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我們不在乎自己所過的是什么節日。
我們只是需要一天,來忘記自己的生活有多悲哀——
圣誕前,一周。
上海的冬天,可以讓任何人感到透心的寒冷。帶著海洋濕氣的冷風就像是刀鋒,割裂著我們的皮膚,也撕裂著我們的心。
至少,撕裂著失愛的靈魂。
戀人們的特權,是將任何節日,變成濃情蜜意、甜得冒油的情人節。
當掛滿各色彩帶的樹開在各個外企大樓門外豎起,當廣場里的打折標簽前全加上了“圣誕酬賓”的字樣,這座城市里的任何地方,都彌漫出一種浪漫甜美的氣息。
其實,在這座市里真正理解圣誕節意義的人并不多,但當賀卡在學生之間傳遞,當圣誕老人裝扮的促銷員到處散傳單,誰又會愿意錯過這樣一個熱鬧的節日?
畢竟,這座城市太過忙,每個人都需要一個日子來松口氣。
只是。如往常。那些重大節日地前后。醫院里地病患人數也會激增。
李靖工作地地方在醫生們地眼里。就是一個養老院。他地工作就是看著有錢地老人一個個死去。有必要地時候插插管接接呼吸器。一個月都未必碰地上一起開膛手術——即使碰上了。能熬到下手術臺地也沒幾個。
沒手術做和手術成功率下。這是所有醫生地噩夢。
不過。曾經身為外科界新星地李醫生。在這里卻過得相當愜意。年紀才四十不到地他。似乎很安于自己半退休地現狀了在偶爾地幾次手術里靈光乍現。讓人驚嘆于他那雙手依舊可以如此靈敏之外。他地生活狀態幾乎已經和一個夜班保安相差無幾了。
只是。在圣誕前一周地早晨。李醫生卻突然出現在了門診部。身后還跟著一個奇怪地男人——任何人在這樣地天氣里還上身短袖襯衫下身運動短褲會被覺得有些奇怪。
醫院其實是個極端封閉地小集體。翻普通人幾倍地工作時間讓他們幾乎無法認識醫院之外地新朋友因此那些處于適婚年齡地醫生。立刻就變得異常搶手。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李醫生曾經結過婚,也有不少人知道他的家人之前究竟生了什么事,但這并不妨礙性格溫良如玉的他成為眾多白衣天使眼中的香饃饃—畢竟這年頭已經早沒有了白馬王子,但有經驗有愛心的白馬公爵也沒有多少人會拒絕。
因此李醫生和他那不怕冷的朋友前往病房的一路上真可謂是“艱難險阻”重重,常常有護士、護工和病人家屬來找李醫生搭話有好幾個大膽的女孩直接提出了圣誕節的邀約,李醫生幾乎是用狂奔的速度,才勉強甩開了因為節日將臨而變得有些過分“躁動”的女人們,走進了骨科的病房。
那個一身短打的男人一直像一條游魚一樣敏捷地跟在李醫生身后,偶爾還“無意”地伸出手吃幾下豆腐,反正在人擠人的環境里幾個女孩還會以為是李靖穆在間接回應自己的愛意,然后不知所謂地羞紅了臉。
當李醫生狼狽地關上了門旁的男人立刻哈哈大笑起來。
“克制一點!”李靖穆沒好氣道:“這里還有人呢!”
男人笑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將氣給喘勻,眼神在病房里訝異的四個人臉上掃了一圈然后定在了一個幾乎全身綁著石膏的昏迷男子身上。
有個腿骨折的中年人剛想說上兩句,男人忽然翻出一塊寫著“何衛森”(注:第一卷)的醫生名牌在了自己的汗衫上。
在醫院里,沒有人會和醫生頂嘴,所以中年男人立刻閉上了嘴。
“這就是你介紹的客人?”男人走到昏迷青年的床邊,拿起他的病例,看著上面醫生們的鬼畫符說道:“讓我猜猜,為情跳樓自殺未遂?”
李醫生有些無奈地苦笑道:“你能不能勉為其難猜錯一次,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一個人呢?”
“我這工作和你們差不多,節日前后尋死覓活的人特別多,陽壽來得也特別快。”何衛森理所當然地說道:“這個年紀的小鬼,工作不如意了最多辭職,沒錢了大不了搶劫,多半也就是為了個情字,才會玩跳樓那么無聊的事……這小鬼和你什么關系?居然讓你親自找我來幫忙?”
李醫生的表情變得有些無奈:“算認識吧,他是我妻子那邊的親戚,以前也見過他幾次,是個很好的孩子。”
“既然是個好孩子,那你還找我做什么?”何衛森沒好氣道:“讓他把傷養好,然后再找一個就是了。”
李醫生沒有回答,只是從手上握著的文件夾里,抽出兩張X光圖片遞給了何衛森,何衛森上下打量了那兩張骨頭照幾眼,眉頭便緊鎖了起來。
沉默了片刻后,何衛森說了一句“我明白了”,然后便走到石膏青年的身旁,將手按上了他的腦門。
忽然間,房間內的所有人都感覺到周圍的氣氛變得異常詭異陰森,即使暖氣空調將溫度恒定在25度,但他們仍然感到了一陣涼意。
接著,那個名為何衛森的醫生,忽然用一種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聲音念出了一個字:
“入”——
三個小時后,這個何衛森何醫生,已經換上了一身的西裝,坐在了一家附近的
領們都非常喜歡的高檔西餐廳里。
這家餐廳最著名的倒不是它的菜式,而是那非常宜人的環境,這里的壁畫和裝飾都是請外國著名設計師設計的——雖然沒人看得懂他們設計了些什么,但就沖這名頭和這挺順眼的色調,估計也差不到哪兒去。
然后,這家店的樂隊和特邀提琴手也是相當有來頭。在這種地方請上自己的心儀的女孩兒在優美音樂的伴奏下吃上一頓飯然后再出點“血”請上一個職業的小提琴演奏悠揚地拉上一段纏綿的樂曲,最后再獻上個幾百朵的玫瑰花什么的,女孩即使不被迷得七葷八素,至少也夠暈了。
事實上,在何衛森的身后的座位上,正有一對男女在演繹著如此爛俗卻有效的戲碼。
男人身旁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提琴手悠揚地拉著熊天平的“藍色多瑙河”,而當曲調進入的時候男人適時地拿出了一個精美的盒子,而在盒中靜靜躺著的,是一條由一個個輕質藍色瑪瑙石串成的項鏈。
男人本身就長頗為帥氣,而且衣著得體大度,再加上這樣用心的花錢方式怕25歲以下的女人都無法抵擋他的魅力。
而現在坐在這個年輕男面前的女子大約只有20剛出頭,正處在抵抗力最虛弱的年紀自然被這一番有些做作卻含“金”量十足的誠意打動了。
“你其實……不用樣。”女孩態度上雖然仍有些羞怯,但她那已經有些紅潤的眼眶卻是誰都騙不過去。
男人笑瞇瞇地伸手示演奏離開,然后柔聲說道:“你不是說過你喜歡藍色嘛?前些天我太忙了,忘記陪你,這就當做是我給你的賠禮吧!”
砰,男的這一“槍”中紅心。女人的的淚水立刻奪眶而出。
就是關懷,女人幾乎都已經忘記了被人這樣關心掛念是有多溫暖,多甜蜜。
女人在前男友身上失去一切從面前這個人身上找回來了。
她拼命地將眼淚屏住,然后笑著說了句“我去補個妝”匆匆地跑去了洗手間。
他們才剛在一起,女人仍希望留在男人面前的,是最美麗的自己。
女人一走,男人立刻收起了一臉溫文爾雅的笑容,看著那串項鏈,忽然露出了一個輕蔑的微笑。
然而,在輕蔑過后,男人的笑容忽然又變得有些無奈。
對于這一切,他駕輕就熟。可這是第一次,他既希望事情有所不同,卻又不希望事情生什么變化。
這不是男人第一次搶走別人的女友,也不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豪奢手法將女人砸暈,然而面前的這個女人的眼淚,卻讓他隱隱生出了一絲愧疚。
不知是不是玩得太久了,男人忽然覺得,如果真的能在這個女人這兒安定下來,倒也不錯。
就在男人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個從醫院而來的人忽然離開了自己的座位,自說自話地坐在了女人的位置上,還翹起了二郎腿。
“那是個不錯的女人。漂亮,卻不漂亮得過分;聰明,卻又沒有聰明到能識破你慣用的小伎倆。”這個長得就流里流氣的家伙一改之前獨自吃飯時的優雅氣質,一副十足的混混腔說道:“我說的沒錯吧,楊家大少爺,楊秉興先生?”
楊秉興看著這個粗魯的陌生人愣了一會兒,居然也不氣惱,只是和氣地問道:“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用意,但我現在在約會,能不能在這頓晚飯后再來談你想談的事?”
身為海天房產集團副董事長楊天誠的獨子,楊秉興現在雖然只有2,但基于海天的大公子和赤光會糾纏不清,他已經基本被內定為未來海天的繼承人——至少是表面上的繼承人。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養成了楊秉興內斂的個性。
然而內斂并不代表懦弱,在事時他會是個謙謙君子,但在事后,他有的是辦法讓人了解惹怒他的代價。
而且,通常情況下,也沒有人會去惹他——畢竟和他一起長大的海沉暮,可是將來即將接管整個赤光會的小混江龍。
然而,楊秉興對面這個男人似乎并沒有那些顧忌。
“不用,我只想說一句。”男人笑瞇瞇地說道:“我給你七天的時間,在圣誕之前,我希望你和廁所里那個女人分開。”
“你是誰?我沒之間的事和你有什么關系?”楊秉興冷笑道:“你不會真以為隨便跑出來一個人和我說幾句話,我就會照著去做吧?”
“你是不會,我也強求。”男人說著便站起了身,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卡片遞到了楊秉興面前:“明天我會再來找你的,希望到時候我們都會有個滿意的答案。”
楊秉興看著臺上的卡片,那上面似乎本來有個少了一點的“文”字,然后有人將那個文字用圓珠筆全部劃掉,然后在角落潦草地寫上了三個字:
言先生。
當楊秉興回過頭尋找那個男人的時候,他早已不見了蹤影。
而楊秉興七天的噩夢,也從這時開始——
第八卷基本是純虐卷,大概是吧……
這一卷的言先生會和之前……嗯……有所不同吧……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