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章

第三一五章 收網(一)

王京并沒有急著去召集捕役,他直奔后巷。

看管掃街奴的田貴家的,平時就在順天府后巷的大雜院里。

田家和王家同在一條街上,田貴家的能到順天府做女獄卒,還是托的王京的關系。

那些掃街奴們都是上年紀的婦人,平素里都很老實,田貴家的和另外一名女獄卒正在值班的小屋里嗑瓜子。

看到王京來了,兩名婦人笑著和他打招呼,田貴家的問道:“王家兄弟,你咋有空來看嫂子了?”

王京把田貴家的叫出來,說道:“我急著要去辦差,今天怕是回不了家,勞煩嫂子回家一趟,和我二哥說一聲,如家里有急事就到六福樓去找我。”

這個說辭并不好,可是王京一時也想不出其他的了。

田貴家的也不是第一次幫王京帶話了,當下便進屋,對另一名女獄卒說道:“老姐姐,我有點兒事,要出去一趟,你幫我盯一會吧。”

那名女獄卒心里有些不痛快,田貴家的仗著是王京介紹來的,平素里沒少偷懶耍滑,今天王京來了,她果然便又要借勢偷懶,女獄卒心里有氣,臉上便帶了出來,沒好氣地說道;“這次是幫王爺去給尹捕頭買早點還是接孩子啊?”

田貴家的翻個白眼,傲然道:“王爺要給尹捕頭辦差,公事繁忙,我這會兒要去他家里報信,讓家里人放心,省去王爺的后顧之憂,王爺可是給尹捕頭辦事的,那都是大案要案,耽誤不得。”

說完,也不等那名女獄卒是否答應,田貴家的扭著健碩的身子,轉身走了。

王京卻已重新回到衙門里,慢慢吞吞點了十名捕役十名衙役去了六福樓。

在路上,王京重又展開那幅畫像,他在衙門里就已經看過這幅畫像了,畫像上的人似乎在哪里見過,可是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他心里七上八下,昨天一早他剛讓二哥把那五具尸體和怪鳥案的消息送去了六福樓,當天就有兩個村民失蹤,他是和尹捕頭一起去尋人的,那兩具尸體也是他們一起發現的,當他看到尸體上留下的那塊畫著怪鳥的破布時,他便知道這件事要鬧大了。

華大小姐就在順天府里,那個小姑娘先前破過好幾個案子,還有那位沈四公子,前陣子聶正琪的案子,就是沈四公子和華大小姐一起破的。

今天尹捕頭和華大小姐、沈四公子,在屋里商議案子,誰也不讓進去,接著尹捕頭便讓他和宋波去抓人。

王京借故看了宋波手里的畫像,和他這張是同一個人。

看來,華大小姐和沈四公子已經鎖定了犯案人。

鎖定犯案人倒也無妨,問題是他們竟然派他到六福樓去抓人。

這不是巧合,世上不會有如此巧合的事。

王京并不擔心他和韓六爺的交易會暴露出去,這件事除了二哥王平和那個三疤瘌以外沒人知道,就連他的妻子也并不完全知曉,二哥是不會出賣他的,而三疤瘌本就是韓六爺的人,他不敢背叛。

對了,聽二哥說,每次去六福樓時,接待他的都是韓六爺手下的財叔。王京知道財叔,財叔是韓六爺最信任的人,一家老小都給韓六爺做事,和三疤癩一樣,財叔也不敢違悖韓六爺。

這樣想來,他和韓六爺之間的交易,就不會暴露出來。

王京心頭略松,如果此事與自己無關,那么六福樓就是真的與怪鳥案有關系了?

王京當然知道六福樓是什么地方,雖然六福樓是做正當生意的,可是既然那是韓六爺開的,就免不了會有三教九流的人在六福樓出出進進。

這些三教九流的人里,誰知道會不會有怪鳥案的真正兇手呢。

無論如何,此事也要讓韓六爺知道,但愿二哥能從田貴家的說的話里發現蹊蹺。

王京故意走得很慢,路上還讓衙役們去制止了一起打架的。

從順天府到六福樓,平時只有小半個時辰的路程,可是王京他們,卻走了足足一個時辰。

王京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出了順天府,尹捕頭后腳就親自去了后巷的大雜院。

當那名女獄卒繪聲繪色復述了田貴家的說的那番話之后,尹捕頭一腳就把屋里的桌子給踹翻了。

原來他每天早上吃的油條喝的豆漿,都是田貴家的買來的,還有他兒子,也是田貴家的幫著從學堂里接回家的。

難怪有一次老婆問他衙門里的女衙役平時做些什么事,他還以為老婆在質疑他的節操,連忙告訴老婆,那些女衙役個個都是滿臉橫肉,膀大腰圓。

現在想來,一定是兒子回家說的。

尹捕頭越想越氣,下定決心,待到把王京正式抓了,他一定要先把王京狠揍一頓再收監。

田貴家的急匆匆回去,沒有回家,便直接去了隔壁的王家。

可是王家老二王平沒在家,王平媳婦說王平出城送貨了,今天應該趕不回來,要在城外過夜了。

田貴家的也沒當回事,便把王京交待她的話,告訴了王平媳婦。

從王家出來,看看天色,也快到了下值的時候,她索性不回大雜院,直接回家了。

田貴出去做工還沒有回來,田貴家的拿出鑰匙開門進去,轉身關門,正要上拴,一股大力襲來,大門被人從外面硬生生推開,兩個黑壯少年沖了進來,一個掩住她的嘴,另一個轉身把大門從里面插上。

田貴家的生性潑辣,可她畢竟只是一個沒有武功的婦人,被這兩個黑小子三兩下便制住了。

一名少年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抵在田貴家的脖頸處,沉聲問道:“咱們就是來問王京的事,你只要老實交待,保你不死。”

田貴家的目光閃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和王京有仇?”

田貴家的尋思,王京是公門里的人,和王京有仇的,要么是江洋大盜,要么就是市井混混,這些人全都是她惹不起的,她也沒有必要招惹。

那少年點點頭,手里的尖刀卻又向前送了送:“這不是你該問的,我且問你,王京平時總讓你幫他做事,除了讓你幫他買飯接孩子,還有沒有讓你做過別的事?”

一陣疼痛從脖頸處傳來,血珠子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