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楸枰之冷子

第六十七章:偶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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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何會是心劍合一,不過是隨機應變而已。四散人的劍法,我一直不敢公之于眾,今天也是迫不得已。他說得很真切,讓我不知該怎樣回答,只得訕訕道:“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木師古笑道:“習武之人有些刮刮碰碰在所難免,哪個沒掛過彩?只不過小兄弟劍法奇妙,確實出乎預料,呵呵!”我越發不知道如何回答,卻見他包裹好傷口,又喝了一杯酒,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行告退,待我養好傷,改日再登門拜訪!”說罷,站起身來,戴好衣帽,大步流星,推開大門,揚長而去。

我們一時呆住,誰也沒敢阻攔,只是那風從門口灌進來,讓人不禁打個寒顫,須臾之間,眾位兄弟爆發出連聲喝彩,而我忽覺渾身是汗,寧博陽過來道:“二弟,你果然好功夫!”我用手指指額頭,輕聲道:“嚇死我了!”寧博陽拍拍我的后背,道:“你果然是藏而不露。”我想想道:“這件事大家不要外傳,等回京再說!”眾人點頭,那風越來越大,老邱方才回不過味來,趕緊去關門。

突然,門口闖進來三個人,夾帶著一身的雪花,大咧咧走了進來,抖著身上的雪,摘下帽子,卻是三張滿是皺紋的臉,嚇得老邱連連后退,“可有酒肉?盡管上來!”一人斷喝道,聲音尖銳。

老邱愣著點點頭,那人道:“還不快去準備!”猛然看見我們,臉上表情略是一愣,繼而鼻子“哼”了一聲,徑直到一張桌子前坐下,瞧瞧我們問:“誰是管事的?”說著,脫下貂皮大氅,輕輕抖了抖,愛惜地摸了摸,我們瞧著,那人又從懷里掏出一塊玉牌,沖我們晃了晃,已能看清東廠字樣!

我看他們的舉止高傲,已瞧出絕非等閑之輩,未及我開口,寧博陽起身拱手道:“原是東廠呂公公、常公公、高公公大駕光臨,我們是北鎮撫司錦衣衛,奉命保護侯爺府出行,帶隊的是張英張總旗,屬下寧博陽,暫領小旗!”

我急忙站起身來,拱手施禮道:“三位公公,屬下張英!”那人卻不搭理我,對寧博陽道:“你是小旗,如何替你們長官回話。掌嘴!”

我們吃了一驚,寧博陽更是尷尬不已,看著我,又看看那位公公,一人道:“老呂,別難為這小崽子了,他能認識咱家,說明還是有人記掛著我們,也是他有造化了!外面那些看護的,若不是見了腰牌,如何認得我們,嗨!”一個略微發福的公公道:“咱家姓高,他姓常,張英,你過來!”

我示意寧博陽退后,自己則走上前去,那高公公眼尖,早看見我桌子上的夜明珠,眼睛頓時直了,我暗自后悔沒來得及收好,高公公回顧兩位公公,轉過頭來,已經開口笑道:“咱家奉司禮監王岳公公之命,冒雪出來,就是為了找回這顆珠子,不想,小兄弟,你立功了!”

旁邊的常公公未等我回答,對其他錦衣衛道:“你們都出去,咱家要談正事!”

眾人站起身,看著我,我揮手示意他們離開,卻又不忍心他們都到外面去,小心道:“三位公公放心,他們都是自己人,天寒地凍的,著實不忍心讓他們出去,您們有什么吩咐盡管說!”心里不免納悶,他們怎么這么巧,隱隱約約擔心起木師古來。

高公公點點頭,對常公公道:“這孩子說的是,不必有那么多忌諱了。堂堂東廠鎮守太監在此辦差,還怕人看嚒!”最后幾句,分明提高了嗓音,分明是說給大家聽的。我示意大家略往窗戶邊靠靠。高公公見了,招呼我坐下,又笑著催老邱上些酒肉,另外兩人繃著臉,頭都不抬,只是整理隨身的公文袋,不時拿出一些公文來,果然有東廠的帖子,不過大多是成化年間的文書。我能看出他們是想讓我看,我心中不免暗暗稱奇。

“小兄弟,咱家三人都是老頭子了,大雪天跑出來,就是為了找這個珠子。”高公公看著我,說:“事情也湊巧了,讓你找到了,所以我們想知道你想怎么處置這顆珠子?”

他說著,目光直勾勾看著我,我盤算著他們的心里話,猜出他們想把找回珠子的功勞,算在他們頭上。這件事本來是無心之舉,遇到木師古,都是意外的事情。所以這個功勞,我打心眼不想要。于是,我笑了笑,說:“我奉命護送侯爺府的人,如何知道珠子的事情,這事和我沒有關系,珠子是您們找到的,恭喜三位公公了!”

“這孩子真會說話,說得真好聽!”原本繃著臉的常公公,笑了起來,一臉的核桃紋,又急忙收斂笑容,從懷來摸出一塊銅鏡來,端詳自己許久。高公公也不客氣,直接把那珠子攥著手里,當著另外兩人的面打開,細細確認之后,又小心地包裹起來,揣在懷中。

不多時,老邱端上來酒肉,我忙幫著給三人斟滿,那呂公公臉色趨緩,放下銅鏡,道:“這天可真冷!咱家的臉都凍紅了。”常公公便勸他喝酒,宛如一對夫婦。呂公公幾杯酒下肚,臉更是紅暈起來,高公公卻沒在意他們之間的說笑,而是不住的打聽我的來歷,我胡亂說自己世代為民,得了朝廷恩蔭,做了錦衣衛。這些都是廖建忠叫我說的,看樣子,是回避張永公公的提撥了。

這三人倒不懷疑,只當我是個小角色,漸漸拋開了我,酒喝了幾杯,漸漸有了酒氣,竟然談論起東廠的事情。我一旁只是聆聽,不知不覺,過了小半個時辰。

他們不時提及汪總管的事情,那呂公公滔滔不絕,而常公公不時詢問,說這個人是個大英雄,自幼入宮,因長得眉清目秀,加上憲宗皇帝沒有兒子,深受憲宗和萬貴妃的寵愛。汪總管十四歲,即為皇帝辦差。憲宗對他極為信任,竟然設立了與東廠平行的西廠給他,權勢甚至超過了東廠,可以查東廠。那時候,這位汪總管以天下為己任,查貪官,處污吏,把大明整個官場攪得天翻地覆。后來官員們不干了,說太祖皇帝有令,嚴禁內臣干政。開始皇帝并不在意,依舊授權汪總管懲貪除惡,結果這幫文臣們天天上本,皇帝方才撤了西廠,便讓汪總管去了南京。

常公公問:“這汪總管現在怎樣?還在南京嗎?”

呂公公搖搖頭說:“早已經不在了!他若在,就憑咱家跟隨他多年,早修成正果了,嗨,人就是命呀。功名利祿都是身外之物,咱家茍且活著,至于他的生死,卻是未知。要知道,他多年辦案,得罪的人肯定不少,弘治爺一向討厭咱家們,咱家們都像落難的狗一樣躲避,那汪總管六十歲的人,更得走了。”

高公公看我一眼,道:“聽說他富可敵國,也不知道在哪!”呂公公道:“你這是說到點子上了,為啥王公公讓咱家三人出來找珠子,這珠子和汪總管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我們聽他說得神秘,都想知道,那呂公公瞧我一眼,道:“這個咱家也不清楚,只是聽王公公講過!不過喲,讓你們見識見識也好!”說著,便讓高公公把那珠子拿出來,小心地打開,用手捏著珠子,迎著燈光,道:“這上面是有字的!”他們都湊過來一看,自然是那個“十”字。高公公道:“這就奇怪了,這珠子好好的,怎么會有一個‘十’字,莫非和汪公公有關?”常公公忽然一拍手,道:“那是一定了,前幾日,咱家找算命先生測字,也懂得一些皮毛,這個‘十’字一定和‘汪’字有關?”高公公一愣,道:“有何關系?”常公公小臉紅紅的,掃了我們一眼,得意洋洋道:“‘汪’字中間就是‘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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