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枝

94 因果

94因果

94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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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幾回再見,便都是與宮中常見的禁衛軍一般無二的模樣,沉默、寡言,如同影子一般的存在。

怎么今日,不只會笑,還善言談,就是這性子,也是看似爽朗陽光的。

“自然不一樣。今日,齊某不當值啊!”齊慎干脆地給出了答案。

連那聲“卑職”也不說了,謝璇氣結,敢情這也是只大尾巴狼,會裝得很吶!

謝琰卻是笑道,“沒想到,齊大人倒是個爽快的性子。既然齊大人爽快,我們便也不拐彎抹角了,今日,請齊大人前來,主要是想為前些日子,在獵場的那件事,向齊大人致謝。只是,這件事,若是被人知道了,怕是對齊大人不好,所以也不敢張揚,也不好籌備謝禮登門拜訪,只能如此怠慢,還希望齊大人千萬見諒。”

“兩位約齊某來此,想必不是只為致謝這般簡單吧?難道不是想問齊某究竟為何將那件事密告世子爺嗎?”齊慎彈了一下響指,瞇眼笑。

這還真是爽直的性子。謝璇亦是瞇眼笑,“不只呢,齊大人!我還想知道,你就算發現那里有人布下的陷阱,又如何會知道,是沖著我大哥來的呢?”

齊慎笑容更加的燦爛了,還真恍若那高掛天上的日頭,“七姑娘想知道,齊某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很簡單!齊某的鼻子還算得好使,在探查到那個地洞時,也一并聞到了那地洞中特意擱置的馬草上的味道,當時便生了疑慮。后來,便專門去馬房探了一探,整個馬房,只有世子爺的坐騎吃的,是同樣加了料的馬草。”

謝琰與謝璇皆是驚得對望一眼,馬草加了料?這便難怪,那馬為何會突然發了狂,而且哪兒也不去,就直奔那地洞了,原來因由是這個。

若不是齊慎偶然發現了那個地洞,若不是他鼻子好使,若不是他性子謹慎,特意去查了那馬房,發現了蹊蹺,又冒險告知,才讓謝珩和謝琰提早準備,將那地洞中可能致命的因素先行做了手腳,這會兒,謝珩只怕還真不可能就這么福星高照地只是廢了一條腿而已。

謝璇心中掀起了驚天駭浪,謝琰卻已經站起,長身作揖,朝著齊慎深深一拜,神色較方才更是多了十分的鄭重與誠摯,“崇年代我大哥向齊兄謝過救命之恩。如此大恩,我定國公府定然銘記于心。”

崇年是謝琰的字,以字自稱,便是以示親近之意,這個親近,看齊慎的樣子,怕是求之不得。可那“齊兄”二字卻是讓齊慎火燒屁股一般跳了起來,連忙擺手道,“崇年兄,使不得,使不得。齊某……略商比崇年兄年少,可是萬萬當不得這一聲‘齊兄’。崇年兄若是不嫌棄,便喚在下一聲‘略商’便是。”

“那便這樣吧!略商!”謝琰從善如流,笑著又重新喚道。

這回,齊慎也好生端正地站著,然后,亦是朝著謝琰拱手作揖,深深一拜,清了清嗓,口稱,“崇年兄!”

謝璇卻是被這兩人的樣子氣笑了,他們是來相見恨晚的呀?

齊慎的目光輕輕往謝璇處一瞥,許是看出了謝璇神色有些不虞,一邊將謝琰請回坐,一邊輕聲笑道,“崇年兄實在不必多禮。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這世間,從來都是種什么因,結什么果。崇年兄也好,七姑娘也罷,都不要再將這個謝字掛在嘴邊,否則,便要折煞略商了。”

這話卻是聽得謝琰與謝璇皆是莫名,雙雙對視間,盡是驚疑。

“略商此話是何意?我卻是有些聽不明白了。”謝琰狐疑地笑道。

齊慎略一沉吟,又是拱手作揖,這回卻是朝著謝璇道,“要說救命之恩,也是七姑娘先對略商有活命之恩,才有今日之福報。”

“我?”謝璇與謝琰這下更是驚得厲害了,尤其是謝璇,她可不記得自己對齊慎有什么活命之恩,該不會是搞錯了吧?

齊慎牽起嘴角,苦笑了一下道,“七姑娘貴人事忙,不記得也是有的。但七姑娘若是不記得在下,也總該記得洪緒十七年時的那場雪災吧!”

洪緒十七年?謝璇目光輕閃,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情了,恰恰就是她來到大周的第二年。

那一年,下了好大的雪,京郊那些村莊,甚至是京城里許多破舊些的房子皆是被壓塌了,數十萬人受凍,每日里,都是死傷無數。

后來,甚至是起了疫癥。

肖夫人便是與京城許多達官貴人一般,都設了粥棚,贈衣施藥。

肖夫人便是想讓謝璇從小便體會一下人間疾苦,所以,每次都將謝璇帶在身邊。

謝璇因而也瞧見過不少慘事,如今一經齊慎提起,才是一瞬間就想了起來。

“定國公府的粥棚最是實在,能立得住筷子,后來……定國公府最先開始贈衣施藥,若非得益于此,只怕齊某,并我寡母,還有兩個弟妹,只怕都早已不在這世上,齊某又如何還會有今日?”齊慎輕描淡寫幾句話,讓謝琰明白了兩分。

“原來如此。”

謝璇卻是皺了皺眉,就算是這樣,這恩也是定國公府的,作何卻要算到她的頭上?

不過轉念一想,欠了定國公府的恩,如今還給定國公府,倒是因果循環,如齊慎所言,從前種下的善因,如今結了善果,得了福報。

“不過……說實話。起先,剛得知此事時,略商也不是沒有猶豫過。”齊慎突然又是話鋒一轉道。

謝琰倒覺得正常,人心如此,短短幾句交談,他已看出這齊慎是個聰明人,既是聰明人,又怎會看不懂那日形勢?可他……還是趟了這淌渾水。

謝琰目下輕閃,“略商大義,雖說你說是報恩,但定國公府卻不會真當成是理所當然。略商日后若有所請,只要是我定國公府力所能及之事,定然不會推脫。”

“崇年兄說的話,可當真么?”齊慎一雙眼清湛有神,瞬也不瞬直視著謝琰。

謝琰一窒,側頭望了一眼身邊的謝璇。卻見謝璇杏眼清泠泠,嘴角輕勾地望著齊慎,眼神清澈卻又銳利,好似已經洞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