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章

第四章 偷不到人那就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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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史家三兄弟便回來交差了。

史丙說道:“紫蘇姑娘說的那地方,小的仔細查看過了,滑下去的痕跡是真的,石頭也是真的,您的帕子也給撈上來了,這也是真的。”

“都是真的?”華靜瑤笑了,問道,“就沒有不真的地方了?”

“有”,史丙頓了頓,說道,“咱們長公主府立府也不過十來年,府里除了七八歲的小廝小丫頭,就沒有家生子了。大家伙兒都一樣,就看在長公主和您面前的體面了。紫蘇姑娘是您身邊的一等大丫鬟,那自是體面的,她爹和她娘也都在府里領著差事,兄弟也去了鋪子里當學徒,她家的日子是后巷子里不是最寬裕的,也是數得上的。可是這陣子不知是怎么了,她娘悄悄去了當鋪好幾回,小的去當鋪里查了,卻見當的東西沒有一樣是珠寶首飾,竟然全是些衣裳被褥,雖說料子不錯,可也值不了幾個銀子,還有一床五斤重的蠶絲被,小的也回府里查過,這床蠶絲被是前兩年府里賞的。小的覺得,紫蘇家里一定是缺錢了,而且是很缺,所以才會連這些東西也拿出去典當。”

華靜瑤看向史乙和史丁:“你們呢,都安排好了?”

“回姑娘的話,全都安排好了,尤管事和尤順才都是七竅玲瓏心的人,一點就透。眼下紫蘇姑娘住的那屋子,就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史乙和史丁說道。

華靜瑤滿意地點點頭,道:“那咱們明天一早就回府,史乙,你安排人看好了紫蘇,并且要把我回府的消息告訴她。還有那個尤順才,我記得他是個機靈的,這事就讓他去辦吧。”

前世她和史家兄弟回到京城,那時的京城早已物是人非,他們兩眼一抹黑。尤順才已經做了幫閑,也多虧了尤順才,他們才找到一戶人家,花了銀子頂替那家的女兒進了宮。

華靜瑤又問:“趙謙如何了?”

史乙一怔,二皇子雖然是所有皇子之中最沒有存在感的,可是姑娘一向也不會直呼其名啊。

他忙道:“二殿下沒有性命之憂,就是肋骨斷了兩根,要有些日子不能出府了。”

華靜瑤冷哼一聲,問道:“他不是落水了嗎?怎么就肋骨也斷了?他說是怎么斷的了嗎?”

史乙看一眼兩個弟弟,不動聲色地道:“聽說是上岸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岸邊的石頭上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這個理由不錯,真不錯。”華靜瑤呵呵直笑。

史乙帶著兩個弟弟出來,越想越覺得奇怪,姑娘這次落水以后,好像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還有尤順才,他是尤管事的侄子,尤管事是別院的管事,也只是逢年過節才會回長公主府,尤順才跟著尤管事在別院里,即使姑娘過來,他也湊不到姑娘面前,姑娘說起他來,怎么倒像是很了解他呢。

三人出了屋,還沒到月洞門,史丙一拍腦門,說道:“我剛想起來,姑娘還給了我一份差事,二哥、老四,你們先走吧,我還得回去向姑娘交差。”

說完,史丙便一溜煙地跑回去了。

史乙和史丁面面相覷。

史丙當然不是剛剛想起來,他一直記著,只是姑娘說了,這件事要悄悄的,就連自家兄弟也不能說。

華靜瑤剛剛換了一杯新茶,正悠閑自在地等著史丙。

“找到人了?”華靜瑤問道。

史丙抹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子,搖頭道:“回姑娘的話,沒有找到人。”

沒有?

華靜瑤蹙起眉頭,是那個人在她走后就醒過來自己跑了,還是被人先她一步帶走了?

如果自己跑了倒也就罷了,可若是落到趙謙手里

“繼續打聽,看看有沒有人見過他,嗯,至于為何要找他,理由隨你編。”華靜瑤說道。

“好哩,小的這就去打聽”,史丙說著就要向外走,可是只走了兩步就又停下了,他轉過身來,問道,“姑娘,甘石橋這一帶都是京城各大府第的別院,萬一那人是哪家的下人”

“萬一是哪家的下人,那就更好了,打聽清楚了,把人討過來,嗯,討不了那就偷,偷不了那就搶。”華靜瑤輕搖羅扇,把最后那個搶字咬得極重。

史丙眼睛一亮,姑娘這話說的極合他的心意。

偏僻的小院里,紫蘇聽了尤順才的話,愣愣地坐在炕上。

尤順才沒有理她,轉身便走,紫蘇這才反應過來,她顧不上受傷的腿,從炕上滾落下來,趴在地上哭喊道:“順才哥,我沒病,我只是傷了腿,過兩天就好了,不礙事的,勞煩你和姑娘說一聲,讓我一起回府吧!”

尤順才嘆了口氣,說道:“你是姑娘身邊的大丫鬟,你難道不知道嗎?我一個別院里跑腿的,是能給姑娘帶話的人嗎?你要求也是求史家那四位爺。”

“那史”紫蘇心里有數,史家兄弟若是想見他,就不會讓尤順才來和她說了。

“你就安心住在這兒吧,你放心,除了每天兩頓飯,沒人過來打擾你,只要別出這間屋子,你想干啥都行,唱歌也行,跳舞也行。”尤順才笑嘻嘻地說道。

紫蘇抹一把眼淚,她又不是歌姬舞姬,她一個大丫鬟,她唱歌跳舞做什么。

“我要做針線,你讓小艾給我把針線筐拿過來。”紫蘇試探地說道。

“不行不行”,尤順才把腦袋搖得像撥郎鼓,“萬一你拿針把自己扎死了,或者你拿剪子把自己的脖子鉸斷了,我這罪過可就太大了,哎喲,你不說我還真沒想起來,我這就吩咐下去,給你送飯來的碗碟也不能是瓷的,就是筷子也不能有,我聽人說,把筷子插進鼻孔里也能死人。”

沒等紫蘇繼續說下去,尤順才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紫蘇的臉色由白到黃,再由黃到綠,剛剛她說要做針線,就是想要試探試探,姑娘對她是什么心思,是真的讓她在這里養傷呢,還是要把她看管起來。

現在試出來了,這不是養傷,這是坐牢啊!

“你等等,我要見姑娘,我要見姑娘!”

尤順才把門從外面落了鎖,還能聽到紫蘇聲嘶力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