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燉雞的時候,想著不管是趙氏那邊,還是自家這邊,都要吃飯,索性又蒸了不少米飯,炒了幾個菜。
準備全帶過去,一部分給趙氏他們,剩下的自己一家和三弟妹一起吃。
這么多東西,他們足足用了兩個提盒才裝好,拎著就往老宅去了。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到了酉時初,眾人腳步不慢,很快就來了老宅。
不出所料,宅子里很安靜,既沒有炊煙升起,也沒有人聲,靜的就仿佛這里不是住人的地方,而是墳地一般。
“三弟妹,你把這個提盒拎去你屋,我們先去娘哪兒看看。”站在三房門口,邢氏把手里的提盒遞給李氏說道。
李氏接過提盒,扭頭就遞給兩個女兒:“我們也跟著去看看,省得娘把火全撒在你們身上,花兒,梅兒,你們把提盒拎進去!”
邢氏點點頭,不再說啥,幾人就像是要進戰場一般,小心謹慎的走進了正屋。
葉蓁走進內屋的瞬間,眉頭輕皺了下,這么暗?祖母怎么沒點燈?
她心里的疑惑被李氏問了出來:“娘,屋里這么暗,您咋不點燈吶?”
一旁的邢氏沒說話,借著微弱的光線,找到油燈點燃了。
昏黃的光線,搖曳著屋里幾人的身影,在墻上投下道道陰影,也讓他們看清了坐在炕邊的趙氏。
若不是她還在眨眼,瞧著倒像是座雕像,冰冷......沒有人味。
聽到李氏的話,趙氏依舊看著炕上的丈夫:“點燈干啥?好讓牛頭把我們老倆口給拉走嗎?”
一句話,瞬間就把李氏心里,剛剛升起的一絲愧疚給磨滅了,她抿抿唇,不再說話。
一旁的邢氏扯扯丈夫衣袖,沖他使了個眼色:上啊,你還愣著做什么?
葉正明低咳一聲,把手上拎著的提盒放在桌上,打開的同時,小心的沖趙氏說道:“娘,孩兒他娘特意給你燉了人參雞湯。”
“還炒了幾個小菜,您一會兒吃點,吃飽了才能有力氣照顧父親吶。”
也不知是哪句話,又戳到了趙氏的痛處,就見她騰的從炕上站起,小眼含著滿滿的痛恨,瞪著他罵道:“你滿意了是不?”
“是!是我們老倆口該死,是我們眼瞎,養了那么個畜生出來!”
“不用你在這兒假好心!滾!都給我滾出去!我們餓死,病死,也不用你們管!”
葉正明被罵蒙了,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好心,咋就又惹的趙氏不高興了。
屋里一時間陷入了安靜中。
炕邊的趙氏罵完就后悔了,其實兩個兒子知道來看她,她心里感覺還挺慰貼的,可是一想到這個家變成了這樣。
兩個兒子會被分出去,都是因為老大,她就控制不住的把怒火撒在了老二身上。
如果當初......她沒有那么寵著依著老大一家,家里如今的日子,是不是就能不一樣些?
葉正明不知道母親的心思,可他從小到大,早已習慣了被她罵,聞言雖然心里不痛快,可瞧見躺在炕上的父親。
心很快又軟了下來,沒應她的話,反而問道:“娘,李伯先前是咋說的?父親身體要緊不?”
提起這個,剛剛臉上還有一絲生氣的趙氏,轉眼又沉寂了下去,重又坐回炕邊,呆呆的看著丈夫,好半晌都沒吭聲。
就在葉蓁以為,祖母不會說了,準備親自去問李郎中時,她干澀的嗓音這才響起:“他說.....他說....你父親醒來后,應該動彈不了了。”
說到這里,她再也忍不住,捂著臉“嗚嗚嗚”的哭了起來,邊哭邊又說道:“你父親到現在還沒醒,也不知道之后還能不能醒了。”
“老天爺啊,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你要懲罰就懲罰我好了,他要是不在了,我可咋活啊!”
邢氏和李氏對視一眼,這樣的趙氏,她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可見王氏先前說的消息是真的,父親還真是不好了!
葉方畢竟是葉正明和葉正立的親生父親,小時候也曾有過一段值得回憶的美好時光,聽了這話,頓時都急了。
葉正明也顧不得會被趙氏罵了,上前幾步,來到她身側:“娘,您先別哭,李伯還說別的沒?真沒其他法子了嗎?”
這話倒是提醒了趙氏,她先前光想著家里的銀子被老大偷走了大半,剩下的不夠看郎中,竟把兩個兒子都給忘了。
聞言一把抓住二兒子的胳膊,眼中露出一絲期盼:“說了,他說了,老二,快,你快去請鎮上的郎中過來,那郎中說不定能有法子救你父親!”
說完瞧見兒子臉上的為難,眼中的期盼磨滅,指著他又大罵起來:“你還是不是人!那可是你的親生父親!”
“你忘了你小時候,他是如何交你識字讀書的了?你們掙了那么多錢,給你父親看病才能花多少.....”
話沒說完,就被一旁的邢氏打斷:“娘,我們沒說不去,只是現在天色晚了,最近的情形您也知道,路上不太平。”
“萬一我們著急忙慌的趕過去,路上出點兒啥事兒,我們倒是好說,連累了人家郎中,到時候誰來給父親瞧病?”
趙氏臉色陰晴不定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擔心兒媳的話成真,板著臉說道:“那就明個兒一早去!”
“我先說好,家里頭的銀子,全讓那個畜生給偷走了!這看病抓藥的銀錢你們出!”
屋里的葉蓁悄悄的翻了個白眼,有時候她真是懷疑,對祖母來說,到底是銀子重要,還是人更重要?
要是把幾百兩銀子,和祖父放在同一個天秤的兩端,最后又會向那邊傾斜?
葉正明聽了這話,連忙應道:“娘,您放心,給父親看病這銀子,我們出!”
一旁的邢氏聽了這話,也沒反駁,這畢竟是丈夫的親生父親,家里現在發生了這事兒,他們不可能不管。
趙氏有了兒子做靠山,又知道了老伴兒的身體,說不定很快就能有轉機,心頭終于亮堂了些。
這心事一放下,胃口也就上來了,聞著不停飄入鼻尖的雞湯香味,她揮揮手,沖兒媳吩咐道:“老二媳婦,給我盛碗雞湯來。”
“好。”對邢氏來說,只要趙氏不鬧騰,些許吩咐,做了也就做了,不值當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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