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瞧見兒子眼中的哀求之色,心疼了,目光又轉到旁邊,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裝聾作啞的葉方身上。
企圖從他身上找突破口:“父親,大郎這孩子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他是真想讀書啊,他不是不努力,他就是....就是沒有四弟聰慧。”
“您再讓他讀幾年書,他肯定也能給您考中個秀才回來!等到那時,咱們葉家一門兩秀才,你出門臉上也有光啊!”
葉方聞言終于抬起眼皮,目光掃過馬氏和大孫子,沉默幾息,嘆息道:“你娘她沒說錯,”
“既然大郎他不是讀書的這塊料子,早早的尋個出路,也是好事兒,老大媳婦,家里這些年不容易啊!”
“大郎和老四眼瞅著年紀也大了,可以尋媳婦兒了,你娘她一把年紀了,還要費心張羅這事兒,娶親,月丫頭嫁人。”
“哪樣不需要銀錢?就家里這點兒銀子,估摸著還不夠吶,家里之前供老大一人,都快被耗干凈了,實在是沒銀子再供大郎了啊!”
另一側的趙氏不等馬氏再說點啥,就不耐煩的說道:“你和她說這么多干啥?就大郎還考秀才?”
“我看他就是做夢!秀才要真這么好考,老大哪會考了這么多年才考中?”
“行了,趕緊的給我回你屋去,哎呦,我這胸口,又開始發悶了!”
葉方聞言沖桌邊的幾人揮揮手:“你娘她累了,都別在這兒杵著了,出去吧!”
馬氏心頭不甘,可也知道此時再說下去,只會惹得娘和父親更生氣,匆匆把碗盤收拾了下,就回了屋子。
屋里,葉晗月坐在炕上,拿著一塊紅布,像模像樣的繡著啥,旁邊的葉文昊則是垂著頭在哪兒生悶氣。
看到母親,立刻走過來沖她說道:“娘,兒子想讀書,你幫兒子想想辦法啊!”
馬氏聽著這熟悉的說辭,心頭開始犯難:“大郎,不是娘不想辦法,可家里這銀子,全在你祖母手里握著吶。”
“就連你妹妹的嫁妝銀子,也都在她手里藏著呢,今晚上娘也努力了,可你也看到了,你祖父祖母都不同意啊。”
瞧見兒子臉上的失落,她心中一疼,握住兒子的胳膊安慰道:“你先別著急,娘之后會想辦法。”
“把你妹妹的嫁妝銀子要過來些,到時給你挪幾兩,讓你去讀書,你再等等!”
葉文昊聽了這話,心里舒坦了,可炕上的葉晗月就不愿意了。
她臉上露出一絲不滿:“娘,您之前可是和我說好,那些銀子都給我的!”
“那本就是段郎君送給我的聘禮,憑啥要給哥哥?我覺得祖母沒說錯,哥哥他就是想偷懶,花錢讓他讀書,也是白搭!”
馬氏眉頭皺起,走到炕邊,滿臉不贊同的說道:“月兒,你怎么說話呢,他可是你哥哥!”
“女人一輩子不容易,娘家要是沒人撐腰,日后婆家還不知會咋著欺負你呢。”
“他是你嫡親的哥哥,有他幫襯著你,你以后的日子也能過得輕松些!”
葉晗月不屑的撇撇嘴,就哥哥那樣的,還幫她?哼,不拖累她就是好的了!她寧愿不要這個哥哥!
可看著母親的臉色,她到底沒說出口,不情不愿,用施舍般的口氣說道:“那行吧,到時就分哥一兩銀子。”
一兩?這怎么夠?馬氏眉頭又皺了起來,正準備說話,就見屋里的葉文昊突然爆發了。
他繃著臉,恨恨的瞪了妹妹一眼,甩下一句:“一兩?你還不如不給!我不稀罕!”
扭臉就跑出了屋子,隱隱的還能聽到妹妹滿不在乎的嗓音:“娘,您也聽到了,是哥哥不要,可不是我不給!”
“你這孩子,你這不是傷你哥哥的心嗎?大郎......”
此時的天已經徹底黑了,黑燈瞎火的,葉文昊也不敢亂跑,孤零零,凄冷冷的一人站在院外的墻角處。
他雙拳緊握,抬頭看向頭頂的天空,黑漆漆的一片,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還沒等他惆悵多久,屋里的馬氏就追了出來,沖周圍喊道:“大郎,大郎.....”
葉文昊心頭生出一絲暖意,眼見母親似是準備去遠處尋他,猶豫了下,出聲喚道:“娘....我在這兒。”
馬氏聽到聲音,心頭猛的松了口氣,走過來的同時嘴上絮叨著:“你這孩子,大晚上的是想讓娘急死不成?你也不怕被狼叼去!”
拽著兒子走進大門,扭頭瞧見他臉上的沉悶,嘆息一聲,拍拍他后背勸慰道:“大郎,別和你妹妹置氣。”
“娘這輩子,就只有你們兩個孩子,你們都要好好的才是,那個女人把你父親的心籠絡了去,娘能依靠的,就只有你們了!”
葉文昊扭頭看著母親和一年前相比,明顯蒼老了許多的臉龐,沉默幾息,突然說道:“娘,我以后一定會讓您過上好日子的。”
卻是絕口不提葉晗月一句。
馬氏臉上浮現出一抹欣慰,拍怕他的肩膀:“好好好,那娘就等著那一日了。”
對兒子沒提女兒這事兒,倒是沒怎么在意,只以為是對女兒心里還有氣。
兩人回了屋子,炕上的葉晗月瞥了他們一眼,嘴上嘀咕道:“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月兒!”馬氏臉色嚴肅的沖她呵斥道。
“不說就不說!”葉晗月心里不舒坦,連看也沒看哥哥一眼,低頭繼續繡起花來。
再看葉文昊,同樣也是如此,兩人看上去不像是兄妹,倒像是仇人般。
同一刻的縣城里,一座小院中,今天因為衙門里的事兒,回來晚了些的葉正德剛走進屋。
就沖炕上的于氏問道:“如何,娘那邊傳來消息了嗎?”
于氏聞聲,注意力從兒子身上移開,笑著回道:“來了,我下午就接到信兒了,信在桌上。”
“我不識字,就等著你回來看呢!你今日怎地回來這么晚?做好的飯菜都涼了呢。”
提起這事兒,葉正德臉上浮現出一抹煩躁,沖她揮了揮手:“你別管,總是不會短了你們娘倆的吃食就是!”
說話間,他拿起桌上的信,看了起來。
于氏瞧見他這模樣,識趣的沒再說什么,扭頭又逗弄起了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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