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的方法,可以將已死的東西再“殺死”一次
林晴是個很聰明的小孩,別人常常這樣夸他,而林晴對此也并不謙虛。
林晴的聰明之處在于,他能很好地很快地接受現實,然后轉化為對自己有利的方面,加以利用。這可不是他這個年紀的小孩都有的能力。
就像之前,當林晴看到從天而降的言先生時,他沒有看見一個怪物,或是一個超人。
他看到的是一個轉機,一個可以挽救自己人生的轉機。
而現在,當這個男人張開雙臂擋在自己的身前時,他第一次看到了,一個他可以依靠的背脊。
疼,好疼。
“堅”字言咒雖然可以讓言先生變得銅皮鐵骨,刀槍不入,但并不會減輕觸覺或是痛感。而現在言先生也知道了一個事實:原來刮胡刀的刀片,打在身上會比子彈還疼。
不過幸好言先生干這些事也不是一兩天了,皮肉之痛還是忍得了的。比起身上的疼痛感,心疼的感覺才更讓言先生郁悶。
娘的,還什么東西都沒看見,甚至連約契都還沒定,自己就用了一個言咒,要是養成了透支信用卡的習慣,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言先生在此時此刻還有閑心提醒自己,以后得先和別人訂了約契,再進別人的家門。
當第八片刀片在言先生的左肩留下了一條白印之后,“飛刀”的攻擊似乎告一段落,整個房間似乎重新回歸了平靜。
“沒事了?”林晴躲在言先生的背后,探出頭問道。
“如果被一只地縛靈和一只地鬼同時攻擊算是沒事的話,嗯,我們現在沒什么其他事了。”言先生頭也不轉地問道:“你對這里很熟悉是吧?”
“當然,這里是我家,你問這么干什么?”林晴有些不明所以。
言先生繼續問道:“我需要你去找一張A4的白紙,一個紅色的水筆,最好還要瓶白酒。你需要多少時間可以搞到?”
“呃,讓我算算,大概是我們從大門直接走出去的時間的100倍!”林晴有些崩潰道:“你已經看到了,這里確實有鬼,正常人的做法,不該是先離開這里,再想辦法么?”
“哇哦,歡迎來到言先生的世界!”言先生聳了聳肩道:“在這里沒有‘正常人的做法’,只有言先生的處世原則——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完!”
——本來只是來探查一下情況,但既然已經用了“堅”字咒,沒理由就這么退出去,白白浪費這一年陽壽換來的效果。言先生可是一個斤斤計較的“商人”,賠本抽身這種事,言先生是絕對不會做的
林晴沒有辦法反對言先生,因為他只有依靠這個男人,沒有其他的選擇。這就像是一場賭博,只不過現在輪到林晴加注了。
“如果我父親和我祖父沒有撕紙或是吃圓珠筆的習慣的話,那些文具在二樓左手邊的房間;至于酒,可能在另外一個房間,我得花些時間找一找。”林晴一邊緩緩地向樓梯移動,一邊低聲道:“不過我現在也看不到他們在哪兒,我怎么保證他們不會在我上樓的時候將我撕成兩段?”
“他們不能,即使他們中有一個是‘地鬼’,但地鬼能做的也至多就是隔空移物,任何一個靈魂體都不可能將一個活生生的家伙撕成兩半,你電影看的太多了。”言先生指了指自己道:“我會把他們引出來,你拿著打火機上去,別開眼看他們,就不會有事了,快去快回!”
“不開?”林晴愣然道:“如果不用陰陽眼,我怎么看到他們在哪兒?”
“你不需要去看,我來負責看的事。”言先生說著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陰陽眼除了能看見鬼,也會吸引鬼魂,我來教教你它的正確使用方法吧!”
“開”
這是言先生同一天內,第二次用到了“言咒眼”。
現在時間其實只有下午兩點多,但在采光效果非常差的老破屋內,除了門口的范圍被陽光所鋪滿,其余的門窗都被厚重的簾子所擋著,光線幾乎都透射不進來。而言先生左眼中發出的綠光,猶如一盞明燈一般,隨著他頭的轉動,照亮著房間里每個陽光無法觸及的角落。
“來啊,寶貝!如果不想曬太陽的話,就到爸爸這里來!”言先生一邊挑釁著,一邊搜尋著鬼魂的痕跡。
終于,當言先生的“綠色視線”集中在了門廳中的一個大櫥柜上時,有一股灰塵忽然從柜門之間飄散了出來。
魂,喜陰氣,懼陽氣,好暗,畏光。
陰陽眼會散發出一種非人的強烈陰氣,縛靈們會不自覺地被陰氣所吸引,這也就是為什么能見鬼的人,總是比較容易“見鬼”的原因。
而現在,“灰塵人”的殘留的理智命令自己躲藏起來,但他身體的某部分還是不自覺地被可以發出相似陰氣的“言咒眼”,給“拽”了出來。
對于言先生來說,捉鬼和釣魚其實差不多,都是先給個餌食,接著在后面藏個鉤子——而釣鬼的銀鉤,就是那晴空中的烈日。
灰塵剛一出現,言先生就立刻撿起地上的刀片,用力甩向了擋住窗戶的簾布。
只聽輕輕的“噗”的一聲……什么都沒發生,刀片勉勉強強夠著了簾布,不僅沒能割裂出什么口子,甚至都沒能讓窗簾晃動一下,刀片就都無力地掉到了地上。
“……不好意思,忘記自己用的是‘堅’,不是‘力’了!”言先生尷尬地笑了笑,立刻往旁邊斜跨出幾步,抓起一旁的椅子(唉,需要的時候主角總能抓起一些奇怪的東西……),用盡吃奶的力氣大喝一聲,扔向了同一扇窗戶。
那些從柜子里飄出的灰塵,似乎發現了言先生的意圖,立刻從各個角落中再度召喚出了它們的“伙伴”,在窗簾前筑起了一堵肉眼清晰可見的“灰墻”。
唉,言先生嘆了口氣,看來這位爺爺級的鬼魂不僅實力不行,連腦子都不怎么好使。拿灰塵去擋住飛來的椅子,那真可謂是“蜉蝣撼大樹,一動也不動”了……
果然,那堵“灰墻”甚至不能拖延“飛椅”一微秒的時間,便被其卷起的風吹得四散開來。木椅裹著窗簾撞碎了玻璃,而隨著破裂而出的玻璃碎片飛舞到了空中,光線也同時從窗口撒了進來。
陽光與濺落的碎玻璃折射出的光亮,勾勒出一副奇異的美景,就像是下起了一場黃金色的雨。
每個人都喜歡金光閃閃的東西,但對于“不是人”的家伙來說,SHINING的東西就不是那么誘人了。
因為試圖阻擋木椅,所有的灰塵都集中到了窗戶附近,而當陽光透射進老屋,它們立刻第一時間沐浴到了“溫暖”的陽光——不過對它們來說,似乎“溫暖”得有些過頭。
灰塵人——雖然現在都沒有形成完整的人形——發出了比瑪麗亞凱莉的海豚音還要高幾個八度的尖叫,那聲音中飽含的痛苦,就像是有人拿著火把灼燒著他每一寸的肌膚一般。
這個就是與“狼嚎”齊名的“鬼哭”,可以讓任何生物都不寒而栗的,來自陰世的痛苦嚎叫。即使是言先生,都被這高頻的慘叫震得有些耳鳴。
在“鬼哭”聲中,飄散的灰塵立刻以驚人的速度飛竄而走,拼命逃往陽光無法觸及的陰暗角落。
縛靈皆畏光,但這并不表示陽光可以“殺死”縛靈。事實上沒有任何的方法,可以將已死的東西再“殺死”一次。
要想真正地“消滅”縛靈,方法只有兩種,第一種就是將他們所剩的陽壽耗盡,讓他們可以徹底地“死”個干凈:道家和佛家管這個儀式叫“薦亡”或是“超度”,而言咒師們管這個叫“送靈”。
言先生雖然也很想直接地將這些家伙們給“送靈”了,可以“送靈”方面的言咒卻不是言先生的特長。如果有諭家的人在這兒,那事情就好辦多了。言先生嘆了口氣,想是這樣想,他其實寧可面對上百個地鬼和兇靈,也不愿意再和諭家的人有任何的瓜葛。
所以不擅長“送靈”的言先生,只好選擇第二個方法:釋靈。
所謂的釋靈,其實就是將縛靈的靈體打散。如果靈魂體撕裂得足夠碎,并保持它們足夠時間內無法復原的話,即使不能徹底消滅縛靈,也可以讓他們失去為人的理智,轉變成較為無害的“怪”。
打散縛靈靈體也有很多種方法,其中一種就是讓多年不見光的它們忽然曝露在陽光下,這樣雖然不會直接解決它們,卻可以讓它們在短時間內無法復原。
這就足夠了,這樣就至少先搞定了一只,接下來只要拖住另外一個,林晴就有足夠的時間去找到言先生所要的東西了。
但是那“另外一只”又在哪兒呢?言先生很清楚,“飛刀男”是和“灰塵人”(言先生這么快就已經幫他們取好外號了)可不是一個等量級的對手,對方非但能完整地保留下自己的“人形”,而且還可以以高速移動些分量不重的物體,即使是在“地鬼”之中,他也算是能讓人極其頭痛的類型了。
“來吧,小寶貝!”言先生無法用言咒眼找到任何另外一個靈體的痕跡,只好繼續著嘴上的挑釁:“你的父親已經被你爺爺我曬成灰了,如果你再不出來,我就打開另外一扇窗戶,給你來個日光三溫暖!”
言先生在說話和使用言咒眼時,他的背都一直在從門口透進來的光線可以照射到的地方,這樣他就可以不用擔心像之前那樣,被從背后忽然出現的幽魂襲擊了。
但現在,在言先生看不到的背后,一個模糊的人影悄無聲息地開始成形。
“他”的下半身雖然還沒有幾乎只是一團霧氣,他的輪廓雖然還若隱若現,但他的臉卻已經五官分明了。
這是一張冰冷的臉龐,一張毫無生氣,幾近透明的面容。
陽光靜靜地穿透了他的身體,就好像穿過了普通的空氣一般。
他就這樣“站”在言先生的身后,言先生卻毫無所覺。
于是,他笑了。
當嘴角上揚時,他的臉上多出了兩個清晰可見的酒窩。
由于本人是慢工類型的,新年期間又要給上司家拜年去……(慚愧慚愧)
竭力保證日更,不過一日雙更或三更這種事,額,我盡量嘗試吧……
祝各位讀者新年快樂,牛年吉祥,萬事如意,喜氣牛牛……
也希望這部作品不會因為太沒有存在感而撲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