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妃?”王舉人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劉氏也大吃一驚,滿臉的不可置信。不過顧塵氣質不凡,她不敢上前質問,轉身一把抓住鄭曼的手臂,聲音都變了調:“妹妹,剛才顧大師說什么?瑞王妃看中了琢兒,要娶她為媳?還是什么靖安王正妃?”
葉琢看到鄭曼臉色都變了,顯然是手臂被劉氏抓得生疼,心里一緊,上前一把將劉氏的手扯開,不悅地道:“舅母,您把我娘的手都抓痛了。她還懷著孩子呢,你能不能輕一點?”
“對不住,對不住。”劉氏嘴里連聲道著歉,眼睛卻仍緊緊地盯著鄭曼。
“你沒聽錯,就是瑞王妃看中了我家琢兒,想娶她為媳,做靖安王正妃。”關氏高聲道。
她早就對劉氏不耐煩了。自家孫女是要做靖安王妃的人,劉氏還帶著那什么王舉人的公子來家里求親,得意洋洋的,好像王公子的身份多么高貴,葉琢配不上似的。只是關氏苦于葉琢的親事未議定,不好說出來打劉氏的臉,心里憋悶得很。現在顧塵說瑞王妃親自去請她來議親,答應娶葉琢為靖安王正妃,這可是天大的喜事,當面打了劉氏的臉,這讓關氏如同六月天喝了雪水,心里有著說不出的暢快。
劉氏見顧塵沒有反駁,鄭曼微微驚訝之后就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顯然早就得到消息了,她心里便相信了幾分,不過猶些懷疑地道:“怎么會?咱們這樣的人家,怎么配得上王爺府第?你們該不會是聽錯了,把納妾聽成了娶妻了吧?”
關氏一聽就徹底怒了,指著劉氏的鼻子道:“劉氏,你還是琢兒的親舅母,就這么見不得她好?好好的娶妻,被你說成納妾。你是何居心?還嫌別人傳我家琢兒的閑話不夠,又添新謠言不成?”心里有待數落一下劉氏的各種不堪,但生怕鄭曼難堪,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不是不是,沒有,我沒有。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這樣的大好事竟然給咱們碰上了。”劉氏微躬著身子,滿臉堆笑。那樣子。就差搖著尾巴向關氏表忠心了。
劉氏的事情,顧塵也聽關氏提過。她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對關氏道:“葉老太太,楊夫人,咱們是不是找個地方,聊一聊下聘的事?”這是要變相要趕人了。
“這……”關氏環顧了大家一眼,臉上就露出為難的神色來,吞吞吐吐地道,“我家就這么一個廳堂,要不……”要不什么。她半天也沒說出來。
古代行事講究,自然不能請媒人到臥室或廚房去議事。王舉人知道他家提親的事是不成的了。不過心里好奇。想在這里聽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關氏話都說到這份上,他自然不能裝糊涂,賴在這里不走。劉氏是葉琢的親舅母,打斷骨頭連著筋,再不好也是實在親戚。而他們就不同了,惹了葉家不高興可沒好果子吃。當下識趣地站了起來,向關氏告辭。
“琢兒。你的親事要是能成,派人跟舅舅說一聲。”鄭鵬舉這時候自然也不能由著媳婦胡鬧,站起來交代了一句。便拉著不愿意的劉氏走了。
“娘娘,真是瑞王妃托您來提親的?”關氏顧不得送客,一見劉氏的腳跨出廳堂大門,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自然,這事我還能亂說么?”顧塵得意地道。剛才瑞王妃請她作媒時,她抓住機會好好搶白了瑞王妃一通,心情正好著呢。
“真是正妃?”鄭曼也問。
“那是當然,否則哪里用得著我出馬。”顧塵笑道。
關氏釋然,頓時喜笑顏開:“那倒是,辛苦娘娘了。”拿出原來專門為顧塵買的茶杯,親自給她倒了茶。
顧塵也不嫌茶葉不好,接過來飲了一口,見關氏和鄭曼都眼定定地看著她,這才笑道:“瑞王妃說,她跟瑞王爺京城里還有一堆事,所以很快就要離開這里。她希望能在走之前把親事給訂了,最好婚期也能定下來。她和瑞王爺看了一下日子,發現明天就是個好日子。所以想讓我今晚來把原來的聘禮拿回去,明日再將正妃的聘禮送過來,你們的意下如何?”
瑞王府這樣做,也算是十足的誠心了,關氏自然歡喜得很,正要滿口答應,忽然想著這事還沒問過葉琢,趕緊轉過頭來,看向葉琢:“琢兒,你覺得如何?”
本來這樣的事,葉琢是應該回避的。但葉家由她當家作主慣了,又知道她在自已的親事上一貫有主見,她不滿意的話,說什么都是空的。因此關氏和鄭曼沒有讓她離開,葉琢自己也沒有回避的意思。
“祖母、母親和師父作主就好。”葉琢難得地害羞一回。
大家便知道葉琢是沒有意見了。
顧塵又提出了第二個問題:“瑞王爺和瑞王妃本來也不催婚期,只說一年內能成親就行。但你們可知道,靖安王品行端正,卓爾不凡,年紀輕輕就立下了讓人矚目的軍功,是京城豪門貴族最理想的聯姻女婿,更是名門閨秀的傾慕的對象。如果在這一年來,有人設個計謀來個投懷送抱,說他污了自己的名節,要他負責,為了給這豪門貴族有個交代,可能就能委曲琢兒了。到時候,婚事又起波瀾。所以我的意思呢,還是早些完婚的好。兩個月后就是中秋佳節,花好月圓,在中秋前夕成親是最好不過的了。你們覺得呢?”
“中秋前夕?”這回關氏皺眉了,“也就是說,離現在還有一個月二十天的時間,是不是急了些?”
古代成親,必須經過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個環節。一般來說,從訂親到成親,至少也要經過半年的時間,才能從容將這些環節走完。可現在一個半月就要成親,時間實在太過倉促,倒顯得葉琢迫不及待要出嫁似的。
其二,雖然關氏也為葉琢張羅親事,但那也只是張羅,一來沒有議親,二來沒有訂親,所以也談不上準備嫁妝。現在葉琢要以靖安王正妃的名義出嫁,瑞王府的聘禮絕對不薄,關氏可不想讓人說他們賣孫女,所以這對等的嫁妝是一定要置辦好的。
現在葉家大房也有錢了,每月不光有玉雕作坊、巧思館、玉街鋪子上的贏利,更有從玉礦那里得到的分紅。就算不夠,讓顧塵去幫著說一聲,預支未來一年的玉礦分紅,想來那叫李三的管事也不會拒絕。憑著這些錢,可以為葉琢置辦比較豐厚的嫁妝了。這門親事,葉琢在身份上本來就矮了一大截,關氏可不想在嫁妝上再讓人非議,無論如何也要精心置辦。但這些,因為葉家以前沒有任何底蘊,還得四處托人置辦,哪怕是一年的時間都嫌不夠。
第三,杜浩然原來在南方就呆了一年多的時間,現在又來參加比賽。如果這門親事太過倉促,別人就會說閑話,說葉琢婚前不檢,奉子成婚。顧塵也說了杜浩然在京城里是極搶手的成親對象,如果那些嫉妒葉琢的貴人也傳這些閑話,讓葉琢在貴妃圈里不能立足,那葉琢以后在瑞王府的日子就難過了。
所以說,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這門親事訂了之后,至少要往后延遲半年成親,才算是最佳良策。
但顧塵的話也有道理,如果有名門閨秀看中杜浩然,要搶了這夫婿。一邊是豪門望族,一邊是商賈小戶,瑞王府自然會偏向那一邊,到時候,葉琢要不就被退婚,要不就淪為小妾。無論哪一樣,都是奇恥大辱,那不是關氏想要的。
想來想去,關氏一時之間躊躇起來。
鄭曼也是一樣,沉吟著半天沒有作聲。
葉琢再大方,議到婚期都應該保持沉默,否則讓人感覺她特別想出嫁,沒羞沒臊似的。可顧塵歸心似箭的心情她能理解。現在為了她,顧塵一再將回現代的時間推遲了,現在提出讓她婚期提前,便已下定了決心要早日回去。自己再不舍,也不能為了婚期無限耽擱她的時間。
她見關氏和鄭曼不說話,她不得不開口道:“祖母、娘,師父說這話,也是為我好……”
這話立刻點醒了關氏和鄭曼。這門親事,雖說杜浩然對葉琢的情意占大頭,但如果沒有顧塵這層關系,瑞王府未必會答應讓葉琢作正妻。現在顧塵提出中秋之前成親,如果不答應,豈不是駁了顧塵的面子?再說,葉琢這樣說,似乎也是同意顧塵的提議。
關氏心下便有了七、八分意動,歉意地向顧塵解釋道:“娘娘,我們不是不愿,只是擔心這嫁妝,還有婚事太倉促的話,會有人嚼舌頭……”
顧塵擺擺手:“嫁妝你們不用擔心。我原來就說要認葉琢為義女,現在她出嫁,她的嫁妝便由我來置辦好了。反正我無兒無女,我的那些東西不給她還能給誰?放著也是白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