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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住非凡,精彩。
“接回來做什么?”杜浩然抬起頭來看著她,目光銳利。
“說······說要給您納妾。”夏至也不回避,這么直直地與他對視著。
杜浩然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去,將手中的筆往臺面上用力一扔,他寫了一晚上的東西就全被一點點的墨汁沾染上了。
“王妃這時候是否已就寢?”他問道。
夏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搖搖頭:“照以往的習慣,王妃這時候會在院子里走幾圈,然后再沐浴安歇。”
雖然見到杜浩然的臉色很難看,但夏至還是想確定一下杜浩然的決定,試探著問道:“公子,您這時候去找王妃,是想······”
發現杜浩然沒有理她,而是徑自往外走,她“咚”地一聲就跪了下去,道:“公子,恕奴婢直言,王爺和王妃這樣做,是為了您好。京城像您這么大的公子,沒有哪個是還沒成親的。即便有兩個特殊的,那也是因為他們要守孝。像這樣,連妾氏都不納,您不知道外面的人說得有多難聽。王爺和王妃對您本來就心存歉疚,您再這樣,他們心里不好受。”
看到杜浩然因為自己的下跪而停住了腳步,雖然仍然面對著門口,但看樣子是在專注地聽她說話,夏至心里安定許多,又接著道:“奴婢知道,王爺和王妃瞞著您將葉姑娘接回來,您肯定會不高興。那您就不想想他們為什么明知道您不高興,明知道您會責怪他們,他們也要這樣做呢?”
她抬起頭來,看著杜浩然:“這件事,本來奴婢不應該多嘴的,這樣說出來,王妃會對奴婢失望,公子您也會覺得奴婢僭越多嘴。但奴婢一想起王妃常常為您流淚,就忍不住要說。公子要如何處罰奴婢·奴婢決不會心存怨憤。”
說完,她便不再多嘴,低著頭跪在那里,似乎在等著杜浩然的處罰。
杜浩然望著外面慢慢黑下來的院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溫言道:“行了,你起來吧。”說著走回椅子前坐了下來,將那張寫廢了的紙揉了揉,丟進紙簍里。
然后將那碗蓮子銀耳羹拿過來,一口口吃了起來。
夏至按捺住嘴角的笑意,站了起來。雖然公子沒有來扶她讓她有些失望·但今天的目的,她也算達到了。一來讓公了知道了葉姑娘的事。如果他不同意,去阻止還來得及。沒有了新姨娘,她就可以徐徐圖之,想辦法慢慢走進公子的心。二來也讓公子和王妃覺得她是一心為他們好,進而更信任和賞識她。這很重要!
軍隊里養成的習慣,吃東西比較快。杜浩然三口兩人口就把碗里的東西吃完了,對夏至道:“收了吧。”
“是。”夏至款款上前·將桌上的碗和勺子收拾起來,放進提盒,施了一禮·退了出去。
看著夏至將門關上,杜浩然并沒有馬上提筆寫東西,而是坐在那里,面色忡怔。半晌,他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對著隱在暗處的搖曳的樹枝,緩緩閉上了眼睛。
人生的抉擇,是如此的艱難!
第二天,杜浩然還是去找了瑞王妃。彼時·瑞王妃正在跟管家媳婦婆子們發對牌,處理家事。聽到丫鬟來報,她頓時高興壞了。杜浩然回來那么久,還是第一次主動踏入正院。她哪里還顧及什么長幼尊卑的規矩?只交待了一聲:“等著。”就急急地扶著立春迎了出去。
杜浩然見瑞王妃竟然到院門處迎他,意外之余又有些心酸。有心想扶母親一把,糾結了半天還是沒有伸手·不過說話倒不再像昨天那般惜墨如金,對瑞王妃的噓寒問暖,他也一五一十一應答了,這讓瑞王妃又高興了一把,早把昨天的傷心給忘了。
瑞王妃把杜浩然領到花廳里坐下。大丫鬟端午極為機靈,在聽到丫鬟稟報杜浩然來時,就趕緊讓人去廚房要來了各色點心,將桌子擺得滿滿當當。瑞王妃極為滿意,連連讓杜浩然嘗點心。杜浩然雖然剛吃過早餐,但為讓瑞王妃高興,還是嘗了幾塊點心,這才開口道:“母妃,我想去南邊一趟。”
“去南邊?”瑞王妃一愣,一時間腦子里轉了好幾個念頭。
“嗯,這幾天跟二皇子接觸了幾次,發現他人不錯,我想幫他一把。原來在南邊我就看出了一處玉礦,只是朝中局勢未明,不好拿出來。現在皇上已明確表態,把這處玉礦點出來送給二皇子,對大家都好。母妃放心,我在那邊不會耽誤很久,到時會跟父王一起回來的。”
杜浩然自與父母相認來,還是第一次這么耐心地解釋自己的行蹤,瑞王妃高興得點掉了眼淚。她也知道杜浩然向來有主見,這次來也不是征她的意見的,只是告之一聲,說明一下他的去向。再加上他理由充分,她不可能為了納妾之事就阻攔兒子做正事。
想了想,瑞王妃只得把為他納妾的事說了出來。說完生怕杜浩然生氣,又解釋了一番。
卻不想杜浩然聽完沉默了一會兒,只簡單地道:“這件事,我會處理的。”說著便站了起來,“那母妃,我這就出發了。”
“這就是走?”瑞王妃驚訝地跟著站了起來,心里惴惴的,不知道杜浩然這是不是生氣的表現。
“嗯,今天天氣不錯,正適合出行。”杜浩然道,態度極為溫和。他自然不會像古人那般,還得選上一個黃道吉日才出門。
瑞王妃見杜浩然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心里安定下來,又叮囑了好些安全事項,才將杜浩然放出門去。
杜念和杜忘在昨晚就收到了出行的命令,一早起來把一切都準備好了。
待杜浩然從正院出來,幾人便牽了馬,一齊上了路。
而正在這時,南邊的葉琢正認真地看著顧塵雕刻玉器,用心感悟著她動作的節奏,揣摩著她手中的技巧,細細體會北派玉雕與南派玉雕的不同,揚長避短,盡量選出一些優點來,融入到自己的雕刻手法里去。
“你看,這座山水玉雕,主題上咱們可以確立遠取其勢、近取其質的立意;而在設計上,咱們可以深化空間的視覺原則,運用主次疏密進行布局;在工藝上,則適當地對峰、石、云、水、樹和人,剔地作層次的雕琢。前景的山體、樹木和人物要精致刻畫,中景的湖水、祥云要清晰制作,到了遠景的山峰、樹林則簡約琢磨就可以了。這樣一來,層次感和空間感就出來了,這么望過去,就顯得這座玉雕更為真這,讓人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顧塵指著她雕刻出來的那座玉雕,盡心地給葉琢講解。
現代那種三維立體設計理念,正是從繪畫中尋找靈感的葉琢最缺乏的,卻又是玉雕設計中最重要的一環。顧塵通過雕刻出來的玉雕作品反復地讓葉琢體會到這一點,又將自己最擅長的透雕手法傳授給了葉琢。
在大皇子離開南山鎮,而杜浩然父子倆在京城里到處跟大皇子和聶家名下產業過不去的這十幾天里,顧塵和葉琢就這么吃住都在一起,一個教一個學,一個教得認真,一個學得入迷。而在這其中,顧塵又從葉琢身上學到了不少的東西。現代雕刻與古代雕刻,南派玉雕與北派玉雕,在兩人的互教互學中不斷的融合,融合之余又悟出了許多新的理論。如此一來,兩人皆沉迷其中,恨不得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琢兒,跟我去現代吧。憑咱們兩人的本事,一定會干出一番大事業來。”顧塵此時已為葉琢的聰明與靈性折服,越發的想要帶她回現代去。
“師父,你嘗過牽掛親人的苦,難道您還想讓我也嘗一嘗這滋味么?”葉琢笑道。
顧塵長嘆一聲,轉移話題道:“皇上已批準南北大賽了,聽說瑞王爺會親自來主持這次比賽。而瑞王爺,就是杜浩然的父親。”
“我這段時間會加緊練習,不會在比賽中給您丟臉的。”葉琢眼睛盯著那座山水玉雕,答道。
顧塵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葉琢卻不理她這茬兒,問道:“您徒弟什么時候會來?”
“明天吧。”顧塵道。
而這時,一個下人匆匆忙忙走了進來,稟道:“娘娘,霍公子和林公子到了。”
“這么快?”顧塵驚喜地問,隨即道,“讓他們在廳里坐坐,我跟琢兒馬上就來。”
葉琢聽得這話,只得將手里的工具放了下來。她知道,這霍公子和林公子,就是顧塵在民間收的徒弟,一個叫霍寧長,一個叫孔池。他們此來,是專門來參加比賽的。
兩人凈了臉和手,又換了一身衣服,這才出了門,往廳堂里去。
“葉琢。”快到廳堂時,顧塵一把拉住葉琢,“我這兩個徒弟都還沒娶妻,你一會兒看一看,如果覺得哪個順眼,我就把他許配給你。”
“師父。”葉琢無奈地叫了一聲。
“好罷好罷,我不說。咱們進去吧。”顧塵笑嘻嘻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