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枝

105 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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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夢魘

105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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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夫人果然拍了拍謝璇的手背,笑道,“為娘又何嘗不知你是為他們好呢?只是,這日子還得他們自己過,今日,你大哥是搬回去住了,但愿他們珍惜吧!你大哥……他心里也是苦啊,你大嫂……能夠多體諒一些,有什么過不去的?”

果然,這世間,所有的婆婆,都是向著自己兒子的。

不過,謝璇可沒有笨到在肖夫人面前幫著李氏,只是笑道,“大嫂畢竟是大哥自己相中的,千方百計娶回家的,心里愛惜著呢,倒是母親,如今已是一家人了,有些事,還是別太苛刻了。”

說的,卻是肖夫人待李氏自始至終冷淡之事。

這些年,李氏的日子委實不好過。本來,與謝珩感情還好,即便聚少離多,即便一直不受婆婆待見,也算得心有慰藉了,李氏還能撐得下去。可是,自謝珩一年多前回京之后,這種情況卻變了,他們時不時都會爭吵,謝璇隱約聽下人說,她大哥在外置了一房外室。

而她大哥受傷之后,整個人的性情亦是陰沉了許多,夫妻二人的感情自然受了不少影響,謝珩竟已歇在書房好些日子了。

那日,謝璇去祈風院看望他們夫妻二人,她大哥不在,李氏許是再忍不住了,拉著謝璇的手,便是哭了個殷殷切切,謝璇這才勸了兩句,男人嘛,都見不得你哭哭啼啼的,而李氏,從前吸引謝珩的是什么,如今,怕是早已被這日日的淚水給沖刷干凈了。

不過,如今看來,李氏還算是個通透的,聽懂了她的話,也稍稍挽回了頹勢,總算是不枉她幫她一場,但也不怕再在她娘面前幫她美言兩句。

肖夫人雖然不知道李氏是如何入了謝璇的眼,但是,自己女兒與李氏走得近,她卻也還是知道的,聽罷這話,淡淡瞥了謝璇一眼,眼中倒是沒有怒色,反倒沉沉嘆息了一聲道,“你大嫂……我是從來不滿意,只是……如你所說的,她已經進了門,再不滿意又能怎么樣?總歸已經是一家人了。只是……我與她,終究是少了些緣分,就這樣吧,這樣沒有什么不好,也省得日后難過……”

謝璇目光閃了閃,不再說話。

“過幾日的賞春宴,準備得如何了?”略略頓了片刻,肖夫人的話題倏而便是一轉。

謝璇卻是微微一笑道,“我不能做主的事情,能準備得,不過一顆順其自然的心罷了。”

肖夫人深深看謝璇良久,片刻后,才意味深長道,“寵辱不驚,順其自然,那便是善!若是如此,為娘倒是當真可以放心了。”

自從肖夫人病了,這定國公府的中饋便交由謝璇管著,謝璇怕李氏心里不痛快,便去邀了她一起,誰知,李氏倒是個爽快的,說是不會管事,只心領了謝璇的好意,還要讓謝璇多辛苦。

謝璇見她真心實意,便也是安下心來,因而是非常時期,所以,她約束府中上下,約束得更是緊,事情倒也井井有條,倒也與肖夫人管著時不差什么。

肖夫人如今對謝璇,是哪兒哪兒都放心,只覺得自己的女兒這一年多來,到底是長大了,是大姑娘了,說話,行事都是穩重大方,而且是個能干的,什么事心里都有章程,所以,肖夫人干脆當了甩手掌柜,一并不管。

謝璇管著中饋,倒也沒什么,只每日里事多,倒是離她心中的米蟲生活越發地遠了。

這樣日復一日的忙碌充實中,轉眼,便到了四月初。

翌日,便是賞春宴了。

謝璇一直以來都是一副從容自若的模樣,好似絲毫沒將賞春宴放在心上的感覺,在李嬤嬤幾人看來,便是胸有成竹的模樣,倒是讓她身邊那些原本惶惶不定的心安下不少。

可到了晚上,熄了燈,謝璇躺在帳幔低垂的床榻之上,卻是翻來覆去,許久睡不著。竟是如同前世要去參加高考的前夜一般無二,謝璇便不由苦笑了一聲,暗罵自己是個沒出息的。

狠狠閉了眼,謝璇勒令自己將腦子放空,甚至開始數起了羊,也不知數到了第幾千幾百幾十幾只時,睡意總算騰了下來,謝璇終于是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誰知,剛剛閉了眼,便好似聽到耳邊有個聲音在對她說話。

那把嗓音,清越卻又瓷沉,時而神秘的低沉,時而陽光的清朗,矛盾的好聽,陌生而熟悉,可說的話,卻是不那么動聽了,讓謝璇即使是在睡夢之中,也不由得皺眉。

“七姑娘今日已是打定了主意委屈自己,豫王殿下還好說,畢竟是人中龍鳳,以姑娘的聰慧堅穩,定然能將日子過好。可姑娘......日后當真能夠坦然面對寶座之上那人,心中無怨,無不平,甘心稱君,稱父嗎?”

“若是寶座之上那人,與姑娘有殺父之仇,滅家之恨,姑娘還能安心做你的豫王妃嗎?”

“瞧見豫王殿下,不會恨,不會想起,枕邊人是仇人之子,愛恨兩難嗎?”

“即便如此,姑娘也能安然待在豫王身邊,為他生兒育女,舉案齊眉嗎?”

“這與認賊作父,有什么區別?”

“而天家最是無情,真到了那時,他們又可會容得下你?”

那把好聽的嗓音說出的話,卻是個個如同冰珠子一般,又冷又痛地敲打在謝璇的心上,她疼得瑟縮,驟然從睡夢中驚醒,騰地一下,便是從枕上彈坐起來。

帳幔輕輕飄動,謝璇茫茫然抬起眼來,才察覺夜風竟是將窗戶吹開了一條縫隙,從那里灌進了屋里。

不過,已是春日,這風,應已是不冷了才對,可謝璇卻是硬生生打了個冷顫。

她恍惚回過神來,這才察覺自己竟是一頭一身的冷汗,她忍不住將被子拉起,將自己牢牢裹成了一個繭,但即便如此,夢中的驚悸卻是絲毫沒有散去。

明明已經從那夢魘中抽身而出,可是,夢中那把好聽的嗓音說出的,字字如同冰珠子一般的話語,卻還是一再回響在耳邊。

怎么會?自從齊慎去了西北,他們再未見過,謝璇雖然也偶爾聽得他的消息,卻是從未放在心上,畢竟,謝璇只將他當成是生命中的過客,是不相干的人。

可是,為什么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又想起了他臨走時,與她說的那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