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枝

689 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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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記得,你幼時也是一只皮猴。夏日時,悄悄跳到你家荷花池里去泅水,冬日里,又攛掇著你幾位兄長,帶著你往城外去嬉冰。我還真沒有見過。這滿京城有哪家的貴門女子如同你這般大膽頑皮的,如今聽來,你家哥兒倒是隨你。”

聽她說著這些話,謝鸞因心里的防備,到底又軟和了一些。

“這么說來,還真是。你家瑞哥兒這般乖巧,卻也是隨了你的,你自來文靜。”

“真是可惜。若是他們也能同我們一般,一處長大,只怕,也能如我們那般,情誼非常吧?”曹芊芊似感嘆一般道。

卻是引得謝鸞因蹙了蹙眉,心中本是軟和了些的防備,又倏然抬了頭,轉頭望向曹芊芊。

后者卻在她這已顯銳利的盯視下,笑了起來,“你別這么敏感!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這么隨口一說罷了。我也知道,這大抵只能是我的奢望了。若不能以我所想的那般相見,我倒寧愿他們永不相見。”

后面這一句話里,已隱隱透出兩分悲涼來。

謝鸞因微怔,往她看去時,她卻已經低下頭去,從炕桌下,取了個不小的匣子出來,木是好木,做工也是精致,遞給謝鸞因道,“這些東西,是我給你家孩兒備下的,都是些小玩意兒,有時給瑞哥兒備下時,便也想起你家的孩兒,便多備了一份,一并存了起來。待你回去時,帶給他,也算得我這從未謀面的姨母對他的一點兒心意,你不要嫌棄便是。”

謝鸞因杏眼輕閃,不語。

她進宮來,倒是沒有給瑞哥兒帶什么。

一來,齊慎如今的身份敏感著,帶什么,若是一個不慎,那可會釀出大禍來,她必須事事謹慎。

二來,她和曹芊芊的關系,早已不比以往,曹芊芊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必然是愛惜如眼珠子,她可不敢隨意給他什么。

曹芊芊卻偏給她家壽哥兒備了這么一匣子的東西,還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但謝鸞因略一沉吟之后,還是從善如流地收下了。

“如此,我便替壽哥兒收下了,也替他謝過皇后姨母的掛念。”

謝鸞因說完這一句話,便是瞄著曹芊芊的神色,果然瞧見她很是歡喜的模樣,謝鸞因便是垂下了杏眼。

在鳳棲宮中用過了午膳,又與曹芊芊閑話了一番,倒也沒有什么,俱是些婦人家的談話,并沒什么營養,卻也無關大局。

順道陪著瑞哥兒玩了一會兒。

壽哥兒如瑞哥兒這般大時,謝鸞因也常陪著他玩兒,因而,一些小游戲,還真是信手拈來,偏偏,于瑞哥兒卻是極為新奇的玩意兒,他倒也是個聰明的,學一會兒,便也會了。

與謝鸞因玩兒得興高采烈的,不一會兒,便親熱得一口一個“姨母”的,小臉都是紅撲撲的。

這一玩兒,便是過了他平日里午睡的時辰。

直到他再也撐不住了,歪在曹芊芊懷里,便睡了過去,曹芊芊倒也沒有讓人來抱走他,只是就將他安置在了炕上,望著他的睡顏,眼神,幾乎要滴出水來。

謝鸞因見狀,便也起身告辭。

曹芊芊將她親自送到了殿門外,笑著道,“現在,也終究是體會到了高處不勝寒這句話的意思,平日里,來我宮里那些人,多是奉承,可真能說上幾句真心話的,卻找不出幾個來。我這心里也是憋的慌,今日,能跟你說這么一會兒話,真好。你在京城時,若是沒什么事,便多進宮來陪陪我。我一會兒,讓素心陪你走一趟,到宮門處,與他們交代一聲,往后,你要進宮來,也用不著先遞折子那么麻煩,直接讓他們傳個話,我派人去接你。”

“多謝娘娘恩典。”說話間,已是到了殿門口,謝鸞因朝著曹芊芊屈膝行禮,胭脂捧了曹芊芊給壽哥兒的那只匣子,主仆三人轉身出了鳳棲宮,那個叫素心的大宮女,緊隨其后,軟轎,已是備在鳳棲門外。

曹芊芊望著謝鸞因走出宮門,一雙眼,卻是微微瞇起,帶著兩分慨嘆,“本宮從前,總不認命,想著,什么都是靠自己掙的。如今,方知,有的時候,人還真不得不認這個命。”

“娘娘今日看來,還真是與忠南王妃說得到一處去。”另一個大宮女,喚作素琴的,一邊扶著曹芊芊的手,一邊笑笑應道。

曹芊芊嘴角抿著笑,視線所及處,已沒了謝鸞因的身影,再往遠了,便是一重一重的殿宇、樓閣、宮墻……

“是啊!我們從幼時便說得到一處去。她一直,是本宮又羨又妒之人,直到今日,亦然。時至今日,她仍然,比本宮好命!”

素琴垂了垂眼,沒敢接話。

一陣風起,帶著刺骨的寒意。

曹芊芊抬手,緊了緊衣領,“進去吧!這宮城里的冬天,自來比別的地方要冷。”

一路順暢出了宮城,直到登上了馬車,馬車踢踢踏踏緩緩從宮門外駛離時,蓮瀧都還有些不敢置信。

她們今日在宮里,居然不曾“巧遇”永成帝。

還有……曹皇后雖與謝鸞因待了半日,也說了不少話,卻多是閑話家常,有關南北局勢,與大人的話,更是沒有提過半字,還多有示好之意。

好似,想要與她家姑娘重拾舊日情誼一般。

這究竟是為了什么?

難道她們猜錯了?今日進宮覲見,當真是曹皇后一人的主意,背后沒有永成帝什么事兒?

“夫人……這事兒,你怎么看?”蓮瀧沒有繃住,問道。就怕今日的尋常背后,還有些別的什么吧?

謝鸞因不習慣王妃的稱呼,因而,身邊近身伺候的,都還是同從前一般,喚她為“夫人”。

相比于蓮瀧的惴惴不安,謝鸞因卻是泰然自若得很。

“不怎么看。左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她們想要示好,我便受著,我本也沒打算在京城久待,能夠這樣相安無事,自然是大家都好。若還有別的打算,也就是見招拆招之事,沒什么大不了的。”

“我看,皇后娘娘,倒也是有幾分真心的。”胭脂身為暗衛,也是善觀人心的。

“她從前,倒是與咱們姑娘是真正好,哪怕是親姐妹也不過如此,只是……”蓮瀧更清楚些,便也更感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