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謠走前曾經問過蕭詔:蕭詔,你會審問犯人嗎?還是個倭寇。
蕭詔扔了手里的鞭子,用火鉗撥弄了下燒紅的木炭,清秀的面龐帶出笑容:小丫頭,還擔心他。作為蕭丞相唯一的嫡子,他又豈是泛泛之輩?
但是蕭詔不想同蕭謠說,那些齷齪黑暗的事情,他一個人知道就好。
蕭詔又扔了塊木炭進去,再輕輕地放了塊薄薄的肉片,不多時那肉就滋滋作響并緩緩地飄出了肉香。
躺著不動的倭寇被香味驚動。他眼珠子動了動,不由先吞咽了下口水。倭寇有些委屈,他才來這盂城驛,什么也沒探,什么也沒做,這哪里知道就躲個灌木叢放放水,就招來了這么一場橫禍。
現在想來,方才扔牛骨頭的那個姑娘大約是個妖怪吧!
要不怎么就認出了他?那妖女不僅指出他是個倭寇,就連他在京城里的老相好小桃紅都給說了出來。
倭寇喉頭略動了動,心思急轉,莫非是小桃紅那賤人告密大梁有句古話叫:“戲子無情,表子無意。”他原本還不相信。如今看來,還是古人實誠!
要說起來,倭寇也算是有來歷的、家傳的探子了。東倭地動頻頻,更沒有大梁這樣的地廣人眾物產豐饒。又頻頻收了東倭的使者,讓他們學習。這學著學著,就越學越眼紅。
如今東倭對大梁自然不敢大打出手,也就只敢背地倒騰。在臨海的州縣伏擊活動。那些倭寇都是能打劫就打劫。
還有他這樣的探子,在大梁潛伏下來多年。
畢竟,若能攻下大梁,那就再好不過!
其實他們這些探子是早就做好了被人發現時赴死的準備。
但是,他這一天來得也太突然些。什么都還不曾準備好呢!
還有許多的情報,不曾送出去!
想起未送的情報。倭寇不免在心里罵了一句自家祖宗。那個該死的小桃紅,實指望她送出去的。如今人已叛變,真是功虧一簣?
“還不說?”
蕭詔拿了火鉗夾著肉晃了晃,卻見那倭寇居然皺著鼻子嗅了嗅!
蕭詔:
他是想用這肉威懾下倭寇。告訴他,若他不聽話,這肉就是他的下場。
怎知遇到的是個饞倭寇?
其實這若是旁的倭寇,許就看懂了蕭詔此舉的威脅之意。
可蕭詔卻不知道,面前的這個倭寇那可是在西北地實打實長出來的倭二代。他的父親更是替他打好了基礎,經營得很好。好到他都忘了,被人抓住,那是要受盡酷刑的!
并不只是眼睛一睜一閉。
其實,
還是有很多種滋味,可供侵犯大梁的倭寇選擇的!
蕭詔扔了手里的火鉗,決定上大刑。
“公子,要不要奴才來?”
清秀的小廝忙上前替主子分憂。蕭詔搖了搖頭,這大黑夜的,他家小廝手下沒個輕重打得人鬼哭狼嚎的再吵著蕭謠就不好了。
還不知道情況的倭寇居然又咽了下口水。他這些日子水土不服拉肚子。遵了醫囑清湯寡水了三四日。這才好一點,沒想到今晚跑肚子鉆灌木叢就遇到了煞神!
命苦啊,命苦!
蕭詔眼看那倭寇一張臉皺成了橘子皮,這才覺得心里舒泰些。
他先將肉扔在了那倭寇的身上,不等說出:“若你不招,一會兒烤的就是你的肉時。”卻見那倭寇居然抓了肉片,狼吞虎咽地嚼了起來。
倭寇想明白了。他們大梁人說:死前吃頓飽的好上路。反正他是不能活了,那就吃點肉吧!
蕭詔:
躲在暗處偷看的蕭謠見狀不由嘆了口氣。她就說吧,蕭詔長得一副清秀公子樣,哪里能做這種粗活?
算了,還是我來吧!
蕭謠推開了門,在蕭詔驚訝的目光下,順手就操起了燒紅的火鉗,左手還有根手臂粗的鐵棍,
然后蕭謠慢慢閉上了眼睛,又慢慢地拿了紅彤彤滾燙燙的火鉗捅向了倭寇。
這是蕭謠第二次傷人,但是她仍舊沒有經驗,仍舊還是忐忑。
忐忑到手抖得不行,忐忑到火鉗在那倭寇的臉上差之毫厘就要遇到時,卻又停下。
憋氣的倭寇在火鉗拿開時終于開始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他一頭一臉的汗珠子在火把下分外的圓潤分外的密集。
倭寇才想,這大梁女子實在是太過彪悍。下一瞬,那火鉗又湊了過來,呼呼冒著熱氣,就近在咫尺。仿佛略用些力氣,就能燒熟了半張臉,戳瞎了一只眼。
幸好,拿開了。
哎呀,又來了!
蕭謠就這么反復的一而再、再而三著,到底是將倭寇那顆赴死的心折騰得七七八八。
等蕭謠將火鉗又送到倭寇面上,正準備這回要一擊即中時,癱軟在地的倭寇,舉著手虛弱地說了一句:“我招!”
“啊!”
捂住仿佛已經燙熟的臉,倭寇疼得直撞墻。
卡桑、哦都桑,娘親、爹爹..
這里有妖女,息子堅持不住了!
大梁人不是自詡有容乃大么?不是都恢廓大度嗎?
為什么他都這樣了,還要如此對待他!
蕭詔有些無奈地接過蕭謠手里的火鉗,眼中滿滿都是關切。
眼見小丫頭的手抖得不行,蕭詔心疼地瞪向了蕭
嗯,蕭謠他舍不得瞪!
蕭詔狠狠地瞪了眼鬼哭狼嚎的倭寇,作為一個探子、一個倭寇難道不該一言不發咬了嘴里的毒囊了斷,或是大吼一聲撞墻暴斃?
居然被他家阿謠這么個稚嫩的試探就嚇得當場招了?
這該不會是一個假倭寇吧!
“好了,下頭的事情我來做吧。”
蕭詔要攆蕭謠走。
蕭謠看了眼癱倒在地的倭寇,有些茫然,又有些高興。
前世那些揮刀砍向大梁百姓的倭寇;那些海邊漁民用來嚇唬小兒止啼的倭寇,居然也會這么慫!
“阿謠,沒事,這不怪你!莫怕!”
蕭詔有些慌。這孩子該不會才知道害怕吧!
“沒事的,蕭大哥!”
見蕭詔嘴角微勾,蕭詔這才松了口氣。
“謠謠莫怕,他死有余辜!”
“謠謠,你知道我第一次殺人時幾歲嗎?”
“是八歲!”
回轉的瞬間,蕭謠的耳邊居然飄蕩起了多日不曾想起的蕭傻傻的聲音。
記得那日在磁山,他也是這樣勸慰蕭謠的!
可能是要去京城的緣故吧!
蕭謠搖了搖頭,并不覺得到了京城會和蕭詔能有什么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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