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枝

259 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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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慎點了點頭,他倒不是擔心葉景軒,不過是關心她罷了,見狀,便已是放了心。

“如此,我一會兒也要先走了,你萬事小心。”

謝鸞因點了點頭,他們都清楚,前面的相安無事只是暫時,若是今夜,也能平安度過,那才算是真正過了這關。

不過,謝鸞因心中有數,只要她如前幾日那般,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那就能一直相安無事了吧?

如齊慎所言,只要無視韓明拋出的魚餌,他就沒轍。

到得宴席散了,賓客們陸續告辭離開,喧囂了一整日的韓宅也安靜了下來。

謝鸞因囑咐著手底下的人將善后工作做好,抬起頭,看了看天色,已是夜深,去與主人家交代一聲,她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這么想著,她便舉步往宴客的暖廳而去,找了一圈兒,卻沒有瞧見韓明,反倒是撞見了正在忙碌得指揮下人們收拾桌椅,點齊餐具,擺設之類的管家,便是上前問道,“韓管家,不知道韓大人在哪兒呢?這里的事情差不多了,我與他說一聲,便要回去了。”

韓管家忙得團團轉,聞言抽空回頭看了一眼,咧嘴笑道,“是鸞姑娘啊!今日的事情委實多謝了,方才我們大人還說了,要好好謝謝你呢,只是今日席上我們大人多喝了些,有些不勝酒力,如今怕是在后廳里歇著呢,這樣,你看,我這里確實走不開,我讓個人帶你過去。”

韓管家一邊說著,一邊已是招手叫了一個丫鬟過來,“你!你給鸞姑娘帶路往后廳去。”

謝鸞因目光閃閃,本來想說若是不方便,那就不用了,雖然失禮,但也不必打擾韓大人。

只是話到了嘴邊,她卻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杏眼閃了閃之后,便是笑道,“那便多謝韓管家了。”

等到了后廳,果然是一片岑寂,進得門來,便瞧見廳中的那張臥榻之上,果真睡著一人。

滿廳的酒氣,那人也是滿面潮紅,雙目緊閉,看樣子還真是已經睡著了,不是韓明又是誰呢。

那領路的丫鬟便是停住了步子,輕輕福了個身后,退了下去。

謝鸞因目光閃閃,四下無人,韓明也睡得很熟。

說是后廳,謝鸞因往窗外看了看,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這里不過一道花墻之隔,便是韓明的外書房,腳程快些的話,不過是一炷香的工夫,就可來回。

望著臥榻之上,睡得很是沉,隱約可聞鼾聲的韓明,謝鸞因輕輕扯了扯嘴角。

然后,緩緩走上前去,腳步放得很輕,像是怕將人吵醒了。

等到到了臥榻邊時,她的手,緩緩朝著臥榻上的人,伸了過去……

卻是在觸及到對方時,轉而伸向了疊放在一邊的被褥,拉開一床,給韓明蓋上,然后,掖合了一下被褥,便是轉身又走出了后廳。

腳步聲漸漸地遠了,那臥榻之上,本來應該正在酣睡的韓明卻是驟然睜開眼來,一雙眸子深沉清亮,哪里有半分的睡意與醉意?

他從臥榻之上,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望著方才謝鸞因離開,已經瞧不見人影的廳門的方向,一張臉上,晦暗不明。

“她居然什么都沒做,就走了?看來,這一回,是大人算錯了。”

本來只該有韓明一人的后廳內,卻響起了另外一人的聲音。

一道瘦長的身影緩緩從重重帳幔后踱了出來。

那人太陽穴高高鼓起,走路幾近無聲,一看,便是個高手。

走出帳幔后,便是如同一道影子般靜靜杵在臥榻旁邊,與韓明一般望向了方才謝鸞因離開的方向。

語調中的驚疑卻沒有多少,反倒是有些難忍的好奇。

“大人,這件事,屬下始終覺得奇怪。這位鸞姑娘到底是個什么身份,你怎么會覺得,她會趁著四下無人,到書房去翻找,甚至會對你下手呢?”

韓明低頭望著蓋在身上的被褥,黑眸中閃爍著難解的復雜。

“沒什么。是我覺得,她像極了我的一個故人,可是……如今看來,是我多疑了。物有相同,人有相似,或許,她就只是像而已,卻未必有什么關系。”

“去吩咐底下的人,不用再盯著了。”

韓明抬起頭,吩咐道,一雙黑眸中閃爍著亮光,好似心情極好的樣子。

離開了韓宅的謝鸞因卻是在馬車的踢踏聲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好險!

第二日,葉景軒匆匆來了云生結海樓,與謝鸞因交代了一番,將他名下產業的一切事務交與她和錢叔一并管理,并且囑托了謝鸞因幫他多多照看華嫣然,便是匆匆離了西安,回杭州去了。

據說,葉老爺子這回病得不輕,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過去。

葉景軒未必是拋不下葉家的錢財與權勢,可卻無論如何也割舍不下那與生俱來的血脈親情。

只是,旁人未必會這么想。

越是有權有勢有錢有爭搶的家族,所謂的血脈親情,便也變得越發不純粹起來。

此去,怕又是一場難料的風波,莫怪此時此刻,他不得不將華嫣然丟下。

只是,還不知華嫣然心中該是如何惶惶。

他不知何時能歸,而她的日子,卻不知,還能到幾時。

看著載著葉景軒的馬車提提踏踏地跑遠,謝鸞因嘆息著想到,得多抽些時間,去看看華嫣然才是,她現在這樣的情況,可再經不得胡思亂想,思慮過甚了。

雖是如此,可謝鸞因手里的事情太多,真正能抽出來的時間,實在有限。

偶爾去陪華嫣然的時候,她雖然笑著,但精神卻是一日不如一日。

這本是意料之中,且無可奈何之事,可謝鸞因見了卻還是忍不住心中凄惶。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葉景軒走之前,為防有個萬一,硬是將金氏和華陶然母女二人給送走了,至少不用多花心思來提防她們,倒也是好事。

誰知,謝鸞因卻是放心得太早了些。

這一日,又到月初盤賬之時,葉景軒不在,這事情盡數交到了錢叔與她的手上。

再說起葉景軒身邊的錢叔,從前看謝鸞因不順眼,總覺得她是別有用心,如今,雖然對著謝鸞因還是冷面依舊,可這態度卻要和軟了許多,私下里,也冷著嗓音與謝鸞因討論過不少的生意經。

一老一少的關系,處得尚算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