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窈窕

第136章 君悅謠兮,謠不知

真掃興!

貴人輕撫山羊胡:這周游看著機靈會來事,真用著他時,方知他卻是個成事不足的。

卻不知,走出門的周游,此時正目光冷冽。

方才武公公說的那些往事,他從不曾忘記,更深藏于心底深處。如今被人挖起,難免有些血淋淋的生疼。

對于周游來說:往事怎可如風?記住才能活著!

周游攥了攥拳頭,狠咬著后槽牙。

周游又攥了攥拳頭,手心的潮濕并未讓他覺出疼痛,卻讓他心頭一軟。

他又攥了攥拳頭,心頭越發的和軟。

不知何時,他也喜歡攥拳頭了。并非是因為生氣壓抑時攥緊拳頭能聚力再擊,

而是,

周游的眼睛里閃著溫柔,嘴角不自覺地上翹:

蕭謠小姑娘,就喜歡攥著拳頭發狠呢!每每遇到不平事,鼓起腮幫子,攥緊了拳頭,然后就是干!

真是個好姑娘!

周游嘴角的笑越發加深,以至于他不得不低頭以掩飾他怎么也停不下來的傻笑。

是了,這世間只要有蕭謠,那些苦難其實也能忍得!

所以,就這么攥著攥著,周游也就忘了心頭的那點子郁郁。更是在同青青姑娘擦肩而過時,笑得春風化雨,笑得俊顏如畫,笑得讓人沉醉

笑得,

都沒看到青青姑娘嘴角那抹濃得化不開的苦笑。

周游繼續走著,憑他身手自然能聽出來人是誰。不過他此時心情正美,不想擾了清凈。

青青眼看周游從她身邊走過,再也忍耐不住,忙道:

“爺,推開我,您就這么高興么?”

青青的一把好嗓子,將普普通通一句話說得如泣如訴婉轉凄涼。

沒奈何碰到個不解風情的周世子,聽見了也好似沒聽見。更別說懷有丁點兒的憐惜,也沒有抱歉。

故而,這么一句能燃起男人愛憐之言,所得唯有一個行色匆匆的背影。

“世子爺!”

青青再也忍不住,再出聲時已是哽咽。眼看著周游轉過身子一臉驚愕地看向她,哪里還顧得什么女兒家的羞怯,禁不住就露出了真情。

“世子爺,您真的希望青青過去伺候”

過去做什么,伺候誰,他們心知肚明。

周游所走的是一個小路,走過路的盡頭,推開一扇門,再行幾步,便是那位貴人的所在。

所以,青青這一腳踏過去,二人將再無交集。

一腳就是陌路,又怎能不讓人傷神?

眼看著心心念念多年的如玉公子就在眼前,青青雖明知希望渺茫,還是抱有希望。忍不住期期艾艾地問了一句。

“你”

周游驚愕地一雙杏眸瞪成了牛眼。如果他先前不明白,青青姑娘好好的總用那雙煙籠霧罩、含羞帶怨的眼神看得瘆人,如今還有什么不懂的?

真想不到青青居然打的是這個主意,也難怪前世的謠謠在金美樓待不下去!若非當初他處境艱難,又怎么會將蕭謠送去德州守備那里讓汪汪汪那蠢驢家的母狗欺負蕭謠,而蕭謠她又怎會

舊地重游、想起往事!還是那種讓他一碰就錐心刺骨的過去。如今又陰差陽錯地找到了害過蕭謠的人,雖然不是現在,但也足夠她死一萬次了!

斂去了眼中的殺意,卻無法喜行不怒于色。

周游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如今看來很多事,都和面前的青青脫不了干系了、?

周游深恨,恨眼前搔首弄姿故作清高的青青,更恨自己的虛與委蛇。

其實,周游雖往來于風月之地,卻同她們相交甚少。又哪里能知道,一個女人若是掩藏起心事,裝成朵解語花能裝得她們自己都信?

青青一直是解語花,時日久了她自己都信了自己的善解人意,信了自己的委曲求全。可是今日,當一切攤開,面對著周游,她突然不想裝了。

“世子爺!”

這一聲世子爺,是帶著急切和竊喜的。

眼看著周游的臉色陰沉難看,青青的心卻突然輕松了下來。更是忍不住的雀躍興奮。

原來,并非她一人在守望,原來這么多年默默的喜歡也能得到圓滿?要不,聽說自己要去伺候旁人,周游的臉色怎么會變了?

這是青青此時此刻心里唯一的想法。

因為有這一層心思,金美樓的絕色,唯一一位賣藝不賣身的青青姑娘,終于敢露出對周世子的渴望和肖想,心動亦行動地裹挾起一陣風,更裹挾起自己撲向了周游。

曾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而今,將要“郎有情妾有意”,這一切,又怎能不讓青青姑娘為之心喜?

所以,撲過去吧!

那兒,有如玉公子正等著;

那兒,有日思夜想的世子哥哥;

就這樣,孤傲傲視清塵出世的青青姑娘就這么義無反顧地撲向了周游。

至于那貴人?

青青皺了皺眉頭,能避過就避過,避不過

青青鼻頭一酸,美人垂淚:總之她的心里只有世子爺!

眼看著佳人撲來,周游眉頭一擰,手隨心動,隨手就扔了個銀錠子。

然后,

“撲通!”

一聲巨響后,方才還飄逸的青青姑娘已然撲向了黃土地。撲得那叫一個難看,那叫一個慘。

其實,無論美丑,一不留神的撲倒在地就沒好看的。

當然,

蕭謠除外。

周游此時難免會想到蕭謠。

其實,每見一人每遇一景,周游都會想起蕭謠,思念蕭謠。

唉,君悅謠兮,謠不知!什么時候才能謠同吾心?

周游嘆了口氣,撣了撣衣襟上看不到的灰塵,撣得很認真,撣得很深沉。

撣得青青的心比摔破的手臂更疼。

她難得去掉了嬌柔,默默站了起來,靜靜看向周游,沉沉問道:“公子不喜歡青青?”

眼看著周游臉上波瀾不興,青青姑娘的心只好一寸一寸往下落。

漸漸落成了死灰。

方才那個銀錠子,方才那樣的一閃,方才撣臟污的嫌棄

無不在無聲地訴說:不喜歡!

更表明:世子嫌棄她!

嫌棄她出身風塵?

可是,她并不想啊!

她也想同那些好人家的姑娘一樣,守著家人有父疼有母愛!

可是,誰讓她有個沒出息的父親?還有個懦弱的娘?

那樣的人,就不配生下她這樣絕色的佳人!

就不該讓她陷入這悲苦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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