑,這不是個圈兒么?
感慨發過,暗暗記下,兩件大事:火藥糧草、兵卒來源。需要解決。
洪繼勛折扇一合,在手掌上輕輕打了一下,喚回鄧舍的注意力。討論半天,大部分時間他自己在說,沒半分疲態,依舊精神抖擻,問出最后一個問題,道:“五城安民,不比雙城一地。將軍可有謀劃?”
一聽他問,鄧舍就知道,他肯定已有成算。果然,不等鄧舍回答,洪繼勛伸手從袖中取出一卷文書。卻不展開去念,手指夾著,遞給一邊兒的吳鶴年,道:“吳總管管理地方,請看小可此書有無不妥?指點一二。”
吳鶴年嘿嘿一笑,心中惱他輕視自己,當自己為打雜跑腿兒的二狗子,嘴上恭維:“先生大才,指點不敢當。”接過來,抖開灑了眼,贊嘆,“好文字,好文字!”頓了頓,又道,“一筆好字。”清清嗓子,恭身側對鄧舍站好,念道,“告高麗人等書。
殷商,高麗祖也,同我中國,本為一家。世所和睦,皆為中華。蒙元已降,如虎而冠。倒行逆施,暴陵內外。窮絕江南,中原黔黎殄喪。兩征日本,海東為之一空。慕我林氏,壯哉箕子之民。我大宋潁上一倡,影從千萬。
滄海橫流,惟英雄方顯本色;救濟斯民,舍豪杰而問其誰?良馬有策,遠道可致;賢士有合,大道可明。三千里錦繡江山,俠少良家之子弟,吾翹首以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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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水府。
三水府本為古渤海國顯德府界地,后為女真占據。金、元屬合蘭府。
2,關北。
定州、宣德、元興三地,高麗人稱之為“三關”;三關以北的雙城合蘭府等地,也就是現在朝鮮的蓋馬高原,即為關北。
3,戶長制。
高麗“凡州府郡縣千丁以上,戶長八人副戶長四人兵正副兵正各二人倉正副倉正各二人史二十人兵倉史各十人食祿史各六人客舍藥店司獄史各四人。”
“鄉吏非由科舉不得免役從仕近者逋亡附勢濫受京職,又令子弟不告所在官司投勢免役內多濫職外損戶口。今后外吏及其子弟毋得擅離本役其受京職者限七品罷職從鄉。”
4,保甲制。
漢五家為“伍”,十家為“什”,百家為“里”;唐四家為“鄰”,五鄰為“保”,百戶為“里”;北宋王安石變法,“十家為一保、選主戶有力者一人為保戶;五十家為一大保,選一人為大保長;十大保為一都保”;元出現了“甲”,“以二十戶為一甲,設甲生”。
元的地方,城內設坊里,鄉村設村社。一社五十戶。又在一些地方(尤其是需要軍隊衛戍之處)改“鄉”為“都”、改“社”為“圖”。常由蒙軍駐村社實行軍事統治。里長通常為蒙古人、色目人,衣食用度悉由居民供應,成為當地的最高主宰。
5,然而大戶人家,往往良田千萬,跨縣連州。
“比來紀綱大壞,貪墨成風,宗廟、學校、倉庫、寺社、軍須田及國人世業田民,豪強之家,奪占幾盡。或已決仍執,或認民為隸,……大置農莊,病民瘠國。”
“至于近年,兼并尤甚。奸兇惡黨,跨州包郡,山川為標。皆指為祖業之田,……。”
在跨越幾個邑的大農莊中,原來的中小地主,未完全清除。農民受著二重三重的壓迫,承擔的租稅沉重。“勢力之家,互相兼并”,“一畝之主過于五六,一年之租收之八九”。一畝地的主人有五六個,一年的租稅收十之七八。甚至有“一人所耕之田,其主或至于七八”。
6,高麗人不諳火藥制造。
其時,麗有火炮等物,亦有“發火”之軍。但是國家并無制造火藥的部門。數年之后,高麗人崔茂宣通過“咨問”“粗知”焰硝采取法經驗的中國商人李元,“頗得要領”,學會了火藥技術。又數年,麗朝始在中央正式設立機構,“煎取焰硝”,“且募唐人(漢人)之來寓”。也就是說,請漢人來幫助他們。
而其開始的產量并不多。十五世紀初,崔茂宣之子海山繼承父業,曾任軍器寺副正等職務,他任職之前,“火藥之數才六斤四兩。”各種火器總計不過才生產數百。
因火器、火藥不足,為抵御倭寇,向明朝請求,“曰……其船上合用器械、火藥、硫磺、焰硝等物無從可辦,議和申達朝廷(明王朝)頒降。”
明太祖頒下圣旨,“高麗來關軍器、火藥、造船、捕倭,我看了好生歡喜。……早發文書去,教那里掃得五十萬斤硝,將得十萬斤硫磺,來這里,著上那別色合用的藥修合與他去那里。”這也是歷史有載,中國第一次向高麗輸出火藥。
——明太祖言“我看了好生歡喜”,是因為高麗王聽從了他的教導,所以高興。就在麗王請求火藥之數年前,太祖詢問高麗使者得知,高麗常有倭患,“深為王慮之”,因“朕……為天下主,……故持危報國之道,不可不喻王知之”,下詔高麗,淳淳教誨,如父訓子,教導麗王了一番攻守之道。
7,窮絕江南,中原黔黎殄喪。兩征日本,海東為之一空。慕我林氏,壯哉箕子之民。
“窮絕江南”:韓山童、劉福通起事,傳檄天下。“目今日昏君臨朝,奸佞出政,官吏酷貪,紀綱頹敗,以至貧極江南,富夸塞北,人心思變,天命攸歸。蘊玉璽于海東,取精兵于日本。躡大宋之遐蹤,雪崖山之沉恨,胡元寧有百年之運乎?恢復宋室,在此一舉。”
所謂“貧極江南,富夸塞北”,就是說搜刮、剝削江南財富,填充塞北。“取精兵于日本”,“蓋以宋廣王走崖山,丞相陳宜中走倭。”
“海東為之一空”:海東為高麗別稱,其王曾自稱海東天子。
“慕我林氏”:林氏即三別抄之亂的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