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枝

584 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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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酌顏書名:

自從她回了福州,齊慎可一次也沒有抽出時間回來看過,哪怕明知她懷著身孕,可他也一步都離不開。

至于謝瓚,更是只在平海衛見過一回。

這段時日,他們與倭寇,又打了好幾回。

前一陣兒,倭寇重兵圍了永寧衛,謝瓚守得死,沒有讓他們討著便宜,才又散去。

前兩日,聽說,漳浦,還有興化,都發現了小股倭寇。

這就是海防的缺陷了。

即便禁了海,可有太多的地方,可以摸進內陸,何況,倭寇不比韃靼人,他們的長相,與周朝人沒有什么區別,只要偽裝得好,便不容易拆穿。

是以,要說安全,如今,整個福建,乃至浙江,以及繼續往北的沿海,都沒有一處。

“才說了一句,你就有百般道理等著我呢?怎的,越長大,越不可愛了?”謝鸞因伸手,又是一戳。

謝琛倒也沒有躲,由著她戳了,才哼道,“是阿姐你越發喜歡嘮叨了才是真的,好在姐夫不在跟前,否則,日日被你這么嘮叨,他怕是就要受不了了。”

謝鸞因杏眼圓睜,瞪他一眼,謝琛卻已經是乖覺地一躍而起,在被一個暴躁的孕婦伸腿猛踹時,他已如兔子一般蹦到了一邊,“我今日跟藏鋒他們約好了去看賽龍舟,就不回來吃飯了。”說這話時,人已在門外了。

“嗬!這小子,跑得比兔子還快。”謝鸞因哼一聲。

“咱們家琛少爺,倒是越發長得好了,再兩年,得了功名,可得選個好媳婦兒。”李媽媽一邊手腳利落地包著粽子,一邊笑呵呵道。

謝鸞因愣了愣,想說,謝琛這還小呢,操心什么。

開口前,才想起,可不是么?謝琛竟也這般大了,若是換在定國公府,搞不好盧夫人已經開始給他相看了也說不準,可在她心里,他卻還是那個在逃出定國公府后,全心依賴她,明明怕得要死,卻不敢哭出來的半大孩子呢。

謝鸞因不知怎的,心里便有些兩分空落落的,這就是養大孩子的感覺吧?

這還只是弟弟呢。

謝鸞因嘆息一聲,摸著肚皮,已經提前可憐起自己,等到肚子里這個長到謝琛那么大,要讓她操心婚事時,這心里,還不知要怎么發酸呢。

“包完粽子,你們閑著沒事兒,都去看龍舟賽吧!”她發話了,別人不說,玩心最重的阿瓊卻是第一個叫好的,其他的年輕丫鬟們,也是靦腆的歡笑起來。

下晌時,院里便要安靜了許多,只能聽見知了一聲聲在枝頭鳴叫。

“今日,秀英又出府去了?”謝鸞因仰躺在貴妃椅上,閉目假寐。

房內,坤一不知何時已是來到了近前,身旁,還伴著傷已養好,重新當值的胭脂,只是,如今的她,臉上卻已多了一道傷疤,雖然被高素娘妙手醫治,不至于猙獰可怖,但也算是毀了容,再沒有從前,曲水河畔,攬云抱月樓中,花魁相思的絕艷風采。

聞言,胭脂輕應了一聲,“是。”

“都有盯緊么?”謝鸞因又問。

“還是和從前一樣,到了米鋪之后,便往城南河邊去,途中,并未與什么人有接觸。只是,昨日,她特意轉去了一趟魚市,問過了,是廚房的余嬸知道她會從那里路過,是以,特意拜托她的。”這回,回話的,變成了坤一。

“只是,坤三說,那賣魚的,有些眼熟。所以,便讓坤四畫了張像呈了上來。”坤一說著,已是從胸口處掏出了一張折疊得規規矩矩的畫像,遞了過去。

謝鸞因已是睜開眼,稍稍坐直了身子,接過那畫像,細細看去。

暗衛中的人,都各有所長。

坤三的身手,雖然及不上坤一,可他一身輕身功夫,卻是無人能出其右,最擅追蹤和盯梢,而常與他搭檔的坤四,是個粗壯的漢子,可心思,卻半點兒不粗壯,比一般的女子還要細致。

最擅長抽絲剝繭,還是個丹青妙手,最擅人物肖像。

謝鸞因是知道的,派他們二人去,最要緊看重的是坤三的追蹤能力,至于坤四,實在是因為他們愛在一處,順便的,卻沒有想到,還有意外之喜呢。

展開的畫像之上,不過寥寥數筆,便讓一個人的輪廓和五官惟妙惟肖地躍然紙上,最要緊,就是神韻,也有了個八九分。

坤四的畫功,謝鸞因也是聽說過的,卻還是頭一回見識,看來,這還真是個畫畫界的天才,因為,不只坤三覺得眼熟,她望著這張畫像,也覺得眼熟了。

這是一張大眾臉,五官和輪廓,都沒有半點兒特色,哪怕是扔進了人堆里,也會立刻被淹沒,抓不出來的那一種,是做細作,最好的人選。

換做旁人,未必就能認得出。

可偏偏是她謝鸞因。

她在跟隨林媽媽學習修容之術時,便專門研究過人的骨相,畢竟,修容之術,要爐火純青,對骨相的掌握,太過重要。

是以,她看人,很多時候,看的,不是人的皮相,而是骨相。加上,肖夫人特意訓練過她,識人之力,她的記性也不差。而坤四畫功了得,果然將那人畫得如真人站在面前一般,謝鸞因頭一眼便覺得眼熟,再看一眼,便已認出來了。

正因為認出來了,所以,才不由挺直了背脊,“是他?”當時,一直跟在龔氏身邊的那個人,想必極受她信任。

沒想到,他居然來了福州?

那么龔氏呢?龔氏是不是也來了福州?

“這個人盯著么?”謝鸞因皺眉問道。

“坤三沒有得到命令,不敢擅自做主,只是,若是要跟,他也能想法子把人找出來。”坤三對自己的追蹤之術很是有信心。

謝鸞因點了點頭,“是我思慮不周,應該多派兩個人策應,這樣,讓坤三去追蹤那個人,秀英這邊,再派其他人跟著。”

“如今證據確鑿,為什么還要放任她?”胭脂不解地蹙眉道。

秀英回來,已經差不多兩個月了,之前,她一直謹言慎行,并沒有抓到什么把柄,可是今回,也算是證據確鑿了,胭脂不懂,為什么夫人不下令將她抓了。

就算沒有別的發現,也可以刑訊她,讓她自己招供,不是嗎?

“蟄伏了這么久,他們終于有動作了,不弄清楚,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