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枝

630 鴻雁

630鴻雁

630鴻雁

齊慎有些無奈地望了一眼笑得小狐貍一般的她,又瞪了她懷里壽哥兒一眼,“這小子倒是好,這么久才再見,一見就給了他爹這么大一個見面禮。”

“可不就是太久沒見,得好好招呼你一回,才能讓你印象深刻么?當爹哪兒有這么好當的?”謝鸞因皺了皺鼻子。

齊慎聽得怔忪了一下,低頭望著她懷里的壽哥兒。

壽哥兒這會兒舒服了,不哭了,一張小臉白白凈凈,自帶著兩分笑模樣,手舞足蹈的,歡實得很,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骨碌碌轉著,流光溢彩,一看,便讓人心上發軟。

齊慎伸出手去,“再讓我抱抱?”

謝鸞因倒也沒有遲疑,直接將壽哥兒挪進了他懷里,“你要用胳膊托著他的頸子,這樣……”

面授機宜教他怎么抱孩子,齊慎倒也學得認真,小心調整了幾回,雖然動作還有些生疏僵硬,到底也是像模像樣了。

這回,壽哥兒也是很給面子,非但沒有哭,還在打量了他爹一會兒后,笑了起來,露出粉紅的牙床,還咦里哇啦說了起來,還間或吐出一兩個泡泡來……

齊慎又是新奇,又是愛得不行,那目光便只是專注地望著懷里的壽哥兒,面容與女皇帝墓室柔和無比,嘴角的笑,控制不住。

謝鸞因見了,也不由笑了。

一個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父親的作用,不容忽視,那是母親,或是其他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

好在,她選的男人,既然能夠成為一個好男人,必然也有成為好父親的潛質,慢慢教著就是。

“對了!宮本橘香那里,你打算怎么處置?”見他們父子二人拿起撥浪鼓玩兒了起來,謝鸞因一邊在邊上看著,一邊便是信口問道。

齊慎的目光都沒有從壽哥兒身上移開,只是淡淡問道,“你的意思呢?”

雖說,是他們帶走了宮本橘香的兒子在先,可宮本橘香也用那樣的手段,綁了他們母子,又平生這么許多波折,讓他們母子吃了不少苦頭,無論是齊慎,還是謝鸞因都不是那以德報怨之人,就是不想讓她得償所愿,那也沒什么。

謝鸞因杏眼沉黯,沉吟片刻后,低聲道,“好歹讓他們母子見一面吧!”

壽哥兒伸手想要抓那撥浪鼓,可每每要抓到時,卻被齊慎拿得遠了些,他倒也不哭鬧,看準了那撥浪鼓,只一次次抓過去,哪怕每每撲空,也是鍥而不舍。

終于,一把抓住了撥浪鼓手柄末端系著的紅色絡子,咯咯咯,好不歡暢得意地笑了起來,哈喇子便順著滾了下來。

謝鸞因熟練地掏出絲帕為他擦了個干凈,又尋了另一張干凈的給他墊在了下巴底下。

望著他們母子二人,齊慎目光輕閃,恍惚明白了什么,點了點頭,“你說了算。而且,想必,瞿進也想與她見一面。”

瞿進還活著的事兒,齊慎自然是沒有瞞過謝鸞因的,是以,她也并沒有覺得奇怪,點了點頭,想著,瞿進待宮本橘香倒是情深意切,只卻被她背叛,想必,還真有許多事,想要問個一清二楚。

而這宮本橘香,若是接近瞿進,只為利用,可又何必與他生子?

愛恨恩怨,這些,從來都是糾結難解之事。

不過,也與他們沒什么關系就是了。

哪怕是宮本橘香他們的歸宿,亦是不在她的關心范圍之內。

若是不出意外,他們如今,已算得陌路人,往后再不會有什么交集了。

想必,齊慎與她的想法是不謀而合,接下來,果真再未在她面前提過有關宮本橘香和瞿進他們的半個字。

很快,謝鸞因背上的傷口便是結了痂,又些發癢,她每每忍不住,齊慎便會幫著她在周圍撓撓,暫解她的煎熬。

只是,撓著撓著,有時,便會走了樣。

兩人一個不小心,就能滾到床上去。

好在,如今壽哥兒的覺多,他又還顧忌著,不敢太過放肆,否則,謝鸞因真是羞都要羞死了,即便如此,謝鸞因也是連著好幾日沒給齊慎好臉色看。

相反,齊慎卻是意氣風發,春風得意得很。

倭寇的主力已是盡數剿滅,老巢都被端了,這些年,他們累積的財富,還有置辦的船只火器這些,自然也全都收歸水師,由嚴富海規整后,再用于水師。

剩下的那些殘余,已是不足為慮。

倒不如一邊重整水師,借著練兵之際,將剩下的那些倭寇,還有水匪一并收拾得干干凈凈。

因著這些種種,齊慎還是很忙。

即便如此,他也再沒有動過半分要先將謝鸞因母子二人先送回福州的意思。

這回的事情,果真是嚇壞了他,他還是覺得,將他們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要放心些,否則,他只怕都要擔心得不能合眼了。

他這副樣子,謝鸞因倒也啐過他一口沒出息,可心里,卻是甜得好似吃了蜜一般。

謝鸞因他們從福州離開時,已是臘月初了,這轉眼,便到了年關。

謝鸞因母子便隨著齊慎一道,在軍營里過了一個年。

雖然稍顯清苦了些,可卻熱鬧得很。

不說謝鸞因喜歡,就是壽哥兒,亦是玩瘋了。

這么些時日的相處,壽哥兒不只與齊慎父子親近了許多,就是與這滿軍營的漢子們,都是一見,便笑得沒心沒肺。

果然,男孩子,天生對軍營這樣的地方就有親切感。

謝鸞因心里有些失落,卻也是滿滿的輕松與歡喜。

正月初八,謝鸞因收到了一份特別的新年禮物。

卻是一封自北邊兒而來的鴻雁傳書。

是徐子亨的來信。

問候她可安好,并祝賀她新春吉祥。

隨信而來的,還有一小箱子他收集來給壽哥兒的小禮物。

有長命銀鎖,有布老虎,有撥浪鼓,有陀螺……

雖然都不值當什么,可全都是他的心意,而且,現在這樣的時局,這些東西能送到她手里,還不知道費了多少周折。

不過,至少知道徐子亨平安無恙。

只是,卻是被李雍委以重任,帶兵到了遼東前線,與寧王作戰。

只今年,北方卻是個難得一見的寒冬。

如今,天氣惡劣,暫且歇了戰。

就是西北一線,也消停了些。

謝鸞因望著那信發了會兒呆,才研了墨,伏案提筆給徐子亨回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