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楸枰之冷子

第五十四章:新朝(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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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泰的府第在鬧市區,卻又和鬧市隔著一條小河,京城有點地位的人府第,大多臨河而建,大抵有種護城河的感覺。而劉泰世家為太醫院太醫,同時,劉家還經營幾處藥房,據說家產豐厚。所以,劉府多年來,不斷擴建,已經占據半條街。一色的青磚院墻,高大門樓,門前青石地面,積雪掃的干干凈凈,門口像模像樣擺放兩只獅子。暗紅色的大門,高掛牌匾,上書四個鎏金大字:妙手回春,據說是本朝一位大學士所題。

太醫院的醫正不過六品官,俸祿也沒有多少,劉府如此闊氣,想必是醫藥買賣做得好,獲利不少。人吃五谷雜糧,沒有不生病的,所以,做為大夫,總能遇到病人。我家做藥鋪生意,常常是走南闖北,把各地藥材運到需要的地方,就算不是高利出售,也能獲利不少,常年累積,加之我們經常出外行醫,攢積下來的財物、田產,不是普通百姓所能企及的。

大夫應該是心地善良的人,至少我這么認為。

劉府靜悄悄的,半天也沒聽到動靜。難道走漏了風聲,劉泰跑了?我下令叫門,手下弟兄敲了半天門,才有家人喊道:“誰呀?這么無禮?”

哈代看我一眼,上前道:“錦衣衛北鎮撫司,奉命辦差,趕快開門!”里面的人嚇了一跳,哈代又催促幾聲,那門慢慢打開了。

哈代領人蜂擁而上,派人守住大門,嚇得對方連連后退,我們疾步向前走,邊走邊問道:“劉泰在哪里?”那家人戰戰兢兢道:“老爺,老爺,在,在丹房里煉丹呢,他,他不讓任何人,打擾......”哈代不等他說完,一使眼色,早有兩名校尉上前,夾住家人胳膊,道:“前面領路!”

剛走幾步,有人斷喝道:“什么人這么大膽,敢來這里撒野?”一中年人領著十幾個家丁沖過來,家丁手里還拿著棍棒,哈代亮出腰牌,道:“錦衣衛鎮撫司在此辦案,捉拿劉泰,你是何人,膽敢攔阻辦差?”

中年人一愣,掃視我們幾眼,道:“原是錦衣衛各位大人辦差,我是劉和,家兄犯了什么事,怎么惹得諸位大人前來,莫非有什么誤會不成?”他聲音稍緩,示意家丁退后,我上前一步,道:“奉命來此,請劉太醫跟我們走一趟,至于其他事情,我們不清楚!”

劉和沖我拱手,道:“這位大人,家兄已免了官職,即日返回老家,按說沒有什么事值得大人前來?大人們先喝茶歇息,我們詢問清楚,大人再辦理不成?”說著,一使眼色,示意我隨他進去。

我搖搖頭,道:“我奉命來此,上司憲牌已出,如何敢讓你耽擱?速速讓開,我們只拿劉泰!其余人若妨礙公務,休怪我等出手!”

劉和面露焦急之色,道:“大人,容個方便,我家兄長和你們季千戶一向相熟,你們稍等片刻,我們去去就來。”我吃了一驚,季了凡竟然和劉泰相熟,我不動聲色,道:“你能去哪里?這錦衣衛辦差,乃是上司所遣,一般人干涉不了的。”說著,揮手示意大家上前。

劉和被逼急了,道:“大人且慢,我這就去司禮監,請公公們出面!”

“呵呵,想不到你能請得了公公,不知是哪位呀?你也知道,我們辦差,也是奉司禮監的命令!”我越發覺得奇怪,不緊不慢道:“不是我不給你面子,若耽擱久了,出了意外,我可擔當不起。”

“蕭公公可以吧?”劉和低聲道,我“哦”了一聲,心想司禮監蕭敬乃是三朝元老,雖說不是跋扈之人,但也是位高權重,而且有老人緣,無論皇帝還是百官大臣,對他也留有三分敬重,道:“怎么?你能請動蕭公公?”

劉和見說動我,趕緊點頭,說:“蕭公公和我家淵源深厚,既然可以,那我便去請蕭公公。來人,給諸位大人看座,上茶!”

又對我道:“大人,可以到小書房歇息!”

我心想:廖大人讓我留活口,為的是挖出幕后之人,與其急急忙忙把劉泰抓走,倒不如和他們聊聊,或許能套出一些話來。想到這,我淡然一笑,道:“看在蕭公公的面子,暫且寬限一個時辰。你們可速去速回,若欺騙本大人,我可是不會輕饒。”劉和大喜,喚來一個家丁,耳語幾句,那家丁飛奔而去。

我示意哈代,哈代頓時明白,派人悄悄跟著出去。我則大咧咧坐到書房里,聞著滿屋的油墨香氣,又看看書籍,果然是古今醫書,其中有些我還看過,不覺有了幾分親近之感。

家人送上茶水,劉和陪著我,問了姓名,略寒暄幾句,他說自己也是大夫,負責打理這里的店鋪,我本想試探幾句,就不再另起話頭,耐著心看醫書。劉和陪著笑,見我目不轉睛看書,笑道:“大人也懂醫術?”我回過身,道:“略懂皮毛,不像劉太醫,世代醫生。不知救治了多少人,才有這富麗堂皇的府第。”

劉和面露尷尬之色,道:“都是先人留下的,嗨,承蒙各位大臣和公公的提攜,劉家才能在太醫院做事。不想家兄得罪了人,被免了差事。”

“我聽說,是劉太醫開錯了方子,致使先帝病重!按理說,劉太醫行醫多年,不至于如此吧?”我笑著問道。

劉和四處往往,低聲道:“莫非大人前來,就是因為這件事嗎?”我略一思索,輕輕點點頭,劉和臉色頓變,道:“家兄就算不學無術,也不敢給先帝下胡亂藥呀!只是,只是,嗨!有的人說話,比我們好使!”

“醫生開方子,難道還得別人確定不成?”我試探問道,劉和點點頭,道:“太醫院是什么地方,哪個太醫敢亂開藥,內設監不答應,啥藥都出不去。相反,太醫所出的方子,都是內設監確準的。”

我一愣,那內設監太監張瑜已經自殺,若按劉和的說法,劉泰的藥方是被人動了手腳,可這也死無對證。我心中暗驚,猛然想到鄭淵,他也是太醫,方子肯定也參與過。讓他和劉泰當面對質,真偽一問便知。但想到季了凡的話,會不會也要斬草除根呀!不免擔心起寧博陽,能否順利抓到鄭淵。

那劉和瞧我發愣,轉身出去,不久,又笑瞇瞇進來,道:“看來,家兄京城是待不下去了,這里的店鋪,怕是也難留住,大人若不嫌棄的話,可以送予大人。”說著,竟然拿出房籍來。

我吃了一驚,道:“這叫什么話,你把我們錦衣衛想成什么了?”劉和依舊一笑,道:“大人不必謙虛,家兄自從離開太醫院,京中各處店鋪大多被人拿走,他們往日和家兄可謂稱兄道弟,卻不肯出頭替家兄說一句話,世態炎涼呀。雖然和大人只有今日之緣,但大人寬宏大量,著實讓人佩服。這些店鋪不成敬意,若有一事能辦成,這里的豪宅,以及幾個小妾,都可以送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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