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對手
水汐漣
至愛附注:水水的文章,和我人設真的沒有關系啊,大家不用擔心原文會變成這種調調……
醫院,一個由生者與死者,希望與絕望,金錢與欲念交織構建的地方
而此刻,市立腫瘤醫院的頂樓天臺上,迎風站著個穿著白衣的男子。他半靠在起不了多少保護作用的圍欄上,上身前傾,望著樓底匆忙進出的人群,唇角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穿的應該是屬于醫生的職業裝,潔凈的衣領和袖口顯示出這是個整潔而有些潔癖的男人。尋常的金絲邊眼鏡透出斯文的氣質,短發梳理的一絲不茍,沒有染發的痕跡,嗯,這還是個嚴謹的甚至有些古板的男人。
常年在室內的肌膚略顯蒼白,五官沒有什么特別出彩的地方,略微上挑卻不夠霸氣的眉峰,狹長卻缺乏神采的眼眸,挺直卻略帶秀氣的鼻梁,棱角分明卻稍顯陰柔的薄唇,組合成一張無法讓人印象深刻的臉龐,一如我們身邊走過的陌生路人。
你想象不出這樣一個人會有什么攻擊性,這樣一個人,站在這里也絕不會是純粹的看風景,從常理來推測,有九成的可能我們會認為,這是一個意圖自殺者。
是的,自殺者。因為像他這樣的人是最容易被生活的重壓所壓垮的,親情,愛情,工作都可以是他們放棄自己生命的理由。他們太過嚴肅的看待生活,所以脆弱卻不值得憐憫。
言先生甚至在空氣中嗅到了死亡的氣味,他的眼睛很好,所以看到了男人裸露在袖口之外的手腕上,有著交錯的幾道年代久遠的白痕。一個長期有自殺傾向的人,這種人對生命最不夠重視,而這也是他最喜歡的獵物。
誰會不喜歡不會討價還價的委托人呢?特別是言先生做的特殊買賣,更是如此。
忘記說了,言先生是言咒師,“語言”就是他的力量。他的工作是幫助任何需要他幫助的人,沒有什么他辦不到的事情,當然,前提是你承受的起那高昂的代價——以壽命為代價。
所以說言先生喜歡像這個男人這樣委托人,一個不在乎自己生命的人,還有比這更有賺頭的生意么?
言先生喜歡在做買賣前仔細觀察潛在的委托人,根據他的結論,這個年紀的男人,事業有成,生活自律。那么選擇自殺的理由一般都是,愛情。
“5樓跳下去,可死不了人哦。”懶散的聲音陡然在這個空寂的天臺上響起,提醒男人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男人扭過頭,看見了身后穿著隨意,亂糟糟的頭發,一臉壞笑的言先生。
男人叫李靖穆,他胸口別著的身份名牌上印著這個名字,名字前還有一個稱謂,主任醫生,所以一般人都習慣叫他李醫生。
李醫生似乎沒有察覺出言先生話語里的不懷好意,也沒有追究為什么這個人也會出現在平時乏人問津的天臺上。他本就沒什么神采的眼眸,正流露出濃濃的哀傷,缺乏血色的唇瓣微微開合,低聲呢喃。
“為什么呢,我對她那么好。她要什么我都可以給她,為了她我甚至可以放下男人的尊嚴,一味的寵愛她,討好她。可是為什么她最后選擇的還是不是我,那個人,有哪里比我好?”
果然,言先生彈了個響指,唇角邪惡的弧度加深。為自己的料事如神喝彩。
“如果說,我能讓你重新奪回她的心呢?”言先生永遠知道他的客戶需要什么,他滿意的看到李醫生原本失神的眼眸微微一亮。
李醫生的眼睛也就亮了一會兒,隨即又苦笑著搖了搖頭,“怎么可能呢。她已經,不屬于我的了。”
言先生搖了搖手指,“沒有什么不可能喲,只要你付得起代價,一切皆有可能。”
“代價?”李醫生的眉宇微攏,似乎剛發現有什么不妥的上下打量著言先生。“還有,你是誰?”
勾起一輪邪惡的笑意,言先生笑的像個引誘人進地獄的惡魔。
“我姓言,言語的言,你可以叫我言先生。我可以滿足你的任何要求,包括讓你的女友回心轉意。”他拋出誘餌。“我是言先生,我無所不能。”
“那么代價呢?我要付你多少錢?”李醫生覺得自己也許遇到了一個瘋子,或是一個江湖騙子,他打定主意如果他開口要錢他就打電話報警。
其實既然不相信言先生的話,李醫生大可不必詢問代價的問題。只是不管他如何用理性來說服自己,他終究不能放下那也許是最后的一株救命稻草。
于是,魚上鉤了。
“你的壽命,既然你已經想要放棄它了。何不拿出一部分來和我做一筆你我都滿意的交易呢?”
“荒謬!”這是李醫生的第一個反應。卻似乎又有些被言先生自信的笑容所蠱惑,不確定的開口。“我需要付出多少年壽命,才可以讓她回到我的身邊?”他覺得他肯定是瘋了,竟然和一個陌生人恰尤其事的討論用自己的壽命做買賣。
言先生理解他的想法,事實上每個和他做交易的人,一開始都有這種想法,在這個唯物主義的社會里,這種想法正常的很。只要他們有,他就可以讓他們相信只有和他交易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我只要你,二十年的壽命。”
李醫生有些不安的撓亂了一絲不茍的頭發,深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瘋狂。“二十年。她可以離開他的身邊了么,可以永遠只愛我一個?”
“當然。她會永遠屬于你。”言先生笑了,邪惡而魅惑。
“永遠屬于我么?”李醫生似乎陷入了美好的遐想中,流露出溫柔的神色。穆的,眼神堅定。“你要怎么取我的壽命來完成這個交易?”
“首先我需要把我的能力告訴你,這是規矩。”
“歷史的洪流里,有那么一個種族,他們可以用‘言語’來作為武器。而其中有一脈可以看到人類的陽壽并在征得對方同意的情況下撥快或是撥慢生命的倒計時。這一族的人姓‘言’,言先生的‘言’……”
李醫生覺得他在聽一個神奇的傳說,可是他唯一的希望正寄托在這個傳說的繼承人身上。
講完了傳說故事,言先生向李醫生伸出一只手:“你只要握著我的手,當我問你‘是否承諾定契’時,你只要回答‘諾’就可以了。”
李醫生點了點頭,握住言先生的手。
言先生閉上了眼睛,表情肅穆的念念有詞。李醫生覺得他像個神棍,可是卻笑不出來,因為他能感覺到周身的氛圍在變化著什么,壓抑的很。
等他再次看到言先生的雙眼,他終于相信,面前的這個男人,也許真的可以幫他挽回她的心。因為他看到了一雙不屬于人類的眼睛,一雙妖異的綠眸,而他左眼深處,似乎還有一個字。
“是否承諾定契?”
低沉的聲音在李醫生的耳畔響起,他貌似無措取下鼻梁上,露出常年掩蓋在鏡片后的狹長眸子。似乎他的眼睛并不是那么普通,特別是此刻他揚起邪異的微笑,眼角流露出一種妖媚的光彩。
“不,我拒絕。”
言先生眼眸深處的綠色閃了幾下,突然覺得有些看不清眼前這個人。“為什么?”
“我只是突然覺得,她不值得我付這個價而已。”李醫生形狀完美的拇指輕撫還握在掌中的,屬于另一個男人的手背,笑的連言先生都覺得有些邪惡。“愛情只是我偶爾嘗試的一種游戲罷了,游戲好玩,但用壽命為代價來玩,是不是有些太奢侈了呢。”
雙重人格?
言先生的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詞匯。
“不是雙重人格,只是一種人生的偽裝罷了。你不覺偽裝成另一種和本性完全不同的性格是件很好玩的事情么?”李醫生看出了言先生的猜測,好心的解釋。
“哦,是么。那我只能說你偽裝的很好,連我都被你迷惑到了。”言先生也不愧是言先生,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狀態,抽回了手,露出同樣邪惡的微笑。“好吧,那么你到底想要和我交易什么?我可不覺得你聽我說了那么多,只是因為好玩。”
“如果說,”李醫生將唇貼到了言先生的耳畔,笑的曖昧。“如果說,我要你的愛情呢?”
言先生攤了攤手,“抱歉,我也拒絕。”
李醫生挑起眉梢,“你不是說沒有什么你做不到的么?”
“的確,只是你的壽命不夠支付而已。”兵來將擋。
“呵呵,好吧。”李醫生用手梳了下有些凌亂的頭發,現在的他看起來有種頹廢的感知。“我們來換個交易如何?我想你不只接受壽命作為交易對象吧。既然什么都可以交易,那么應該有什么東西可以用來換壽命,例如,錢。”
“你想要換壽命?”言先生開始覺得這個李醫生有趣了,“即使你剛剛所做的一切都是偽裝,但有一點我相信我并沒有看錯,你是個有嚴重自殺傾向的人,你這樣的人連自己本身的陽壽都不一定能夠過完,又怎么會需要交換壽命呢。”
李醫生聳聳肩,笑著撫過左手腕上縱橫的歷史痕跡,眼神像在看一個情人般溫情。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有嚴重的自殺傾向,但同時我也對活下去有不尋常的執著。也許很矛盾是吧,我也一直在兩者間徘徊啊。”他看向言先生綠意還未褪去的眼眸,“你需要客戶吧,我的腳下,住在五樓的那些金佬們有的是錢,只需要一個可以交易給他們壽命的對象罷了。而我,可以幫助你更好的接近他們。”
“而我只需要你,讓我能夠活完我該有的壽命就可以了,我不想有一天被自己殺死。那太窩囊了。”
“你很聰明,也很有趣。”言先生再次向他伸出手,“是否承諾定契?”
李醫生握住了言先生的手,笑的風情。
“諾。”
“給,這是你要的假病例。”李醫生把資料遞給一臉邪笑的某人,“話說這東西可不在我們的契約條款中哦。”
言先生翻看了下病例,心不在焉的問道:“哦,那你需要什么獎勵?”
“你的一個吻,如何?”李醫生湊過身子,笑的狹促。
拿著病例的手“不小心”松了下,病例“巧合”的砸到了李醫生的頭上。“東西我很滿意,走了,拜。”
“真是……”李醫生還沒感慨完,從言先生的方向突然扔過來一個小東西,下意識的接住,是一顆巧克力。
“你的獎勵。”聲音來的方向,漸遠。
李醫生抬頭看了看掛在辦公室的電子鐘,日歷那一欄,紅色的2月14日,刺目而顯眼。
“這家伙,難道不知道今天是情人節么?希望可不能亂給哦。”他略帶苦笑的撥開巧克力的包裝,將巧克力送入嘴中,融合。
“唔,是黑巧克力吶。還不錯,我喜歡。”
守護他活完他應有的陽壽,這可以一輩子在一起的約定喲。他猜到了么?
作者評論:誒……總覺得有讀者寫同人,是件很有面子的事
雖說最近掉收藏掉得我有些肉痛
不過只要有這樣熱情的讀者(注:雖然水水對李醫生的熱情從何而來至今是迷……)
至愛不管如何,都會盡全力完本的
這是對讀者的負責,對自己所創造的人物的負責
盡力,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