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百三十一章樂君堂之夜(9)
不知過了多久,文笙漸漸恢復了意識。
對了,團戰!
那場戰斗結束了沒有?他們贏了還是輸了?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到將守在旁邊的譚瑤華嚇了一跳。
文笙掙扎著想要坐起來,譚瑤華連忙將她阻住:“別動,覺不覺著惡心頭暈?”
他不說還好,一提醒文笙頓覺兩耳嗡嗡,胸口氣悶,跟著就是一陣反胃。
文笙臉色一變,隨手推開譚瑤華,翻身趴到了床沿上。
這時候她才發現,所呆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樂君堂師父的屋子,此刻她正躺在師父的床榻上呢。
想是師父卞晴川送她回來,同行的都是些男子,不好意思進她的房間。
卞晴川遞過一個盆來,不過文笙運了好半天的氣,出了一身大汗,也沒能吐出什么來。
一旁項嘉榮小心翼翼地道:“快躺下歇歇吧,要不要喝點水?”
文笙依言躺下,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憊隨即席卷了她,真是連手指頭都懶得動,更不要說問話了。
不過不問明白了,她哪能安心。
大家臉上的神情好似都很擔憂,沒有一個露出笑容的,這到底是輸了還是贏了?
文笙都這樣了,躺在那里眼珠還亂轉,旁人不知道她在急什么,鐘天政哪能猜不到:“放心歇著吧,咱們贏了。”
哦哦哦,贏了!
那這是……在擔心我?
小小的屋子里八個人都在,一個個面露關心,連逍遙侯楊綽都搬了個凳子坐在床腳,這個發現叫文笙頓覺心里暖洋洋的。
之前大家雖也相處得不錯,同吃同行,同在馬場一起練習,但像項嘉榮、卓玄他們還是挺在意男女之別的。
因為文笙是女子,平時保持距離,交談也少,開玩笑從不涉及,這好像還是第一次,沒有人回避,八個人都在,彼此間就像家人一樣。
雖然文笙很想問一問后來比賽的詳情,還有郭原有沒有去爬那三圈兒,不過她實在是太累了,知道打贏了少了個大心思,不一會兒便意識渙散,沉沉睡去。
卞晴川看文笙睡了,幫她蓋好被子,壓低了聲音道:“好了,醒過來就沒事了。大家也都累了,早早散了歇息吧。”
聞人英和逍遙侯楊綽兩對師徒眼見確實沒自己什么事,便要各自回住處,臨走時楊綽問了句:“接下來的團戰還能打么?”
眾人一時盡皆默然。
他們中不乏有經驗的老樂師,像文笙這種力竭加反噬,直接在臺上昏過去的傷情,沒有個十天半月養不回來。
按他們的想法,團戰中那屢屢出現的神奇效果出自于文笙和鐘天政兩個年輕人的琴簫配合,少了一個,自然便配合不起來了。
每一年的春秋兩試,都有因成員意外受傷中途退出的隊伍,現在輪到了他們。
聞人英笑道:“能打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后面的兩支隊伍本來也不好對付,快休息吧,尤其是鐘小子,明日大家去給你助戰,定要拿個頭名回來。”
他這么一說氣氛登時活絡起來,大家一想可不是嘛,文笙若不拼命,連今天的這場都拿不下來,還談什么團戰第一。初次組隊,打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至于第一的宏愿,來日方長嘛。
那四個一走,外人就還剩下了譚瑤華和鐘天政。
兩個年輕人互望了一眼,譚瑤華道:“阿政,你先回去歇著吧,我留下來,彈琴幫顧姑娘調理一下。”
鐘天政沒有應,卻道:“還是我來吧。”
卞晴川看著他倆有些疑惑。
譚瑤華沒有多想,他本來自告奮勇留下是覺著自己比較合適,鐘天政要取自己而代之,那大約是因為他和顧姑娘練了配合,關系要更密切。
不過這段時間大家整天都呆在一起,也不知道他倆都什么時候偷著練的?
死小子,鬼精鬼精的。
譚瑤華笑了笑,拍了下對方的肩膀,同卞晴川告辭,離開了樂君堂。
鐘天政含笑目送他離開,扭頭問卞晴川:“卞前輩,不用送她回房么?你怎么休息?”
其實這會兒外邊也就剛黑天不久,他們幾個還都沒吃晚飯,平時才沒有這么早睡,不過卞晴川好長時間沒喝今天這么多酒了,又痛快淋漓打了場團戰,也確實覺著倦了。
“不用,我打個地鋪,對付對付就行了。”
他隨便找了張席子往地上一鋪,又墊了床棉被上去,很快弄好了睡覺的地方,躺了下來。
鐘天政將適才譚瑤華坐過的那張椅子又往前拉了拉,坐下,取出洞簫來,湊在唇邊,輕輕吹了一曲。
簫聲低柔,婉轉清麗。
旁邊桌子上一燈如豆,給鐘天政的側影打上了一圈兒光暈。
文笙鼻息沉沉。
許是他的簫聲確實有催眠之效,停了一陣,卞晴川也睡著了。
他這一睡可不像文笙安安靜靜,不一會兒,簫聲里就夾雜進了響亮的鼾聲。
鐘天政停了簫,歪著頭瞧了一會兒文笙的睡顏。
雖是病倒了,氣色瞧著還好,長長的睫毛翹著,比醒著的時候多了點莫名的柔順和脆弱。
她會脆弱?
鐘天政覺著自己此刻的心態有些好笑。
雖然如此,他還是自身上取出塊帕子,給她擦拭了一下額頭鼻尖上的汗水,而后收起帕子,站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這時候,外邊已是一片黑暗。
到了下半夜,文笙突然醒來,覺著精神好了很多。
她撐著看了看周圍,只有師父卞晴川睡得正香,她可不管那些,出聲喚道:“師父!師父!”
她傷后這點小動靜,遠不及卞晴川的鼾聲響亮,可不知為何,卞晴川竟真地聽到了,“啊”地一聲爬起來,這才發現徒弟醒了,而鐘天政早已離去。
“怎么樣,有沒有感覺好一些?”
“嗯,好多了。師父,你快給我講講,今天的團戰后來怎樣?”文笙好奇得很。
“你昏倒的同時,閔自明也出局了啊,接下來我們四個打他們倆,那還有什么懸念,譚四先生又不是神仙,磨也磨死他。”卞晴川卻覺著沒什么好說。
“那后來呢?郭原有沒有說話算數?”
“應該爬了吧,反正后來亂得很,老子寶貝徒弟都昏過去了,誰耐煩留在那里看他爬圈兒。”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